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夜風把少女的長發吹得淩亂,她低聲哭著,眼尾泛著胭脂一樣的薄紅,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可憐巴巴的幼獸在嗚咽。


    墮天使無端有些心煩,但這心煩卻不是對她,而是對自己。


    祂幹脆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白骨之翼在祂身後張開,囂張的,肆意的,猙獰的。


    少女肩膀上布料已經被撕毀,白皙玉潤的肩膀露出來,上麵一個清晰的齒痕,洇出鮮紅血珠。白雪映紅梅,紅梅染白雪,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在哭,身子一顫一顫,哭得好傷心。可她偏要抬頭看祂,水色蒙蒙的眼睛裏氤氳著指責、控訴,和祈求。指責、控訴祂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暴行,祈求祂……疼惜。


    冰封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觸碰了下,是一朵顫抖的小花瓣,沾著清晨的露水。


    莫名地,祂內心的暴虐因子更重,想讓她哭得更厲害些,在他的掌心顫抖、不堪承受。


    冰涼的手指挑起下巴,顏津月對上墮天使晦暗不明的黑眸,強撐著說:“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我是你的愛人,不是食物。”


    “愛人?”


    祂念出這兩個字,隨即伴著極為短促的一聲笑。祂是墮天使,是邪惡的神明,萬事萬物在祂眼裏不過是螻蟻,是低劣的造物,祂怎麽會視她為愛人。


    可——


    顏津月臉蹭著祂的掌心,說:“你肯定能記起我的。”


    陌生的酥麻從心髒蔓延,身體的記憶被勾起,碎片般在腦海浮現,那些荒誕不經的,極近瘋狂的記憶。


    嗯,確實是祂的愛人,屬於人類之格的愛人。


    顏津月能感受到祂動作的停頓,也能感受到祂情緒的轉變,決定乘勝追擊。她站起身,環抱住祂勁瘦的腰身,胡亂地蹭著他。


    懷中少女芳香馥鬱,雖然她的血液很誘人,但更誘人的是她柔軟的身體。


    祂嗤笑了聲,人類之身就是如此,總是有些多餘的欲望,尤其是情欲,但這對墮天使來說,不過是最低劣的——


    柔軟的手指探入。


    祂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這人類,這膽大妄為的人類……


    顏津月抬起小臉,用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看他,流光嫵媚婉轉,都是鉤子。


    墮天使感覺似乎有什麽炸裂開了,劈裏啪啦的,理智如木屑散開,祂捏住她的下頜,微微俯身,狠戾地看她。


    顏津月趁機拽住祂的衣襟,吻上那兩片形狀好看的薄唇,靈活鑽進。


    柔軟、香甜。


    祂的心思隻被這種感覺占據,等迴過神來時,已然攬住少女的腰身,迴吻過去。


    墮天使的吻很兇狠,如祂的骨翼一般猙獰,尖牙還時不時研磨到她的唇瓣,又痛又癢,但她細弱的痛唿都被吞咽得一幹二淨。


    事實證明“真香”不僅是人類的本質,還是墮天使的。


    祂把少女身上礙眼的布料都撕裂,徹底沉淪。


    **


    副本第二十天,顏津月發現了一個規律。


    隻要在晚上七點前趕迴來,江彧即使化為墮天使,也不會失去理智,準確的來說,是不會化為另一個人格。


    上次兩個沈無,一體一魄爭風吃醋就罷了,她沒有想到,兩個人格也會如此。每次在歡好沒多久,另一個人格便會蠢蠢欲動,又或是在第二天時轉換過來時,發瘋、強占。


    顏津月這日子過得,仿佛在過某種不可描述小說女主的人生。


    當然,她也沒有完全樂不思蜀,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完成任務。


    “江彧最近好像沒什麽動作……對……但他那個女人還在我們部門,不好操作……還等啊?”


    樓道的拐角,燈光昏沉,一個人正半捂著嘴打電話,時不時東張西望,確認周圍沒人。


    突然,一道幽幽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陳主管在和打電話呐?”


    少女的聲音又輕又柔,可在空曠安靜的樓道裏被無限放大,像是女鬼索命。


    陳顯明被嚇了一跳,扭過頭看見少女春花明媚的笑臉,更緊張了,臉色煞白到顏津月差點以為他要變成鬼怪,猶豫了下,才慢慢靠近。


    “不是什麽重要電話。”陳顯明僵笑,“和外甥聊聊家常罷了。”


    “這樣啊。”顏津月無害地笑,“我聽到有江彧的名字,還以為你在和誰吐槽他呢。”


    她以一種集團女主人的姿態,意味深長道:“你知道啊,像江氏集團這種大公司最注重名聲,平時說話一定要注意,尤其對老板的評價。”


    “老板的聲譽與集團的聲譽是密不可分的,你知道吧?”


    “當然,當然。”


    雖然是被警告,但陳顯明鬆了口氣,她以為他是在詆毀江彧名聲,也就是沒有聽到具體的內容。


    “嗯,我相信陳主管有把握的。”


    少女微笑,說完,便擺擺手離開。


    陳顯明的假笑在她走遠後倏然消失,再次拿起電話:“沒事,人已經走了。”


    “顏津月?”對麵問。


    “是她。”陳顯明咒罵了聲,“這女人陰魂不散的,一直盯著我的動作,許多事情開展不了。”


    “那就讓她消失。”對麵人笑著道。


    “你說的對。”陳顯明的眉眼瞬間陰狠起來,冷光乍現,但過一會又有些猶豫,“江彧對她挺寵愛的,上下班都是親自接送,不好下手。”


    “我有辦法。”對麵人輕笑。


    顏津月走遠後就把剛偷聽到的一切同步到玩家群聊。


    顏津月:【人的第一反應不會騙人,他找的借口不是最簡單的朋友,也不是父母,隻說了外甥。我懷疑和他聯絡的人就是他外甥。】


    王夕:【你說的沒錯。我們查到‘鑫海’的董事長在五年前跳樓自殺了,雖然沒查到他的身份,但他的夫人有些線索表明,她叫陳顯芳。】


    顏津月:【也就是說,‘鑫海’董事長夫人很可能是陳顯明的姐姐,那他們的孩子確實是陳顯明的外甥。】


    王夕:【是的。】


    事情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了,隻需要查出一直和陳顯明聯絡的神秘“外甥”,或許就能真相大白。


    顏津月鬆了口氣,放下手機,在工位上伸了個懶腰,下一刻,一個禮盒又被放到她桌上。


    這次送貨小哥連話都沒說,直接就走。也是,每天平均三四個禮盒,還都是給她一個人的,重複說一句話,是個人都會麻木。


    顏津月懶散地打開,瞧瞧這次又是什麽禮物和深情款款的卡片。


    但這次很不一樣,盒子裏空蕩蕩的,沒有禮物,隻有一張卡片。


    卡片上的內容也不是什麽情話,而是——


    你若想知道一切的話,下午三點,地下車庫,不見不散。


    記住,不可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江彧,必須一個人來,否則,我會讓江彧立刻就死。


    還是那個人的字體,但這次處處透著股狠厲,尤其是最後一個“死”字,力透紙背。


    顏津月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下午兩點半,看來那人也不打算給她一點的準備時間。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過去。


    當然,也不是毫無準備。


    她給玩家群發了消息,說自己要去見有關於任務的重要npc,還拿出霧月防身。


    玩家中,顧司臨破天荒地說要陪她一起。


    顏津月讓他不要和她同一趟,落後幾分鍾再去。


    顧司臨:【知道,小爺也不是傻子,不會打草驚蛇的。】


    如此謀劃,但顏津月沒想到還是百密一疏。


    她剛從電梯出來,視覺盲點就衝出來一人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動作很快,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直接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的手腳都被繩子捆綁住,眼睛也被蒙住。


    她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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