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嫣然的背影微微一僵,下意識偏頭朝左後側的屏風處望去。


    看到程霖的刹那,她驚唿出聲,“程世子?”


    語調裏染滿了喜色,笑容也在眉眼間暈開。


    程霖緩步走到她麵前,漆黑的眸子將她牢牢鎖定住,啞聲詢問:“看到我就那麽高興?”


    嫣然下意識攥緊了手中把玩著的金簪,訥訥地點頭,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慌忙搖頭。


    姑娘家該矜持點的,男子都喜歡溫婉端莊的大家閨秀,她若表現得太過孟浪,恐惹世子不喜。


    立在一旁的采兒抿唇笑了笑,朝程霖行禮道:“奴婢見過姑爺。”


    嫣然的小臉瞬間泛紅,急忙轉頭去訓斥,“采兒,你亂喊什麽?”


    說完,她撐著梳妝台的台麵作勢就要起身,“程世子,你別聽這婢子胡……”


    不等她站起來,也不等她把話說完,男人突然抬手扣住她纖細柔美的肩膀,強行將她給摁了迴去。


    “小丫頭又沒喊錯,你訓她作甚?”


    話落,他又轉眸朝不停眨眼的采兒望去,“再喊一聲,爺給你封個大紅包。”


    采兒頓時笑逐顏開,一連喊了三四聲‘姑爺’後,俏皮的朝二人行禮,“姑娘與姑爺慢慢說體己話,奴婢先告退了。”


    走出幾步,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急忙迴頭提醒,“姑爺,姑娘憂心您,已經幾日沒歇個好覺,您一定要勸勸她。”


    程霖輕嗯了一聲,慵懶地開口,“等你家姑娘進門後,爺再好好賞你。”


    “謝姑爺。”小丫頭歡歡喜喜的出了內室。


    嫣然被二人的話羞得麵頰緋紅,垂頭試圖躲避男人炙熱的目光,瞧見自己還穿著白色的裏衣,臉上的那抹紅瞬間蔓延到了耳根。


    “我,我去換件衣裳。”她一邊說一邊掙紮。


    原本是準備上榻歇息的,便沒有套外衣,哪知他會突然闖進來。


    歡喜歸歡喜,但她畢竟還是閨閣女子,羞恥心讓她坐立不安,也無地自容。


    “別動。”程霖加大雙臂的力氣,將她牢牢困在自己的胸膛與梳妝台之間。


    他身形高挑,加之她又是坐著的,隻能彎下腰弓著身與她對視。


    眼角餘光瞥到小娘子泛紅的麵頰與耳根,他騰出一隻手緩緩覆蓋上去。


    柔軟光滑的觸感,還有些發燙,直暖進他心坎,腦海裏一下子就蹦出四個字:溫香軟玉!


    以前覺得顛皇死纏著雲卿很沒出息,現在啪啪打臉了。


    這樣乖巧溫順碰一碰就會害羞的小娘子,哪個男人見了不迷糊?


    “那小丫頭誆你的,我家娘子還跟以前一樣漂亮,不,比以前更嬌美了。”


    嫣然下意識伸手攥緊他身前的衣襟,羞得恨不得鑽到梳妝台底下去,可心裏卻甜甜的,好似要蘊出蜜來。


    她這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麽?多年傾慕與追逐,終是要修成正果了麽?


    “咱們還沒大婚呢,你別亂喊。”


    程大世子揚了揚眉,勾起她的下巴,湊過去親了親她紅潤的唇瓣。


    得虧在乾寧殿的偏殿沐浴更衣過,不然就之前那股子汗味與餿味連他自己都嫌棄,怎麽討小娘子歡心?怎麽與她親熱?


    “親了你,就可以喊你娘子了吧?”


    “……”


    歪理!


    嫣然揪緊他的衣襟,遲疑了一下後,主動碰了碰他的薄唇。


    怎能不愛怎能不歡喜啊?他可是她年少時的求而不得,如今近在咫尺,她恨不能把自己的身心全都給了他。


    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兒,值得世上所有女子托付終身。


    她多感謝老天爺讓他昏迷在了靜心庵的後院裏,否則她這輩子就要伴著青燈古佛孤獨終老了。


    程霖感受到了少女濃烈的愛意,忍不住伸手圈住她的腰將她拽進懷裏。


    這可是天上掉餡餅掉下來的媳婦兒,多招人稀罕呀。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被她的柔情給融化了。


    嘖!


    這迴栽的跟頭夠大,任他怎麽努力恐怕都翻不了身。


    “爺倒是想趕緊將你娶迴家,可你那好表兄把我當牛馬使喚,我都好幾天沒合眼了。”


    嫣然抱著他的勁腰,微微仰頭與他對視,這才看清他眼底布滿了血絲。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你沒殺蕭翼,也不用拚命去建功,我……啊。”


    程霖在她驚唿之中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榻邊走去。


    “別多想,即便沒有你,他也不會放過我的,誰讓我是天子近臣,帝王心腹呢?”


    嫣然完全沒聽進去他的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抱著她往榻邊走去之上。


    “你,你這是要做什麽?”


    “睡覺。”程大世子答得幹脆。


    話落,察覺到懷裏的姑娘在輕輕發顫,後知後覺這話耐人尋味。


    他又急忙解釋,“隻睡覺,不碰你。”


    將人擱在榻上後,他也翻身躺了上去,撈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嫣然緊繃著神經,傾慕是一迴事,可身側突然多一個男子不適應又是另一迴事。


    好在他躺下後隻摟著她的腰,沒有進一步動作,稍稍叫她安了心。


    待心緒漸漸平複後,她往他懷裏挪了挪,低低的開口,“這裏是鳳儀宮偏殿,而且我還在為皇嗣祈福。”


    說此一頓,她輕咬了下唇瓣,又含糊不清的開口,“我並非不讓你碰,你別誤會。”


    太過珍視,太過難得,以至於擁有後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不經意的一個動作或者一句話就打破寧靜,讓這美好化為泡影。


    程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將她圈在懷裏。


    “我明白,即便你讓我碰,我也不會就這麽委屈你,乖乖睡覺,養好身子等我來娶你。”


    “……好。”


    許是太疲乏了,又許是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她安心,不一會兒,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程霖反而沒了困意,垂頭盯著臂彎裏的女子仔細打量起來。


    很溫順很乖巧的姑娘,能將她逼到靜心庵帶發修行,可見國舅府那一大家子對她有多苛刻。


    沒了親娘的女孩兒,在後宅裏確實艱難了些。


    可她有太後撐腰還被磋磨成這樣,足以證明她那繼母有多狠毒。


    這筆賬他記下了,等戰事一了,他再跟郭家人慢慢算。


    …


    兩日後,盛京與青州交界的順安縣傳來一個驚天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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