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顏津月試探著在腦中問了一句,惹得低低的笑,像是電流穿過她的大腦,到達每一處神經末梢。


    明明隻是一聲笑,卻勾起了顏津月,這個好歹也讓不少天之驕子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小綠茶,一顆蠢蠢欲動的春心。


    水潤潤的眸色閃了一下,她咬住嘴唇,又在腦中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別裝神弄鬼的!”


    “裝神弄鬼?”那道男聲繼續笑,“或許,我並不是裝的呢。”


    “不是裝的?”顏津月無語,“那你總不能是真神明吧。”


    “或許——”那道男聲沒說完,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奧德麗·菲利克斯,不要在向神明禱告時走神。”


    清清冷冷的一聲,如玉碎落瓷盤,喚醒了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顏津月。


    對上那雙銀色的眼睛,目光如具實形將她穿透,她冷不丁打了個顫,以至於差點沒站穩,好在站在她旁邊的本傑明扶了她一把。


    “謝謝。”她對著本傑明笑笑。


    “沒事。”俊秀斯文的少年也迴之微笑,綠色的眼睛熠熠閃爍。


    容貌氣度皆是出色的少年少女相視一笑的畫麵極為美好,安德魯又感歎可又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


    “慢了一步,不然得到可愛的奧德麗的一句‘謝謝’的人,就是我了。”


    顏津月知道他在玩笑胡鬧,嗔他一眼,“那你下次動作快點。”


    “好嘞!”安德魯笑得極為燦爛,極為做作地行了一個紳士禮,“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菲利克斯小姐。”


    顏津月無奈笑笑,還想說什麽,卻聽到一聲不輕不重的嗬斥:


    “小姐和兩位先生似乎是忘記了我們正在向神明禱告。”


    顏津月三個人瞬間僵住,看向那位清冷端肅的聖子。


    “抱歉,聖子殿下。”本傑明很快道歉。


    安德魯也收斂了那股玩笑勁,安分低下頭,畢恭畢敬:“抱歉聖子殿下,是我們失禮了。”


    而這一切的“開端”顏津月,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把頭低到不能再低,聲音細弱蚊吟:“對不起殿下,都是我的錯。”


    “菲利克斯小姐在向神明禱告時走了神,又打斷了禱告,錯誤確實在你。”


    男人聲音平穩,聽不出什麽情緒,可顏津月總覺得他生了很大的氣,一字一字如石頭般砸在她的心頭。而那雙銀色眼睛更冷了幾分,看進去,像是撞進雪域高原。


    “聖子殿下……”顏津月咬住唇,內心惴惴不安,幹脆直接道:“殿下若是想懲罰我,那就懲罰吧,隻要不是把神宮都掃一遍,我都能接受。”


    小姑娘身體顫抖,像是要哭了。


    總是這樣,同他相處就是這般拘謹、害怕,可到其他人那裏就靈動可愛。


    科爾溫壓住心生的戾氣,和眸中溢出的晦暗,輕描淡寫:“好,那就罰你抄今天的禱告詞一百遍,今晚就在我的書房,不寫完不能出來。”


    “什麽?”顏津月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她現在說把神宮打掃一遍還來得及嗎?


    安德魯和本傑明都很震驚,聖子殿下一向是極為溫和的,從不動怒,也不懲罰人,之前他們也有在禱告時走神的情況,可懲罰會被輕輕帶過去。


    抄一百遍禱告詞,還得在他的書房,不抄完不能出去,這麽重的懲罰,根本不像是聖子的作風。


    他們小心翼翼地覷著男人冰冷的眉眼,不明白他今日怎麽動了如此大的怒。


    安德魯想要為顏津月說情,被一道淩厲的眼風打中,瞬間噤聲。


    真不愧是聖子,即使往常那樣的溫和,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噤若寒蟬,心生敬畏與恐懼。


    這懲罰就定下來,但好在聖子殿下有點善良,特地允許她迴去洗漱完才去書房抄寫禱告詞。


    等等?


    顏津月坐好後,剛拿起羽毛筆,就覺得有些奇怪。抄寫禱告詞和她洗澡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聖子要特地交代她去洗澡?


    難道是……怕她身上不幹淨,會玷汙了禱告詞?


    這個解釋是最合理的。


    於是,她內心更加幽怨了幾分。


    如果說,顏津月學習有些吃力的一部分原因是那些知識晦澀難懂,那麽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語言文字的不熟悉。


    即使到這個世界,她自動學會了這裏的語言文字,可還是不太熟練,很多詞匯她都想不起來,禱告詞也得在旁邊放個範本。


    她提起羽毛筆,飽蘸墨汁,一筆一劃認真寫著每個詞,太過專心,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到來。


    直到一隻手勾起她的濕發:“怎麽不弄幹頭發,術法老師昨天不是才教過烘幹術嗎?”


    他們平時除了學習基礎知識外,也會學習一些基礎法術,當然他們這些侍從沒有神力隻不過是小打小鬧,不能和擁有神明之力的聖子相比。


    顏津月怔怔抬頭,望進男人清冷深邃的眉眼中,好久才迴過神,訥訥:“……我……不太會那個,而且我怕我久不來,您會生氣。”


    小姑娘的一雙湛藍色的眼睛濕漉漉的,滿是小心翼翼和討好。


    可科爾溫不覺得開心,眸中更加冰冷晦暗,他一隻手使用法術烘幹她的頭發,另一隻手卻扣住女孩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抖成這樣,這麽怕我嗎?”他幽幽出聲。


    顏津月懵了,不明白這是哪一出,磕磕絆絆出聲:“不是,我沒有……怕您……”


    她的眼睫顫動得格外快。


    男人輕“嗬”了一聲,“還說不怕,你都不敢正眼看我。”


    “誰說不敢!”顏津月努力瞪大眼睛,“我不就在看您嗎?”


    小姑娘故意瞪圓眼睛,更像是在虛張聲勢,科爾溫勾了下唇,命令:“起來。”


    顏津月立刻站起來,就看見男人在她原本坐的椅子上坐下,修長的手指夾著羽毛筆漫不經心的轉動。


    她雖然想了想,還是說出口:“殿下,我要抄寫禱告詞,你看?”


    她拚命給他使眼神,但——


    “嗯,繼續抄。”男人眸色淡淡,一動不動。


    所以這是讓她站著抄?


    少女雪白漂亮的小臉皺了下,最後還是妥協,拿起另一根羽毛筆,彎下腰提筆,但筆尖還未落下,腰身就被一道力度帶去。


    她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上。


    “殿下……”顏津月呆愣愣地轉頭看他。


    男人輕描淡寫開口:“這裏隻有一把椅子,我們湊合用下吧。”


    聽到這番離譜的解釋,顏津月眼角都抽了下。


    神特麽的湊合,湊合是坐大腿嗎?


    真當她是不諳世事的純真少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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