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圖一聽未婚妻抵臨,也顧不得什麽師母不師母的了,撒腿就準備往前院衝。


    陸廷見狀,急忙伸手攥住他的後衣領將他給拎了迴來,“我之前是怎麽跟你說的?”


    小王子怔了一下,見師父的目光落在他額頭上,猛地反應過來。


    “對對對,先去整理冠容,不能在殿下跟前出醜。”


    說完,他轉個方向準備往後院走去,剛邁出一步,耳邊就響起了永樂清脆悅耳的聲音,“駙馬,你這是去哪兒?刻意避著本宮麽?”


    “……”


    烏圖訥訥的迴頭,用寬大袖口遮住自己臉上的淤青,訕笑道:“練了一個多時辰的武,儀容不整,我先去後院……”


    不等他說完,永樂直接伸手拽下他遮麵的胳膊,當看到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麵色倏然轉冷。


    “誰揍的?”


    問完,她又厲目橫掃向立在一旁的驛丞,斥責,“你們就是這樣照顧駙馬的?怎麽,瞧不起本宮嗎?”


    驛丞及一眾宮監宮女紛紛跪地,戰戰兢兢的說著‘奴才該死,公主殿下恕罪’。


    烏圖見狀急忙反手扣住永樂的腕骨,解釋道:“他們伺候得很周全,你別冤枉了他們,我臉上的淤青是練武時不小心摔在地上磕的。”


    練武能摔成這樣?


    永樂蹙了蹙眉,下意識朝兵架前的男人望去,她嚴重懷疑這家夥是在整烏圖。


    如果他真起了什麽歹心,十個烏圖怕是都不夠他折騰的。


    “冥統領傳授武藝的法子可真叫本宮大開眼界啊,嚴厲歸嚴厲,他畢竟是本宮的駙馬,你如此折騰他,可有把皇權放在眼裏?”


    陸廷低垂下頭,眼底劃過一抹自嘲的笑。


    她這極力維護人的模樣何其熟悉,以前她便是這般護著他的,如今卻換了對象。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習武本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加上王子殿下年齡偏大,若不刻苦些,很難有所成。”


    永樂見他頂嘴,猛地掙脫烏圖的桎梏後,緩步朝他走去,離得近了,她在他身上嗅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唿吸猛地滯住。


    這不是……


    不等她細想,人就被烏圖給拉了迴去。


    “你別怪師父。”小王子急聲開口,“是我要求他對我嚴厲些的,我想有所成,自然得付出比旁人要多一些的努力。”


    永樂被拉得踉蹌了一下,整個人直接跌進他懷裏。


    少男少女相互依偎,錦袍華裳,恍如一對璧人。


    陸廷眼角餘光捕捉到這刺眼的一幕,不自覺的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


    眼看那女子掏出繡帕給那少年擦拭額角的汗水,他下意識側過身,眼不見為淨。


    這能怪得了誰呢?如今之局麵,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活該他承受。


    烏圖推開懷裏的少女,從她手中接過拭汗的繡帕,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我自己來吧,別弄髒了殿下的手。”


    永樂見他衣袍上滾滿了灰,笑著開口,“今日就練到這裏吧,我陪你到後宅換件衣裳,然後去昭園瞧瞧。”


    昭園?


    那不是供皇家狩獵遊玩的園林麽?


    烏圖瞬間來了興致,滿臉好奇的問:“殿下帶我去那裏做什麽?難道此次的宴會要在那裏舉辦嗎?”


    永樂捏了捏他的鼻子,誇了句‘聰明’,而後拉著他往通向後宅的長廊走去。


    “你是貴客,又是本宮未來的駙馬,自然得在昭園接待你,我之前就說過的,會讓你盡興而歸。”


    “……”


    陸廷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聽著烏圖那興奮的笑聲,眸光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之前在中州時,這小子還十分排斥聯姻,對永樂也沒什麽好印象,才過多久啊,他的態度竟然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看來程霖的提醒是對的,他必須盡快絕了這小子的念頭,否則會一發不可收拾。


    …


    北境傳來八百裏加急,稱西越王已經出兵十萬攻打鎮北侯的老巢宿城。


    大勢將去,鎮北侯攜剩下的八萬兵馬退到宿城內,準備死守這最後的防線。


    若實在守不住,他打算拉著宿城十幾萬百姓一塊玉石俱焚,在天聖帝的執政生涯裏添上一筆大過,叫他遭萬世唾棄。


    一場仗導致幾十萬平民屍骨無存,即便他的功績再偉大又如何?照樣填補不了這麽大的窟窿。


    “我去趟北境。”程霖咬著牙提議。


    對付蘇善那種不要臉的老匹夫,就得比他還不要臉,而放眼整個南蕭,也就他這安國公府的混世魔王能勝任此事。


    蕭痕摸了摸下巴,淡聲開口,“你在北境待了那麽久,鎮北侯早就熟悉了你的路數,加上司馬丞折在你手裏,蘇善會十分警惕的,你去了也沒用。”


    程霖抓了抓頭發,問:“那咱們該怎麽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蘇老狗屠城吧?”


    帝王伸指叩著桌麵,靜默片刻後淡聲道:“雲錚不是盞省油的燈,他連朕都敢算計,


    這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而是心有丘壑,再等幾日吧,朕賭他蘇善在沒有走投無路之前不敢屠城。”


    “……”


    行吧,你是皇帝你說了算。


    蕭痕起身繞過禦案走下了台階,行至窗前站定後開口問:“陸廷呢?他這幾日在做什麽?”


    “扮作暗衛混進了公主府。”程霖如實迴答,“忙著追媳婦呢。”


    帝王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你去告訴他,就說姚華與他舅父明日會抵京,讓他自己看著辦。”


    這裏的看著辦,是指他要不要以陸廷的身份去跟盛淵會合,然後一塊進城。


    “行,臣明白了,等下值後我就去找他。”


    “……”


    程霖退出去不久,禮部老尚書便顫巍巍的走了進來。


    “陛下,大婚事宜老臣與李太傅都安排妥當了,您如果要走六禮的話,那娘娘是不是得迴永寧侯府待嫁?”


    說完,他從袖中掏出一份章程遞過來。


    蕭痕伸手接過,一邊翻閱一邊開口,“皇後還有兩個半月生產,朕命你們一個月內走完六禮,婚期就定在十一月上旬吧。”


    “一,一個月內?”老尚書愕然,“陛下不等娘娘生產後再大婚麽?”


    帝王睨著他,反問,“老愛卿這禮部尚書還沒做夠?想再幹一年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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