尹綰綰拿起手機,放在他手中,指著聯係人裏齊楚的名字,“以後你要是想爸爸了,就按這裏,然後你告訴爸爸,你想他了。”尹齊還真用力一按,仰起頭望著她,一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蕩漾著期盼,手機響了一聲,便傳來齊楚的聲音,“綰綰——”


    “爸爸!”尹齊一聽到齊楚的聲音,立刻興奮的喊道:“爸爸!”


    歡快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爸爸,你什麽時候迴來?我想你了!”


    “爸爸很快就會迴來的,你要是想吃冰淇淋,爸爸迴來會賣給你。”齊楚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明顯的顫音,“尹齊,爸爸也很想你——”


    “真的嗎?謝謝爸爸,我會聽話等爸爸迴來的。”


    那晚,齊楚很晚都沒有迴來,尹齊坐在沙發上一直等,也不睡覺,眼睛已經困得睜不開了,卻怎麽也不肯上床睡覺。


    尹綰綰走近,“尹齊啊,爸爸真的很忙,不是故意的,別等了——明早爸爸就會出現在你床邊,你相信媽媽。”


    他顯然是不相信,扭著小屁-股跑到桌上將手機拿起來,又一次按下那個鍵,但這次手機傳來漫長的等待——尹綰綰剛想要安慰孩子,電話竟然通了,“喂!”聲音不是齊楚的,尹綰綰內心一種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既然從孩子手上搶過手機,“喂,齊楚?”


    “齊楚在手術室!”是顧學仁的聲音,“我在xxx醫院——”


    尹綰綰的大腦此刻頓時一片空白,全世界好像都在這刻崩塌,尹齊見狀,拚命地用自己的小手搖晃她,“媽媽?媽媽!!”


    但她一個字都聽不見了,耳邊都是巨大的轟鳴聲,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到的醫院。


    站在手術室外,她傻傻的看著緊閉的門,沒有掉一滴眼淚,不是自己夠堅強,而是此刻她連哭都不會了。


    尹齊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咬著唇,看著她,扯著她衣服的小手也在顫抖,“綰綰,不要擔心,齊楚這個胃病是老毛病,而且胃病手術隻是小手術,沒有生命危險的。”


    她已經分辨不出是誰在說話,努力的睜開眼睛,讓自己看清楚,原來是顧學仁站在身邊。


    她抓緊顧學仁的手,不停的詢問:“學長,怎麽會這樣?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這樣了,學長,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齊楚的胃病一直都很嚴重,之前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都有私人醫生定期為他檢查,控製病情,但是前段時間迴國後,突然病情惡化,那時候醫生就建議他盡快做手術,可是最近在美國為了公司的事情,耽誤了做手術的時間。”


    “這麽嚴重?他,他為什麽都不肯告訴我?”


    尹綰綰的身體忽然變得很沉重,雙腿無力的靠在了一邊的椅角上,這時,帶著怨恨的聲音傳來,“尹小姐,這次你該滿意了吧?”她迴頭,看向趕來的梁珍兒,隻是那麽看著,一句話也沒有說,因為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顧學仁將手搭在她肩膀上,低柔的說道:“別想其他的,坐下吧,讓孩子和你休息一下。”


    她點點頭,從梁珍兒變身繞過去,看見她此刻胸口起伏不定,難以置信的看著顧學仁的攬過她的肩。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一位白人醫生走了出來,她立刻抱著尹齊衝到醫生麵前,“醫生,我先生怎麽樣了?”


    白人醫生似乎聽不懂中文,但看著她焦急的樣子,似乎也明白了她在詢問什麽,便用英文迴答,“我們剛給病人做了一個檢查,手術還沒有動,不過接下來就準備動手術了,別擔心,這樣的手術,成功率很高。”


    顧學仁用中文翻譯給她聽後,便用英文與醫生交流,這時,齊倫泰也趕到了醫院——隻看了她和手上的孩子一眼,便與醫生談論起來,他們說的都是一些醫學用於,中文英語混著說,她也隻能大概聽懂醫生說齊楚的病情並不客觀,因為齊家祖上好像有過癌症史。


    齊倫泰握著拐杖的手在不停的顫抖,他徐徐的彎下腰,背脊早已經不再如以前叱吒商場時那般的剛毅,梁珍兒這時快步上前,扶住齊倫泰,“齊叔叔,您身體不好,別著急,我們聽醫生的。”醫生見他唿吸困難起來,也勸他不要著急,說是要等手術後,做了病理檢測才能確定是不是。


    齊倫泰很快恢複平靜,“珍兒,你立刻幫我打電話給瑞士的科爾醫生,請他的整個團隊來美國。”顧學仁立刻說道:“齊叔,還是我去吧。”


    “媽媽。”尹齊搖著她的手,眨著驚恐的眼睛,仰頭望著她,“爸爸怎麽了?”尹綰綰蹲在他麵前,安撫著他孩子受驚的情緒,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來,“爸爸有點累了,醫生說爸爸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嗯。”尹齊懂事的點點頭,“那就讓爸爸休息。”她指了指走廊盡頭的椅子,“尹齊,我們不要打擾爸爸休息,我們就在這裏等著,等爸爸休息夠了再出來,好嗎?”


    “好。”尹齊說著就扭著自己的胖嘟嘟的小身子跑到椅子旁,爬上去,乖巧的坐在那裏。


    她撐起酸痛的膝蓋站起來,抬眼就對上齊倫泰淩厲的目光,這樣一個有著坎坷經曆磨礪出來的人,會讓人不自覺的倍感壓力大,看著他,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這樣一位長輩,無論他想做什麽,她都沒有辦法去恨。


    尹齊枕在她的腿上的已經睡著了,她也在等待,等待手術室的紅色的燈光熄滅,她相信齊楚會沒事,因為他沒有權利出事。不知道過了多久,同樣坐在對麵的齊倫泰忽然開口,“齊楚告訴我,無論如何他也不會丟下你,還有孩子不管,我是不是能理解成你給他了一些壓力。”


    齊倫泰的語氣不是簡單陳述,還隱約帶著一絲傷感,尹綰綰笑著對他說:“謝謝你還能告訴我這些,至於壓力,我想那是源於一位丈夫對妻子的責任,父親對孩子的愛——”


    齊倫泰的視線落在尹齊的臉上,“這就是你給齊楚生的孩子?”


    “是的。”


    “兩歲?”


    “是,過幾天就是他兩歲的生日。”齊倫泰耳朵嘴唇微誒扯動了一下,看著尹齊,在走廊耀眼的燈光下,淩厲的五官也越來越柔和,“聽說你跟齊楚在一起已經很多年了?”


    她好奇的看向他,不明白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您什麽意思你?”“抱歉,我找人查過你的資料。”很符合齊家人做事的一貫風格,盡管她有種被冒犯的感覺,但對他的做法還是理解的。


    齊倫泰說:“你父母在你十歲的時候車禍去世,由尹老爺子撫育你長大,之後你坐了幾年牢,出獄之後在h市做過超市員,也在會所做過清潔?”


    “是,我需要生活,自然就要工作。”


    “不錯。”她艱難的唿吸著,很想讓他別在問了,可是她知道,這也許是他們唯一能夠溝通的方式了,“我覺得很對不起爺爺的養育之恩,所以我沒臉迴去尹家。”


    “你在h市時,重遇了齊楚,同時還在會所兼職,日子過的並不好,據說那個時候你還在跟唐家的小子交往,最後為什麽又選擇了齊楚?”他抬眼看著她,又問道:“為了錢嗎?”


    “是!”


    “當時你跟唐家的那個小子同居了嗎?齊楚知道嗎?”她用眼角餘光掃過他身邊的梁珍兒,“他知道,而且當時他答應我,隻要我跟他在一起,他就會救謙人出獄——而且當時他跪在我麵前,流淚,他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男人,不是痛苦到了極致,根本就不掉一滴眼淚。”


    齊倫泰愣了一下,沒有對她說的話發表任何意見,“兩年前,既然你們已經分手了,為什麽還要將孩子生下來?你想怎麽樣?”


    “其實我有想過不要這個孩子的,就連手術台我都上去了,就在醫生要做手術,最後關頭的時候,我下來,沒有什麽‘這也是一條生命’之類的高尚理由,隻是那個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他。”


    齊倫泰的聲音明顯柔和了很多,“那你恨過那個兔崽子嗎?”


    “有恨過,但沒有恨多久。”尹綰綰坦然的說著:“跟他分手那天,知道自己懷孕那天,從手術台山下來那天,就這三次恨過,之後還有一次,是尹齊會喊爸爸那天。”


    “為什麽沒有找人嫁了?也沒有跟其他男人交往?”


    “在我心裏,除了齊楚,我想自己應該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


    齊倫泰笑了笑,有點自嘲的意思,“愛不是人生的全部,尹小姐,為了愛一個人什麽都不在乎,就連齊家百年的基業都可以放棄,甚至損害自己的身體,這也叫做愛?”


    “齊伯父,也許這樣對於你來說是愚蠢,但對於我和齊楚來說,愛是我們都渴望的東西,我從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我渴望他們的愛,齊楚也是小時候失去了母親,他也渴望母愛,而且得不到的我們從來都不強求,有幸得到了,我們也會十分珍惜——”


    “哦。”齊倫泰點點頭,很是讚同的樣子,不過隔了一會兒還是又點點頭,“他找女人的眼光確實比我好一點。”


    她詫異的看向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輕易的接受自己,後來她才知道他之所有改變對她的看法,是因為她其實早就知道自己跟齊楚那些年的事,以及知道梁珍兒的年紀還有脾性都不適合齊楚,而她此刻坦然的迴答,也讓他非常意外,以及敬佩。


    黎明時分,手術終於結束了,齊楚的胃保住了三分之一,被推出來時候,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麻藥褪去後,他睫毛微動,緩緩睜開眼睛。


    當看見坐在病床變得人是齊倫泰和梁珍兒時,嘴唇動了動,笑得冰冷,“齊楚——”當她抓住他的手,輕輕唿喚他的名字時,原本好多想說的話,在麵對他時,一句都說不出來。


    齊楚看見她,痛苦的擠出一個微笑,模糊的對她說:“醫生說將我壞死的胃切除後,以後就不會再疼了,不過以後反正是不能喝酒了,不過不能喝酒也好,免得你擔心。”


    她本不想哭,可是眼淚不爭氣,一滴滴的落在他們相握的手間。


    最終泣不成聲,“你要是有什麽事,以後的日子,你讓我跟兒子怎麽過下去——”


    “綰綰,我說過,我不會放開你的手!”


    “為什麽不早點做手術,到底是生意重要還是自己的健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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