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為折損了福嬤嬤,也不是因為沈妙雲被她害得失了身。


    而是南陽侯府那邊派人過來撂下狠話,說裴家如果不解釋清楚昨晚發生的事,就等著被姚家打擊報應。


    好好一場聯姻,結果弄出了深仇大恨,叫她如何不憤怒?


    而這事的始作俑者,八成就是眼前這個賤人。


    除了她,她想不出盛京還有誰會冒著得罪裴家與姚家的風險,將裴韻救出玉春樓。


    “妒婦,我要撕了你。”


    老太婆已經衝下了台階,直撲雲卿的麵門。


    這時,一道黑影閃過,靈鳶穩穩的落在了雲卿麵前。


    待徐氏靠近時,她劈手就是一掌,打得對方後退數步,狠狠跌坐在了台階上。


    徐氏被撞得不輕,那不幹不淨的辱罵聲戛然而止,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緩過勁來。


    “雲氏,你個毒婦,南陽侯是不是你弄廢的?是不是?”


    雲卿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譏笑道:“國公夫人怎麽也學街頭那瘋狗亂咬人?我與南陽侯無冤無仇,作甚要害她?”


    徐氏撐著雙眼狠瞪著她,卻又找不到什麽話來反駁。


    直到她看到裴韻從車廂內鑽出來後,情緒再次變得失控:


    “還說不是你,玉春樓戒備森嚴,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臭丫頭,怎麽可能逃得出來?”


    裴韻如今對裴家眾人隻有恨。


    她默默地走到雲卿麵前,壓低聲音問:“阿姐,我是不是不應該來?”


    雲卿伸手握住她的腕骨,在她手背上輕拍了兩下,安撫道:“別怕,有我在。”


    說完,她又望向癱坐在地上的徐氏。


    “我好心救了在街頭逃命的裴二姑娘,你卻將髒水往我頭上潑,看來國公夫人真是老糊塗了,


    也罷,咱們就別廢話了,開門見山的聊吧,你出個價,我從你手裏買下梅姨娘的賣身契如何?”


    這是她眼下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救梅姨娘的法子。


    徐氏貪財,隻要銀錢給得夠,應該有得談。


    事實如她所料,徐氏在短暫的怔愣過後,眸中蘊出一抹貪婪的光。


    她可太稀罕這妒婦手中的銀票了。


    “你想要梅芳華那賤婦的賣身契?也對,她原本是裴家的家奴,恬不知恥的勾引國公爺才上了位,


    可就算將她抬舉成了妾室又如何?哪怕在富貴堆裏養著,依舊改變不了她低賤的出身,


    你們要的賣身契確實在我這兒,二十萬兩銀子,隻要你肯出這個錢,我便將契書給你。”


    二十萬兩?


    她倒是敢開這個口。


    雲卿低低的笑了起來,一字一頓道:“三萬兩,我出三萬兩,你把賣身契給我。”


    徐氏猛地從地上竄了起來,“三萬?你打發叫花子呢?絕無可能!”


    她雖然不聰明,但也不笨啊,梅姨娘如今就是塊金疙瘩,隻要牢牢把控在手裏,還怕她們不出銀子?


    雲卿揚了揚眉,剛準備說些什麽,石階上突然傳來一聲低喝,“都聚在大門口成何體統?”


    聽到這聲音,小娘子的身體微僵,眸中劃過一抹厭惡之色。


    抬眸間,隻見裴玄靜立在門框邊,正陰沉沉的注視著她。


    那雙眼睛,好似淬了毒的鉤子,牢牢將她鎖定在其中,讓她很不舒服。


    徐氏見兒子出來,急忙奔上台階衝到他麵前,焦急的問:“玄兒,你怎麽出來了?身體可還好?”


    裴玄的右臂掛在胸前,如同一攤爛泥似的,沒有任何知覺。


    他的視線掃過廢了的手,眼底劃過一抹寒意,轉瞬即逝。


    “有什麽話進去說,別擠在這大門口,還嫌這段時間丟臉丟得不夠麽?”


    徐氏一噎,脫口想反駁兩句,可對上兒子那雙陰沉的目光後,又堪堪將到嘴的話給咽了迴去。


    她轉眸望向台階下的雲卿,咬牙切齒道:“既然玄兒讓你入府詳談,那咱們就去正廳聊吧。”


    雲卿有些遲疑,可想到還在受罪的梅姨娘,心一橫,拉著裴韻踏上了台階。


    與裴玄擦肩而過的刹那,背脊突地一陣發涼,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直覺告訴她,這人如今很危險,她得謹慎再謹慎,不然怕是得在陰溝裏翻船。


    裴玄看著她柔美的背影,眸中的火焰噌的一下燃燒了起來。


    一段時間不見,她越發的嫵媚動人了,勾得他恨不能立刻將她拽去春熙堂,狠狠的折騰一番。


    這個女人,激起了他身上的暴力與征服欲。


    他迫切的想要蹂躪她,發泄胸口沉積已久的鬱結。


    目送兩人走遠一些後,他壓著聲線警告身側的徐氏:


    “無論她們出多少銀子,都不許將梅氏的賣身契交出去,聽見沒?”


    徐氏漲紅了臉,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我現在急缺銀錢。”


    裴玄一記冷眼瞪過去,她立馬改口,“聽你的,娘都聽你的。”


    “……”


    走廊上,雲卿緊緊攥著裴韻的手腕,輕聲安撫,“別怕,我會想辦法將你母親救出去的,你信阿姐。”


    裴韻反手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可,可徐氏要二十萬兩,咱們去哪兒湊那麽多銀票啊?”


    雲卿也覺得這事挺棘手的。


    尤其是裴玄在府上坐鎮,恐怕沒那麽容易忽悠到徐氏。


    也不知道程伯父何時清算私放印子錢的事?


    徐氏放了三萬兩的貸,按律得罰九萬兩。


    哪怕把國公府抵了,她也湊不出那麽多銀子,屆時隻能來求她,她便可以借此威脅了。


    隻可惜朝廷上的決策她插不了手,不然這倒是一個逼迫徐氏鬆口的好法子。


    “你先別急,阿姐會想到辦法的,等會你去探望一下梅姨娘,叫她再堅持兩日。”


    裴韻抿了抿唇,啞聲道:“我娘關在榮安堂的柴房裏,徐氏恐怕不會讓我去見她。”


    雲卿蹙了蹙眉,想起侯府地牢裏的福嬤嬤,眸光倏地一亮。


    “我有法子讓她同意,你且等著。”


    “……”


    與此同時。


    皇宮。


    冥起匆匆走進大殿,對著負手立在窗前的帝王道:


    “主子,裴玄將國公府守衛得密不透風,咱們的暗衛跟夫人的暗衛一時半會進不去,夫人怕是有危險。”


    蕭痕敲打窗柩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已經進了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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