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初級中學門口。


    肖大青滿臉焦慮地凝視著校園裏。


    他心裏暗自思忖著,還是應該聽從古雨的建議,盡早將事情向兒子毛蛋解釋清楚才行。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匆匆跑來,正是杜茂。


    隻見他神色緊張,憂心忡忡地開口問道:“爸……爸,您怎麽突然來了?家裏是不是發生什麽事?”


    往常父母總是叮囑他要專心在學校讀書,除非到了放學假才來接他迴去。


    然而今日不是放寒假的時間,方才老師說他爸在校門口等他的時候,他的心瞬間就亂作一團。


    肖大青的眼神微微躲閃,流露出些許心虛之意,但很快便定了定神,強裝鎮定地迴答道。


    “沒……沒什麽事兒,我呀,就是順路想來瞧瞧你在學校過得怎麽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其實,毛蛋一直以來學習成績都相當優異,正因如此,第四中學的老師們還特意親自登門拜訪,邀請毛蛋前來就讀。


    這裏的學校又大,師資力量也頗為雄厚,教學質量自然沒得說。


    隻可惜離家實在太過遙遠,每次迴家都要轉車,再走路迴去,一共得花費四五個小時。


    杜茂瞪大了眼睛,滿臉狐疑地盯著肖大青,雙手緊緊拉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追問著。


    “爸,到底家裏發生啥事啦?您倒是快給我說清楚呀!”


    肖大青嘴唇嚅動了幾下,不知該如何開口講述這複雜的情況。


    就在這時,一旁的何雨柱走上前來,微笑著向杜茂伸出手自我介紹道。


    “毛蛋你好,我叫古雨,這次是和你爸一塊兒來的,我看這兒人多嘴雜的,要不咱們找個清靜點兒的地方慢慢聊咋樣?”


    肖大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連忙點頭應道:“對對對,咱去那邊兒說吧。”說著便率先邁開步子朝旁邊走去。


    聽到這句話,杜茂心裏猛地一沉,仿佛有一塊巨石瞬間壓在了心頭。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但他還是強作鎮定地跟著兩人一起走了過去。


    三人默默地走了十幾米遠,最終停在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底下。


    “毛蛋……我找到你親爸了。”肖大青深吸一口氣後緩緩說道。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眼眶裏閃爍著淚花,眼看著就要忍不住哭出聲來了。


    然而杜茂卻隻是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迴應道:“爸,您是不是又犯糊塗?我的親爸不一直都是您。”


    他爸每次偷偷寄信出去的時候,都給他說是為了找他親爸,搞到後麵他都不相信。


    畢竟每次讓他寫的內容,都是迴憶打仗時候的生活,想念各位兄弟,通篇沒有提起他。


    “毛蛋,我真的找著你親爸了,你不是一直奇怪你為什麽姓杜不姓肖嗎?”肖大青激動的說道。


    他剛才說的很明白了,怎麽毛蛋這孩子不相信呢。


    “爸,您就別拿我當小孩哄騙,我已經長大了,能明辨是非了,您快告訴我家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吧!”


    杜茂滿臉無奈地催促著父親,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急切和不滿。


    要知道,這件事情在整個村子裏早已是人盡皆知。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杜茂就是肖家的孩子。


    不然的話,哪有人會如此辛苦地勒緊褲腰帶,寧願自己省吃儉用也要供他讀書呢?


    而且,據父親所說,當年他去打仗時不幸失憶了,結果在外麵與別的女人生下了他。


    後來好不容易恢複記憶想起了老家的位置,便帶著孩子迴到了這裏。


    盡管母親並非杜茂的親生母親,但她一直以來對待杜茂都非常好,甚至比對待哥哥飛哥還要更加疼愛有加。


    張秀秀:當時自己知曉杜茂的真實身世後,一方麵對那位名叫曼雲的女士深感欽佩,另一方麵則是因為肖大青堅持要讓孩子姓杜,所以她才想出了這樣一個借口。


    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借口被大家傳得越來越廣,久而久之竟然也就都深信不疑了。


    “毛蛋,你明天就是休月假了,你請個假,跟我迴去,你爺爺你媽都知道這個事情的。”肖大青摸了摸鼻子說道。


    他前麵的時候又想過告訴毛蛋真相,可是又沒有政委的消息,到時候孩子肯定更加傷心,所以才沒有說的。


    現在,現在毛蛋這孩子把當時他隨便找的借口當真了,真是有點不好搞啊。


    杜茂一聽這話,心裏頭那個氣憤,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學校狂奔而去。


    他氣喘籲籲地找到老師,請好了假後,又馬不停蹄地趕迴宿舍。


    一進宿舍門,杜茂也顧不上別的,手忙腳亂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衣服、書本、鞋子……一股腦兒全塞進包裏,拎起來就往外跑。


    一路飛奔迴家,還沒到家門口呢,杜茂遠遠地就瞧見自家廚房煙囪裏正冒著嫋嫋炊煙。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廚房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母親張秀秀。


    “媽,媽,我爸說我不是他親生的,我親爸叫杜威!”杜茂滿臉通紅,雙眼含淚,直直地盯著張秀秀,急切地問道。


    張秀秀聞言,身體微微一顫,手中的鍋鏟差點掉落在地上。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毛蛋啊,你爸說的......是真的。”


    說完這句話,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疼得厲害。


    這麽多年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眼看著就要離開自己,去投奔他的親生父親了,這讓她怎能不難受?


    此時,灶台前正蹲著燒火的肖飛恰好聽到了這番對話,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失聲喊道:“臥槽,真的假的?”


    “你瞎嚷嚷什麽!趕緊好好燒火,要是等會兒飯沒煮熟,看我怎麽收拾你,非打得你屁股開花不可!”張秀秀轉頭怒瞪了肖飛一眼,大聲嗬斥道。


    其實,張秀秀心裏很清楚,既然毛蛋已經迴來,並且還專門跑來向她求證這件事,那就說明大青肯定已經找到了政委同誌。


    要知道,毛蛋的親生父母可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啊!


    她雖然心中萬般不舍,但也明白事理,決不能因為一己私欲而阻攔毛蛋去認他的親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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