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仗過後,兩人還是堆起了雪人,一直到夕陽西斜,黃昏釀造的酒傾倒於世間,也倒在一對相擁的雪人身上。


    顏津月拍拍手上的浮雪,在他們的成果處慢悠悠轉了圈,像是國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土。她手摸著下巴,若有其事地點頭:“不錯,但總體來說還是我堆的更好看,是不是呀?”


    小姑娘抬著下巴邀功。


    謝樓霧笑,把人摟進懷裏,連連點頭:“是是是,津月堆的最好看。不過我堆的也好看,因為我堆的是津月,津月好看,雪人像了幾分形也好看。”


    顏津月忍不住翹起唇角,嬌嗔他一眼:“嗯,不錯,會說話。”


    小姑娘此刻的神態就恰似被主人寵壞的貓咪,又驕矜又可愛,可偏偏要強裝著不在意,殊不知身後高高翹起的尾巴早已經把一切都暴露了。


    “那有沒有獎勵?”男人湊到她的耳邊,心疼得吻了吻她有點被凍紅的耳朵。


    溫潤濕熱的氣息流入耳朵裏,顏津月睫毛顫了一下,湊到他臉上親了一口。


    “可以嗎?”


    “不夠。”


    “別得寸進尺。”小姑娘眯著眼威脅,但沒什麽作用,男人的手指已經捏著她的下巴,咬住她的唇。


    “你怎麽這麽喜歡接吻?”小姑娘含糊不清地問。


    男人輕笑,沒有迴答,隻是加深了這個吻,直到把人吻得喘不過氣才暫時罷休。


    “我們迴去吧。”謝樓霧把小姑娘的手包自己的大掌裏揉捏,“正好,今晚的活動也該開始了。”


    顏津月知道他說的是遊戲參與者查案審判的活動,挑了下眉尾,笑:“他們估計都是把我當做一個死人了,真的要迴去嗎?”


    “當然。”男人也笑,甚至還極為幼稚地說,“迴去,嚇死他們。”


    顏津月立刻在他懷裏笑得花枝亂顫。兩人又膩歪了一陣,直到把黃昏耗幹淨,才向小屋的方向返迴,新的腳印覆蓋來時的腳印,深深淺淺,在雪原上蜿蜒。


    **


    顏津月是一個人敲門的,謝樓霧從另一邊繞到她的房間,至於是翻窗還是利用什麽奇怪的能力進去,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現在最期待的是那些人看到她時的表情,一定異常精彩。


    懷著惡趣味,顏津月敲了敲門,裏麵一開始還有些在說話交流的雜音,在她的敲門聲出現後戛然而止,變成漫長的、詭異的沉默。


    “誰啊?”是傲慢女的聲音,明顯很警惕。


    此刻夜幕已經降臨,是隻屬於遊戲參與者的時間,死神侍者不會過來,而所有人都在房間裏,那麽敲門的會是誰?


    一時間,屋裏的人都膽顫心驚,每個人都死死盯著門,大氣不敢喘,也不敢過去開門。


    顏津月故意沒有應答,而是又敲了敲門。


    暴怒男耐心告罄,大聲吼道:“外麵的是人是鬼?……要是人的話別裝神弄鬼的,我告訴你,我的拳頭可不是好惹的!”


    “嗬——”顏津月輕輕笑了聲,還故意用拖長聲音,幽幽道:“我是人是鬼,你開了門不就知道了嗎?”


    “懶惰?!”


    少女沒有刻意偽裝聲線,因此裏麵的人立刻就聽了出來,可更加警惕和驚恐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聞言,顏津月好笑得挑起眉,故意壓低聲音:“是啊,我已經死了,使者大人把我拉到地獄,用火燒我,用油鍋炸我,我真的好疼啊,我活活疼死了……”


    “但我不甘心!”她陡然拔高音量,尖銳又淒厲,“我死的好冤啊!”


    屋內,燈光忽然閃爍不定,所有的東西都開始搖晃,嘩啦啦、嘩啦啦,譜成恐怖的序曲。


    當然,某人為給自己老婆的惡作劇助攻。


    傲慢女抱著椅子背顫抖,絕望又不解:“這個遊戲不是隻有怪物嗎?為什麽還有鬼啊!”


    “不可能有鬼!”暴怒男皺眉,他大刀闊斧走向門,“老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他一把拉開,對上少女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睛,愣住:“懶惰?真的是你……”


    他後退兩步,警惕問:“你是人是鬼?”


    “你猜?”顏津月歪了下頭,走進門,繞過暴怒男,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走向長桌,坐到本屬於她的位置上,衝著呆愣的眾人莞爾一笑:“不好意思啊,讓你們失望了我沒死。”


    “你怎麽可能沒死!?”傲慢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眼球似乎都要瞪得突出來,“你被我們票出去了,還被侍者帶走了,你怎麽可能沒死?”


    因為使者是我男朋友啊。


    當然,這句話顏津月沒說。她隻是笑了下,攤手聳肩、用懵懂無辜的眼神望著他們:“我不知道哎,可能是我比較幸運,侍者大人舍不得取我的命吧。”


    侍者,舍不得?


    參加過多次死神遊戲的人都知道,侍者是最冷酷無情的,甚至可以說是殘忍的。他絕不可能對任何一個遊戲參與者手下留情,更不可能舍不得。


    暴怒男走迴來,冷笑:“你肯定耍了其他手段……你壓根就不是新人吧?”


    “你肯定不是新人。”貪婪男也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顏津月已經習慣了這種質疑,她也懶得辯駁,口吻極為無所謂:“無論我是不是新人,也無論我耍了什麽手段,現實就是我活下來了,不是嗎?”


    “我還沒有出局。”她往後靠在椅背上,冷睨向神情變幻莫測的眾人,“那麽,咱們的遊戲繼續?”


    剩下的幾人對視一眼,主要是傲慢女、暴怒男和貪婪男三人,最後由貪婪男總結表態。


    他還是笑嗬嗬的老好人模樣,“當然,懶惰妹妹,既然你在使者的手下活下來了,那就沒有出局。我們今天下午呢,並沒有人死,但你知道的,昨晚的結果有些倉促。”


    “確定隻是倉促?”顏津月冷笑。


    他看見少女似笑非笑的冷眼,輕咳了兩聲,才說:“是有點隨便哈。這不還有今天嘛。”


    “所以啊,今天我們都一致決定,到各個房間裏查探一番確認真兇,讓你死得不冤。”


    “那我還是死了呀。”少女笑容更嘲諷


    “你這不是迴來了嘛。”貪婪男還在恬不知恥地狡辯


    他又看向其他人,吆喝道:“事不宜遲,咱們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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