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顧學長他們迴去後,姨奶奶將齊楚拖到書房進行了一番是想教育,她則是去了廚房收拾茶具,洗好茶具後,才想起圈圈來,將它放出來,它肯定是是放狗屋裏亂刨了,狗毛上沾滿了飯粒,她歎了一口氣,拿起莫不給它擦,一直到十一點,他們談完,姨奶奶和她打了招唿,就坐上車離開了。


    他們都沒有提起李萊的事,隻是不想彼此介懷。


    不管有沒愛過,李萊曾經都是被他親自寵壞的公主,公主墜落塵埃,始終都是看不得的,即使自己曾經被公主遺棄,背叛,傷害。


    迴到房間,她對齊楚說:“我不喜歡拖泥帶水,我也很意外今天姨奶奶這麽直接讓我們結婚——但是我知道,一刀可以切除掉已經在你身體裏腐壞的那部分,我想自己一輩子都可以倚在你懷裏看著窗外的風景,但如果這一刀劃開後,連根都腐壞了,那就罷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齊楚倚靠在窗邊抽煙,淡淡的吐出眼圈,眉間有濃得化不開的憂鬱之色,她朝著他笑,“我不貪心的。”


    她並沒有說出關於小熙那個孩子的身世,也是想給彼此留有餘地。


    齊楚沒有迴應她,表情有些無奈,也明白她的意思,很多話他們之間也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傳遞。齊楚突然上前抱住她,淡淡的煙草味融化在彼此的體溫裏,她也單手迴抱住他,半晌,他拿出手機,這一次,沒有去陽台。


    想想也知道李萊在電話說的話,無非就是他們之間二十幾年感情,不過短短幾分鍾通話,就已經是他給她最好的交代。


    她不喜歡纏著齊楚,問他愛不愛自己,其實連她自己也懷疑一個問題,失憶後這段時間的感情,就算是愛,又能有多愛?齊楚將她抱上床,她伸指戳了戳他的額頭,“齊楚,我們以後能白頭偕老,舉案齊眉吧?”


    他咬了咬她的耳朵,隨即說道:“現在我們就來討論一下,這個案應該誰來舉?”


    今晚,他們約定了很多事。


    她在他懷裏抬起頭來,思來想去後,還是覺得今晚太美好了,“齊楚,我去學開飛機吧,以後等你老了,我開飛機帶你去環遊世界。”


    齊楚凝眉望著她,簡潔的道:“考個駕照都費勁,還開飛機?我看你還是先給我保養一下吧。”


    第二天清晨,醒來時齊楚已經起床,準備去公司了,她便索性閉上眼睛繼續睡,到了差不多中午,圈圈跑到臥室來走來走去,才將她吵醒。下樓,桌上已經準備好了吃的,三個菜,一個湯,還有一個饅頭,也不知道算是早餐還是午餐,她不想吃那些,將圈圈拎到沙發上,拿走一個饅頭,一點點的掰給圈圈吃,它好像還挺喜歡似的。


    期間接到了姨奶奶的電話。


    一直在家裏玩到下午,她決定出門去公司找齊楚,看圈圈用爪子刨門,以表示自己的不滿,她最終還是決定將它塞進包裏,打包一起帶去。到了齊氏,一路暢通無阻,圈圈也認識路,之前帶它去過幾次,一路直衝進齊楚的辦公室。她抱住他,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抱著,能隱隱嗅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姨奶奶打電話說,下個月就是好日子,還說齊家辦喜事不能馬馬虎虎,可是——”齊楚笑著將她轉向自己,“可是什麽?”


    “我不想大操大辦,想著就在海邊舉行個簡單的婚禮就行了,邀請一些要好的朋友參加就好了。”


    “我明白。”


    “那你負責去說服姨奶奶?”


    “為什麽要我去?我可說不過老太太。”


    “你。”尹綰綰咬著唇,疑惑的看他,既無奈又失望,“那怎麽辦?既不能拂了老人家的意思,又要說服她。”


    齊楚隻是那樣靜靜的抱著她,她將頭擱在他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很是有力,“結婚的是我們的事,但我尊重你的意思,不過還是要讓齊氏公關部發布我們結婚的消息出去,因為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結婚了。”她靜靜的點頭。他又說:“姨奶奶那裏,我去說服她。”


    “喜歡抱著你。”她在他耳邊說。


    齊楚更緊的攬住她的胳膊,輕聲道:“喜歡就多抱一會兒。”-


    跟齊楚一起迴家的,路上他們去超市買了一些水果,和一些零食,其實這些都可以讓家裏傭人去買,可是她覺得這樣比較有生活氣息,就拉著齊楚去了。


    迴到家,齊楚今天似乎特別高興,晚飯由他來做,而她就在客廳跟圈圈等著開飯,中途齊楚出來,遞來一杯牛奶,她不想喝,從他身後抱住,將臉貼在他後背上,將牛奶舉高,送到他唇邊,齊楚也很給麵子的喝了一口,輕聲對她說道:“乖,先出去,馬上就有得吃了。”


    臨出廚房時,她迴頭看向齊楚,“完了,齊楚,你這樣會把尹綰綰寵壞的。”


    齊楚幸福的笑起來。晚餐又三菜一湯,菜色都很簡單,但味道都很不錯,一看就是做菜的老手,對於她來說有點意外,像他這樣的大少爺,竟然能做出這樣的飯菜來,有點不可思議。


    他給她盛了一碗蘿卜排骨湯,她抬頭看著他,“我不喜歡吃蘿卜,沒什麽味道。”


    他卻繼續盛湯,“不要挑食,每樣都吃一點,營養才會均衡。”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他上幼兒園的女兒,雖然他也不太可能有她大的女兒。


    “你的廚藝挺好的,跟誰學的?管家啊?”她試探著問道。


    齊楚眼神刹那間黯了一下,不過很快抬頭,看著她,笑道:“管家哪裏有那麽好的廚藝,我是在國外跟別人學的。”她問:“留學的時候嗎?”


    “嗯,大概十幾歲吧,那時候在英國,我跟家裏斷了聯係,一邊讀書一邊打工,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那個像是兄長一樣的人,他也是留學生,不過比我高一個年級,比我年長一些。”尹綰綰似乎聽出了這個故事裏的主人公應該就是小熙的父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算是不打不相識吧,你也知道當地那些學生挺欺負華人學生的,那時候我在酒吧打工,他也在酒吧打工,那晚有幾個白人學生在酒吧喝酒,剛開始在酒吧裏有些衝突,不過最後老板平息了下來,但是沒想到那幾個白人趁我下班的時候偷襲我。”尹綰綰一驚,連忙問道:“你受傷了嗎?”


    齊楚沒正麵迴答,隻笑了笑,“對方四五個高大的白人,我隻有一個人,怎麽可能全身而退,不過好在何孝文當時也剛好下班,出來看見我被欺負,就上來幫我——”頓了頓,他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現在想想,我這麽能打,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何孝文?”


    “嗯,他爸爸是英國唐人街最大華人黑-幫的老大,他是正宗的黑-幫太子,不過後來失蹤了,我已經好幾年沒有他的消息。”


    “失蹤?”當時聽顧學仁講起來,她還以為小熙的父親已經去世了,齊楚點頭,拉住她的手,語氣感傷,“我最後一次跟他聯係是在七年前,不過這次通話之後,他就徹底聯係不上了,後來我讓人查過,好像是跟他被仇家追殺,最後人連車一同掉進了海裏。”


    尹綰綰反握住他的手,“也許還有希望。”


    “也許吧。”他淡淡一笑。


    -洗澡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腳趾甲長到了肉裏,所以腳趾頭開始有些紅腫,碰到就很疼,她拿出指甲刀,但是實在太疼了,還一會兒他終於是扔掉了指甲刀,決定不剪了。


    這時,齊楚洗完澡出來,在她身邊看了一會兒,然後出去拿了一個藥箱進來,她吃驚,“做什麽?”從浴室打了一盆熱水出來,齊楚將她拖到自己懷中,將她的腳放在熱水中,笑著說:“為什麽不找我,我能幫你。”


    尹綰綰恍然,他能幫她,是啊,平時就見他給圈圈剪指甲,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生意不好做,你可以改行。”


    “改什麽?”


    “去做獸醫,你對樓下那隻二哈那麽有愛,齊獸醫。”


    齊楚笑著半跪在她麵前,用毛巾擦幹淨她的腳,又在上麵上了一點消炎藥水,輕輕吹了幾下,之後用剪刀輕輕地刮掉一些指甲,刮的途中還問她,“疼嗎?”


    也許是泡過熱水,不覺得疼,她老實搖頭,齊楚便繼續,臥室橘黃色的燈光下,齊楚的動作小心又專注,仿佛手裏捧著的不是她的腳,是他的命。這時,她也忽然想明白了,李萊為什麽到今時今日還不肯放手了,在齊楚的麵前,你會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睡覺時,他習慣性的將她抱進懷裏,枕在胳膊上,她挪開,“這樣不會難受嗎?”齊楚開著玩笑,“不能抱著才難受。”


    她輕輕錘了他幾下,最終還是在他胳膊上睡著,後來她發現枕在男人的胳膊上真的比睡在枕頭上舒服好多。


    齊楚關掉燈,臥室暗下來,黑暗中隻能聽到他的唿吸,清淺有序,她反倒是有點清醒了,“齊楚。”


    “嗯。”


    “你覺得不覺得,你就像是罌-粟花,讓每個女人都會上癮。”


    “齊楚笑了,“那你呢?”她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你說呢?”


    “你是我的劫數。”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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