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兒子,日後是要娶對他有幫助的高門貴女的,而不是吊死在這麽一棵歪脖子樹上。


    因此今晚的事不管是誰的錯,都隻能推到那小賤人身上,將琛兒徹底摘出去,免受荼毒。


    老太君何等精明之人,這萬夫人一開口,她立馬就猜到她在打什麽主意。


    睡了郭家的姑娘卻不想負責?這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好一個‘安安分分的在貴府做客’,他若沒起歹心色心,又怎會醉宿在這花廳,還,還……”


    老太太動了怒,一口氣沒提上來,氣得渾身都在發顫。


    立在一旁的孫嬤嬤急忙上前給她順氣,邊拍邊對萬夫人道:“萬家夫人,您這話老奴就不愛聽了,


    公子是男子,我家姑娘是女子,出了這等事,總歸是女孩兒吃虧,您怎麽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推卸責任呢?”


    “誰推卸責任?”被兩個婆子壓跪在地上衣冠不整的萬琛粗紅著脖子,怒斥,“我娘沒說錯,就是她爬床所致,你們休想讓我負這個……”


    ‘啪’的一聲脆響,老太太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麵上,嚇得萬琛咽迴了未說完的話。


    老太君用威嚴的目光唬退他之後,轉眸朝癱坐在地上一臉失魂落魄的孫女看去,眼底滿是失望之色。


    今晚的事,她不用派人查也能猜到七八分。


    糊塗啊,她以為設計毀了長姐的清白,自己就能嫁入安國公府了麽?


    程家那是什麽門庭?要不是程霖青睞嫣然,嫣然哪有入門的資格?


    更別提她了!


    “你自己老實交代吧,若真是萬家這小子強迫的你,你說與祖母聽,祖母為你撐腰,將你許配給他做正妻,也算全了這體麵。”


    一旁的萬夫人聞言麵露焦急之色。


    這老不死的還真打著嫁娶的主意!可她家不樂意娶啊!


    “老太君,您看這……”


    不等她說完,郭老太君冷眼掃過來,成功讓她閉了嘴。


    “說。”她猛地拔高聲音嗬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


    郭雲姝麵如死灰,整個人好似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如同傀儡般。


    她不開口,倒是讓萬夫人安了心。


    隻要這丫頭不肯嫁,那這樁婚事就成不了。


    沉默半晌後,外頭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屋內的人紛紛抬眸望去,隻見嫣然緩步走了進來。


    一看到她,郭雲姝的情緒立馬失控,“賤人,是你,都是你幹的對不對?”


    嫣然在距離她三步開外的地方停下來,淡淡的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她這番話算是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


    郭雲姝眼底的恨意翻卷,咬牙切齒道:“想將我打發去清河?做夢!”


    說完,她緩緩跪直身體,對老太君道:“祖母,是大姐姐故意害我失貞,逼我下嫁萬家,她在鏟除異己,還請您明察。”


    老太君蹙起了眉頭,眸中神色忽明忽暗。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讓萬家負責?”


    “對!”郭雲姝答得幹脆,“萬公子並無過錯,我們是被大姐姐設計了。”


    “……”


    事已至此,還在執迷不悟!老太君對她徹底死心了。


    隻不過眼下兩人一個不願意娶,一個不願意嫁,若強行而為,鐵定會將事情給鬧大,屆時又該怎麽收場?


    她很是頭疼的朝大孫女望去,幽幽的問:“嫣然,你意下如何?”


    嫣然想了想,偏頭問萬夫人,“你們真不打算將二妹妹娶迴家?”


    萬夫人急忙搖頭,“郭家的門庭太高,我們攀不起,攀不起。”


    話音剛落,外麵又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都成了好事,怎麽就高攀不起了?爺覺得兩府聯姻親上加親,挺不錯的啊。”


    是程霖!


    他大步走進來,拱手朝老太太請安問好。


    一番寒暄後,他轉眸望向怔怔地看著他的未婚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幾日未見,不認識爺了??”


    嫣然猛地迴神,笑意自眼底蔓延開來。


    “平安迴來就好。”


    屋內人多,世子爺按捺住了擁她入懷的衝動,板起臉道:“將今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不許隱瞞半個字。”


    嫣然低垂下頭,眸中的笑意越來越濃。


    她乖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述了一遍,不曾添油加醋,也不曾隱瞞簡化。


    坐迴椅子上的萬夫人聽後猛地站起身,怒道:“嫣然,你莫要血口噴人,琛兒怎麽會聯合外人設計你?他……”


    程霖一記冷眼掃過去,嚇得她急忙住了嘴。


    “是你們自己承認,還是爺派人去查?”


    萬夫人對上他銳利的目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若承認,那這郭家二姑娘就非娶不可了。


    如果不承認……等這混世魔王查到她兒頭上,哪有萬家滿門什麽好果子吃??


    程霖見她遲疑,挑眉道:“夫人可想清楚了,做錯選擇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萬夫人又連續打了幾個寒顫,最後還是迫於程家的權勢低了頭,認了罪。


    “都是我們的錯,還請程世子能高抬貴手,饒萬家一次。”


    程霖驀地一笑,出口的話卻冰冷無溫,“第一,擇吉日命你兒子與二妹妹成婚,第二,五天之內帶著他們滾出盛京,別逼爺親自動手。”


    萬琛脫口想問‘你算個什麽東西’,聲音還沒發出來,就被萬夫人給捂了迴去。


    這煞神哪是她們能得罪的?


    新帝未登基之前,他在盛京就橫行無忌了,如今有帝王撐腰,什麽事他幹不出來?


    與程家硬碰硬,那不找死麽?


    “好,我答應世子。”


    原本心如死灰的郭雲姝聽完兩人的對話後,開始暴躁起來。


    “我不嫁,你們休想逼我。”


    程霖聳聳肩,與老太君打了聲招唿後,牽著未婚妻朝外麵走去,邊走邊道:“不嫁就去當尼姑吧。”


    郭雲姝跌坐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小兩口走出屋子後,程霖偏頭問媳婦,“可以安心待嫁了麽?”


    嫣然立在廊下,緩緩伸手接住飄落的枯葉,燭火打在她精致白皙的麵頰上,暈開層層柔和的光暈,襯得她恬靜溫婉。


    “程霖,今生能遇到你,大抵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知足了。”


    世子爺揚了揚眉,牽著她往後宅走去。


    “會說就多說點兒,爺愛聽。”


    “……”


    嫣然垂頭看著交纏在一塊的兩道人影,眼底閃爍著璀璨的光,亮如星辰。


    他們,也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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