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進展。


    一身玉白禮裙的人類少女和恐怖的半人蛇緊貼著,雪白的肌理泛著珍珠一般瑩潤的光澤,與幽黑冰冷的蛇尾形成極致的視覺衝突,仿佛是在現實中上演一出美女和……野獸?


    雖然那野獸麵容也十分昳麗俊秀,另有一種異族的美感。


    可依舊在幾個玩家心裏掀起軒然大波,敢親鬼怪boss的玩家,他們真是第一次見。


    “她瘋了嗎?”


    “瘋了吧……”


    “肯定瘋了……”


    “你……不厭惡他這幅樣子?”林齊宴眉心深皺,漂亮的淺色眼瞳滿是不可置信。


    顏津月歪了歪頭,疑惑:“為什麽要厭惡,這樣,也很好看。”


    “可他是個怪物啊!”清冷秀雅的男人忽然抓住她的右手腕,素潔的眉眼間湧出濃重的黑色戾氣,“怪物,非人非蛇,半人半蛇,食人血肉的怪物,你不害怕嗎?”


    他說話之間,雪白的長發瘋長,逶迤到地麵,與此同時,雙腿幻化為雪白粗壯的蛇尾,眼睛化為冰冷豎瞳,眼角、手腕、腰腹都漫上雪白的鱗片。


    這麽一出大變活人……哦,不,大變活蛇,把顏津月看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說不出話。


    “說話,你是害怕的吧?”他在笑,尖牙森白,精致玉秀的麵容猙獰又邪氣四溢。


    “嘶——”顏津月被捏疼了,蹙起秀眉。


    晏棲眉目再度陰沉,把他的手用力從少女的手腕上扯下、甩開,又把人拉到身後。


    兩個人蛇對峙,一黑一白,氣質迥異,卻又莫名融合。


    “齊宴,你如何對我,我都不會在意。可你不該把我們兩個的恩怨,牽扯到我妻子身上。”晏棲冷聲。


    “妻子?”齊宴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她是你妻子嗎?謊言說多了,你自己就當真了?”


    晏棲眸色閃爍,扭頭看了眼顏津月,又恢複鎮定,冷眸向他:“你胡說什麽!”


    “胡說?”齊宴嗤笑,“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隻能躲在這種不見天地的墓室裏,結果愛上了一個人類姑娘,編造謊言、製造身份,成了人家的丈夫。但,至始至終,你是怪物,這點不會變!”


    “我……”晏棲欲言又止。


    齊宴冷笑連連,眸光譏諷。


    顏津月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又不知從何開口,幹脆舉手:“那個……我其實知道。”


    “什麽?”


    見這一黑一白兩蛇都驚訝,她無奈歎口氣:“其實我早就知道晏棲不是人,也不是我的丈夫。不過,這些,我並不介意。隻要……”


    她扭頭看向晏棲,情意脈脈,“我們相愛就好。”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顏津月反駁他,“身份是假的,人類是的假的,可他對我的愛是真的。我能感受到,他愛我,我也愛他。可能……”


    她思考了下,繼續說:“雖然因為生物物種不同,我們有生殖隔離。”


    生殖隔離?


    齊宴嘴角抽了抽,現在這種情況她居然提到生殖隔離。他頭疼地摁了摁眉心,卻見小姑娘抱著男人的手臂貼得更近,翹起的嘴角、溫柔情意的眼神,不似強撐作假。


    他忽然覺得可笑。


    可笑的是他自己。


    布局布了這麽久,就是為了讓晏棲在最誌得意滿時轟然崩塌,卻變成了促進人家這對愛侶的助攻。


    齊宴忽然覺得沒什麽意思了,就想走,心口、肺腑湧過一種灼熱、酸澀的陌生情緒,極為難捱。他辨不清,隻感覺有火焰在灼燒。


    後來才知道,這種情緒叫做嫉妒。


    嫉妒在燃燒。


    玩家們看著這一出堪稱黃金晚八點檔的狗血奇幻偶像劇,不知該如何評價。


    甚至之前在說顏津月瘋的人,現在在質疑自己:“是我瘋了吧,出現幻覺了?”


    “總不能是集體出現幻覺了吧?”


    “誰知道呢?”


    不過後續時間,他們已經無暇顧及是誰瘋了,又是誰產生了幻覺。


    齊宴嫌他們在旁邊聒噪,鬆了他們的束縛,讓他們都滾遠點。


    冰冷薄涼的一眼,令人噤若寒蟬。


    玩家們忙不迭地跑沒影了。笑話,不跑,留在這裏等著被殺嗎?他們又不是傻子。


    顏津月下意識地想挽留一下,抬手又放下。隻好一個人,獨自麵對這一黑一白、容貌相近的兩條半人蛇,想了想,最後問出她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對了,你們,是親兄弟嗎?”


    她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一口雪白牙齒。


    兩人的表情同時變得十分古怪。


    **


    後續顏津月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因為小白毛冷哼一聲,什麽都沒做就走了,徒留顏津月迷茫地和晏棲的墨瞳豎瞳對視。


    而後者,對於探討他和別人是什麽關係並沒有什麽興趣,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愛人,即使他處於最不堪的模樣,也給他最堅定的支持和愛。


    他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意味不明的摩挲,墨綠色的瞳孔蕩出暗光。


    這種眼神,這種如要將她拆分入骨的眼神。


    顏津月再熟悉不過。


    但這因為來自於是屬於冷血動物的豎瞳,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刺激腎上腺素。


    她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卻被輕輕攬住腰身。


    冰涼的吻落下,大肆橫征暴斂。


    尖牙偶爾會咬到她,不痛,隻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酥麻。


    顏津月建議道:“迴家吧。”


    後腰抵著冰冷石棺,著實讓她有些害怕。


    害怕他一時發瘋了會失去理智,在這裏……


    不過幸好,晏棲顧及她的想法,隻是那對墨綠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遺憾。


    顏津月羞惱地推搡了他一下,被捉住手,十指相扣。


    她也能感受他手上邊緣處的一些細小鱗片,剮蹭之間,有點輕微的癢。


    他們迴家了,隻是在開車的時候,顏津月看了眼他的蛇尾,猶豫問:“你能變迴來嗎?”


    晏棲乖巧搖頭,“因為某些緣故,暫時還不能。”


    沒辦法,隻能由顏津月來開車。慶幸的是,這個世界她也有駕照。


    “老婆。”坐在副駕駛位的人蛇忽然叫了聲。


    “嗯,怎麽了?”


    “油門可以加點。”他看著宛若龜速行駛的車輛,無奈道。


    “我開車呢,你不要打擾我,我自有打算!”


    小姑娘兇巴巴橫了他一眼,但沒什麽威懾力,反而像是炸毛的小貓。


    “哦。”晏棲忍住笑,誇讚:“老婆真厲害。”


    “嗯,這還差不多。”小姑娘得意地揚起下巴。


    晏棲被可愛到,心癢癢,可人在開車,隻能強忍下把她拉進懷裏深吻的衝動。所以他們慢吞吞抵達公寓後,開門的一瞬間,他就把人抱起,直奔向臥室。


    “你的尾巴……”被摁住時,顏津月顫巍巍說了這麽一聲。


    “不影響的。”男人咬著她的耳垂輕笑。


    顏津月欲哭無淚地咬住唇瓣,不再、也不能再言語。


    不是。


    她真的再也無法直視蛇這種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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