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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秋華陪邱姨逛天河服裝城。邱姨不去品牌店,不去外貿區,來到內銷批發區。


    廣州人務實,不看重麵子,對不太熟悉的人過於客氣,對熟悉的人會很隨意。對朋友說的少,做的多,關鍵時候基本不會掉鏈子。藏富,自己賺多少錢不會說,不注重外在的虛榮,更多的注重生活的品質,衣食追求自在舒適,關起門來過舒心小日子。女子甭管家裏多有錢,都勤儉持家,逛商店喜歡討價還價,平常時攢一把傳單,買必需品就一定要到節日打折,新店開張,或者換季減價的時候去買,像年紀大的老太太,經常去超市,或者菜市場買,而且還挑性價比比較高的東西,不買貴的,隻買合適的。


    男子做生意,打交道以談正事為主,如果遇到吃飯時間,也會出於禮貌請客吃飯,但一般都是吃當地的特色菜,吃飯場所也不講究。要麽是特色小店、要麽是農莊之類的飯館,不過於追求環境、排場,以吃飽、吃好為主,從不鋪張浪費,每次飯後的剩菜都會打包迴去,這不是小氣,而是一種“惜物”美德。


    過年也給壓歲錢,一般都是給5塊、10塊,是真正意義的圖吉利、保平安。“請”喝喜酒,同樣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喝喜酒,湊個熱鬧,圖個喜慶,喝了喜酒,送祝福,很多都是不興收紅包的,人到心意到,不須用錢表“意思”。長輩祝壽,兒孫結婚,紅包裏麵,隻限於包一至九塊錢,就是禮輕情義重。


    袁秋華感覺到有人在跟蹤,跟了一路。女人的直覺,像章魚的八條爪子,每條爪子都抓緊一種感覺,然後探照燈,再加雷達掃描,沒有含著敵視的目標能逃脫。情敵,身材稍微有一些嬌小,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上身是一件白色露臍t血衫,下身穿著一條白色的牛仔褲,雙腿筆直,腳上蹬著一雙普通不過的白底黑麵球鞋。袁秋華頻頻迴頭望,隔著十幾米遠,看不清她的容貌,但紮著馬尾辮,年紀估摸十七八歲,身形看上去很清純,一雙大眼睛閃閃爍爍,有一些躲閃和緊張,看了袁秋華一眼,又趕緊挪開了目光。


    袁秋華玩心頓起,決定捉弄她一下。立正,轉身,稍息,起步走,急速朝她跑去,嘴裏大喊:抓小偷啦!


    她先是愣住,有些慌亂的左右看,似乎小偷在她旁邊。


    袁秋華衝上前,伸手抓緊她胳膊,大聲嚷嚷:可惜呀,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幹什麽不好,非要做賊?幹這肮髒的事!不知羞恥!”


    她驚唿一聲,臉蛋瞬間變得緋紅,又一下子嚇成慘白。袁秋華感覺到她身體非常緊張,微微的發抖。


    袁秋華從她褲兜掏出錢包,鬆開她胳膊,舉起錢包在她腦門敲打一下: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說?說一說,以後還敢不澉偷雞摸狗?


    她緊張的點了點頭,看了袁秋華一眼,又連忙挪開了目光,然後笨手笨腳的給她彎腰道歉:我也是被逼無奈喲,好姐姐,饒恕我這一迴哈,今後再也不敢了耶!


    說完這些,就惶恐低垂著頭,將下巴深深的埋進鎖骨裏,身體微微的有些起伏。袁秋華不是傻子,聽得出她話中的意思,她是在試圖跟我解釋什麽。


    邱姨上前,對袁秋華附耳道:她有身孕,你別玩過火。


    袁秋華聞言一怔,打量她一會,眼裏滿是問號。她認真的點點頭,抬頭偷偷的看了邱姨一眼,隨後又連忙低了下去,隻不過眼神不再是憎恨和暴戾,反而多了一絲感激。


    邱姨臉上不禁浮現出深深的擔憂之色:我被你搞糊塗了,到底為了什麽?有這個必要嗎?不值得!嗬嗬!我又被人給騙了,還一門心思地想要舍己為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特別好玩嗎?要讓我們讓路,你要有那個本事才行啊!


    袁秋華眉頭挑了一挑,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哦,明白,我明白了,你加油!你保重!


    一個勁兒的對她擠眉弄眼兒,一臉的討好獻媚,還對她拋出一個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邱姨頓時被袁秋華搞得有些哭笑不得,看了她一眼,這丫頭已經再次羞的滿臉通紅。她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卻像蚊子哼一樣。


    袁秋華把錢包拍她手上:妹子,姐開個玩笑,別介意啊!你的故事,真的很精彩,但恕我不奉陪。遊戲到止結束,你可以走了,好自為之啊!


    目送她走遠。


    袁秋華問:她誰呀?尊姓大名?何方神聖?


    邱姨說:這種女人,臉皮厚的像鈦合金,你不必理她。


    忽然有一天,她找上門來,說她懷孕了,是小新的。我們就打電話問小新,“這是怎麽一迴事?這事還有誰知道?”小新說馮冰瑩是發廓妹,他酒後一時沒把持住,可事後付了錢啊,他還說給了她一萬塊打胎費,她答應這樣了解此事啊。


    但馮冰瑩哭著跟我們說,小新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真的愛小新,舍不得流掉小新的孩子。


    小新可不承認,說馮冰瑩是荔灣伍哥的馬子,不僅懷疑他中了圈套,還懷疑胎兒不是他的。結論是她不是他能掌控的,纏上了,甩都甩不脫。因為她揚言要到他家裏鬧事,還要到他單價鬧騰,要搞得他身敗名裂,她想魚死肉破,臨死還要拉人墊背,所以他才給她一萬塊。


    他爸說:你真愛小新,就不要為難他。他不要,你愛小孩,你就生唄,自己生自己養。借種生子的事,也不稀奇,不要找我們的麻煩。


    可馮冰瑩死活要生下來,說她可以不要名分,但孩子不能出生,就被人唾罵等等。


    我勸說:要小孩身世清白,不被人唾罵,就不能去做不幹淨的事,早想什麽了?


    賴上了哦。嘴上說不要名分,其實還是要嫁給小新,不僅想小新養小孩,還想小新養小孩的媽。嫖客變成娃娃爸,暗娼成了娃娃媽,這叫什麽事體?尊嚴掃地,辱沒斯文,還有臉見人嗎?小新就說他早結婚了,老婆是你。


    袁秋華心想,切,我這個擋箭牌,真是萬能的啊!家裏的大小事情,從來不要他操心,衣服全部洗幹淨,疊好,飯菜送上桌子,擺好,從來都是全力支持,他的想法和決定,讓他完全無後顧之憂地去拚事業。我甘當保姆,他卻將包容當成不要臉的資本。當我是木頭的嗎?真認為我沒心沒肝,箭射靶心,感覺不到痛啊!


    馮冰瑩紅著眼眶說:我懷孕,不能做事,還要租房,已經沒錢吃飯了。


    他爸大怒,吼道:我們沒同意,小新不承認,你倆沒領證,你一廂情願,就當自食惡果,找我們沒用啊!


    然後,叫保安把馮冰瑩趕出去了。


    各種荒誕離奇看夠了。小新一路以來都很順利,就是人太單純。因為有錢,他從來不在乎為女子花錢,都不長情,不過,他都沒當迴事。有一個不是因為錢和他戀愛的女學生,但看不慣他太傻太單純,離開了他,因為那個姑娘覺得他這樣下去,早晚會被人利用,既然跟他說了他不聽,那她就不想讓自己日後被連累,和他分手了。身邊的狐朋狗友總是慫恿他花錢,沒摔過大跟頭,對感情這種事,以為她愛的是他的人,向來是來者不拒。主動的女人,他上鉤了,隻是利用他一陣子,覺得差不多了,騙不下去了,就離開了他。


    馮冰瑩想要下半生完全靠小新養著,她不想工作,隻想找個小新這樣的冤大頭,吃喝享樂一輩子。小新隻是覺得手裏有錢,就無所畏懼。大部分都是父母給的,或房子收的租金,不是他自己掙的,他並沒有什麽賺錢的能力,如果沒有父母,他會活得很糟糕。但他還是不以為然,覺得反正手裏還有錢,先花著再說。對一切女子,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他從不排斥,被騙子盯上了,也是早就注定的事。馮冰瑩目的很明顯,就是看中了小新的錢。她當然不會明說自己的意圖,而是裝作很愛小新的樣子,使出渾身解數迷惑他,要和他耍朋友,談戀愛,結婚,生娃。拿小新當一輩子的搖錢樹,就玩兒了命的花錢,完全不當迴事,因為錢不是她自己掙的,她不心疼,覺得反正隻要沒錢了,就問小新要就行。


    邱姨說:都是女人嘛,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我很心疼,追出來,給了她五千塊,叮囑她,丟人哪,不管是誰的,最好打掉。未婚生子,唾沫也能淹死你哪。


    東北娛樂城幫,四川酒店幫,湖南夜總會幫,廣西凱子幫,各自占山為王,草莽江湖,刀光劍影,有時候為了“山頭”大打出手,亂的不得了,跟黑社會一樣,甚至本地的一些地頭蛇開始找上門,覺得他們搶了地盤,要求劃分利益,經常爆發一場械鬥。


    一天晚上,兩派的人約談,坐在茶樓的一個小房間裏開始談判,樓下停了十幾輛本地人的車。這些外地幫也在另一個房間安排了30多個人,準備在談判破裂的時候,大幹一場。袁秋華恰巧坐在二樓喝茶。荔灣伍哥皮膚黝黑,神似莊稼漢。袁秋華多看了他兩眼,他過來指著她的鼻子說:你再看我一眼,我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袁秋華迴了一句:我瞅就瞅了,你還能把太陽給我打下來?


    真的是,當時她一臉懵逼,完全沒弄明白他在說啥子。


    馮冰瑩跟在伍哥身後。她看見袁秋華頭上的發釵,十分漂亮,伸手就搶了去,插自己頭上。


    袁秋華沒吭聲,隻是掏出鳳戒戴在手上,沉默著接著喝茶。掌櫃的,趕緊奉上最好的茶,垂手肅立。袁秋華擺擺手,掌拒的退下。


    十分鍾之內,茶樓湧進來百十號精壯漢子,上下通道都站崗,出入口都布哨,把所有人都包圍在裏麵,不得隨意走動。須發皆白的玄武,一身青布長衫,黑布鞋,端坐一樓大堂正中。伍哥,馮冰瑩被扭到玄武麵前。


    袁秋華朝下看一眼,繼續喝茶。


    有人取下馮冰瑩頭上的發釵,讓她讀金釵背後的五個字,“內務府製造”,連讀十遍。


    玄武笑眯眯地問:知道這五個字,證明什麽嗎?


    伍哥搖頭擺尾,表示不知。


    旁邊側立的人,就告誡:這幾個字,就簡單地證明了金釵的價值。凡是標有“內務府製造”的,都是特供皇宮裏的人使用的。這是非賣品,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必須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由皇宮賞賜,才能擁有。無價之寶,明白不?


    伍哥下跪,磕頭,賠禮道歉:手下有眼無珠,衝撞貴人,得罪金主,請求責罰!


    馮冰瑩還站著,有人伸腿,朝她腳彎,踢了一下,她也下跪。


    玄武大喝一聲:上茶。


    掌拒的指揮夥計,給所有人上最好的茶。


    被堵在茶樓的兩派人,別看現在裝得氣定神閑,心裏止不定有多焦急呢。這時候,必須得沉住氣,比拚的就是定力。


    掌櫃的,也不著急,心裏明鏡似的,在這行,什麽人都能接觸到。對世外高人與普通百姓的識別,掌櫃可太熟悉不過了,就這舉止做派,氣勢風度,可不是一天兩天,就模仿得了的,埋藏在骨頭裏,就是成了叫花子也掩蓋不了。這種人的出身,非富即貴,手上的東西,肯定也賤不了。


    大家喝茶,茶添六道,半個小時。


    玄武用手轉著茶碗,點了點頭:好茶!香不過肉桂,醇不過水仙。湯色橙紅明亮,入口順滑,清芬暗逸,上等的肉桂!


    武夷岩茶,由於香氣滋味,有似桂皮香,所以在習慣上稱“肉桂”。由於位置、土壤的差異性而各具細微而獨到的地域風味,花名眾多,各茶各味。香氣濃銳,滋味醇厚的“肉桂”是許多茶客心中的不二之選。沸水衝泡,茶未入口香先至。頭兩道湯,還稍有辛辣的桂皮味,從第三道開始,辛辣感若綿裏藏針,茶湯變得清透澄亮,入口細滑、清爽、優雅怡人,迴味甘潤,喉韻綿長。


    這時,袁秋華站起來,往前探了探身,朝玄武拱手作揖,朗朗笑道:這位大爺,一看您老就是懂茶的主兒!品茶識人,論道見性。品茶能品到,您老這個份兒上,那才是真正懂茶。


    玄武站起來,抱拳還禮,稍後不緊不慢地又坐了迴去,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歎了口氣:唉!恕我眼拙,看了半天竟然看不出這釵的身價,我也不好隨便開價?老妹,能耽誤您點兒工夫,麻煩給咱介紹一下行嗎?


    袁秋華雙手一攀欄杆,縱身一躍,來個大鵬展翅,輕飄飄,柔緩緩,跳下二樓,像把傘,降落在玄武身前十步開外。


    有弟子拿起金釵,雙手奉送到袁秋華麵前。她嫣然一笑,接過,插在發梢:曾祖輔佐張之洞,修造京九鐵路,有功,老佛爺從頭上拔出,賞賜的。


    說罷,袁秋華蹲在馮冰瑩對麵,認真打量一番。站起,拍拍手,說:我送你句話,但字藏在謎語裏,猜出了,可以來找我,從此改你的命!聽好呀,第一句,田八二十一;悶悠悠少個知心;百舸爭流舟自沉;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第二句,水裏遊魚山上羊,東拉西扯配成雙,一個不吃山上草,一個不會水中藏;一輪明月掛半天,淑女才子並蒂蓮,碧波池畔酉時會,細讀詩書不用言。第三句,槁砧今何在,山上複有山,何當大刀頭,破鏡飛上天。


    她邊說,邊走,說完,人已走到茶樓門外。探身,迴頭,和大家揮揮手,不見了。


    幾月之後,馮冰瑩仍清晰的記得那一晚緊張的氛圍,“心髒都快跳出來了”。所幸的是,最後雙方並沒有打起來。


    藍新顏春風一度,馮冰瑩百發百中,居然懷孕了,死活要生下來。就在局麵僵持不下的時候,馮冰瑩帶著一群老鄉,鬧到了藍家老宅——爺爺奶奶的家裏。藍新顏當初一時荷爾蒙衝動,下半生就要為此買單。他不認賬,她們一定會鬧得魚死網破,藍家也會身敗名裂。


    爺爺奶奶不讓馮冰瑩進門。


    藍家老少也不讓馮冰瑩進門。


    藍母住在老宅的隔壁,一見挺著大肚子的馮洋瑩,立馬樂得合不攏嘴巴,沒想到兒子這麽有本事,白白撿到一個老婆,媳婦這麽快就來了,孫子也有了。


    藍母把馮冰瑩留下,和自己一起吃住,準備好好照顧她。


    老鄉見馮冰瑩衣食,住行,費用,皆有下落,先後就告辭了。


    藍家人不願搭理藍母,免得壞了心情,既不讓她過問藍家的事,她做什麽事,也從來不管,話都不跟她說,完全無視了。畢竟是藍新顏的母親,她站起來攬事,旁人也不便說三道四,至於事情好壞,後果輕重,她不考慮,就由兒女承受了。


    血溶於水,這事實,終究無法改變。生下來,就欠下無法償還的恩情,就欠下骨肉債,不管父母怎樣對兒女,兒女都得盡孝,哪怕父母無情,子女也要無條件盡孝。親人之間終生的義務,不論你遷移多遠,都無法擺脫,因而不得不屈己從家,舍己為親,遵守相忍為安,一團和氣。如果不照做,別人可以責備,自己也覺得過不去。矛盾、苦痛,就由此發端了。


    藍新顏感覺無臉見父老兄弟,央求袁秋華去阻撓。一路上,身後印著人們好奇的目光,耳邊裝著人們的竊竊私語。有些人一臉幸災樂禍的,跟在她的身後,仿佛是要去看她出笑話一樣。袁秋華一靠近老宅,原本一群圍觀者,頓時將目光都落在了她臉上,像刀叉,剝開,削去她的臉麵,這讓她多少有些不自在,窩囊又憋屈。


    袁秋華靠近,馮冰瑩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一臉厭惡的看著她,仿佛她的身上沾染有什麽髒東西一樣。


    眼角都不掃馮冰瑩一眼。袁秋華冷著臉,對藍母說:伯母呀,我勸你哦,讓她趕緊離開吧,對大家都好。若是她不肯走,就是趕也要把她趕走,不然會後患無窮!我言盡於此,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隻能夠說這麽多了。


    藍母雖然納悶,可是,送上門來的兒媳,不要白不要,況且兒媳的肚子都已經那麽大了,怎麽可以把她趕走呢?她反唇相諷:你占著茅坑不拉屎,不願給我生孫子,看見馮冰瑩懷著我的孫子,妒忌不是?


    袁秋華說:上賊船易,下賊船難,請神容易,送瘟神難。


    一聽這話,馮冰瑩明顯地愣了一下,不過這個人顯然跋扈慣了,非但沒有給袁秋華賠禮道歉,反而是露出一副蔑視的表情,冷哼一聲,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極其不屑地感歎:中山藍少,嫁之一生安穩啊!就你?未老先衰,人老珠黃,倒貼都沒人要!藍少什麽時候,這麽沒眼光了?怪不得,利用了這麽多年,卻死活不娶你!看到我嫁給你的心上人,氣憤嗎?


    袁秋華眉頭不由得微微一挑,怎麽聽這家夥的語氣,好像不將玄武放在眼中一樣?這與之前未見玄武麵,隻聞玄武大名之時,恭恭敬敬噤若寒蟬的模樣,完全是截然不同。根紅苗正三代貧農,這年頭,比別的不知道,比人窮誌短,馬瘦毛長,她從來沒輸過。果然是個明裏一套,背裏一套的小賤人,得意就忘形,扶不上牆的稀泥,上不了正席的狗肉,這讓袁秋華忽然之間,有些看不起她,不,是更看不起她。


    袁秋華臉色頓時就寒了下來:誰的新歡,不是別人的舊愛?當初也是你儂我儂,羨煞旁人,可惜的是男人一旦變心,你就是十匹馬也拉不迴來。


    藍新顏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整個人看上去就沒有氣色,一臉的憔悴,看上去似乎老了很多,無精打采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就像有心事一樣。


    藍母掏出積蓄,讓馮冰瑩過闊太太的生活,每天和老鄉一起打打牌,購物逛街,有時去健身房健健身,日子過得很是愜意。有錢就好說話,沒錢就擺臉色,相信藍家會養她一輩子。每天都在為結婚做準備,半夜起來擦口紅,畫了眼睛,挾睫毛,做了美甲,去蒸臉。每天認真的敷臉,對著自己眼角的細紋發愁,一定要把自己裝點成“最美麗的樣子”。她打電話諮詢婚禮場地,挑選婚紗,上淑女課程,時刻處於待嫁狀態。


    經過茶樓事件,馮冰瑩怯袁秋華,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鼓動藍母來找袁秋華要錢。藍新顏一分錢都不肯出,袁秋華領令百般敷衍藍母。藍母另找來錢之路,私下找租客預支租金,還帶人看房,企圖賣房。袁秋華攔阻,藍母就作威作福,罵“給臉不要臉的賤貨”,“你算老幾”,“有啥子資格管藍家的事”,袁秋華得到的,隻有流言,詆毀,沒來由的謾罵。


    袁秋華隻有請藍爸出麵:我盡力了,可能什麽也沒有改變。謝謝大家的信任。我真的盡力了,也許什麽也沒有改變。真的盡力了,可是什麽也沒有改變。


    藍母一如既往,力保馮冰瑩,稱其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隻是善良單純沒心機,追求內心認定的愛情,隻要重出山,賺錢不比男人少,根本不在幾乎藍家那點破錢,如今洗手孕育,暫時手頭緊張,就當是借,將來必定加倍歸還。


    馮冰瑩天天在屋頭冒鬼火,在街頭和混混打交道。她的屁話,鬼都不相信。


    藍爸說:你和藍家沒半點關係,你收留的,也和藍家沒半點關係。你現在養她,將來她養你,兒女省心,也省事。


    幾個月後,馮冰瑩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藍母樂壞了,對待她也更好了,燉燕窩,蒸魚翅,做龜苓膏,熬皮蛋瘦肉粥。藍新顏和藍家老少,從頭到尾都不露一麵,不吱一聲,藍母認為馮冰瑩在藍家委屈了,對她越來越好。


    可是有一天,藍母突然發現有人給馮冰瑩打電話,說是要接迴孩子。藍母追問,馮冰瑩則吱吱唔唔,打電話和接電話,還鬼鬼祟祟的避開她,生怕有什麽事情被藍母知道一樣。馮冰瑩去洗澡,藍母悄悄地拿過了馮冰瑩的電話一看,才發現有一個男人和她長期保持聯係,發短信說馮冰瑩生的兒子,是他的親骨肉,要把他的兒子接走。藍母再一看手機裏這個男人的相片,和馮冰瑩生的兒子長得還真有七八分相似。


    這無疑是晴天霹靂一般,驚得藍母久久不能動彈,自己伺候了這麽久的兒媳,是別人的野女人,自己養了這麽大的孫子,竟然是別人的野孩子。人財兩失,臉麵丟盡,她一下子就服老了,也認栽了。她馬上帶著孩子去市裏,再催促藍新顏趕到,做了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之後證實,這個孩子確實不是藍新顏的。


    縱然這樣,馮冰瑩還是纏著藍新顏不放手,一天到晚到電話,你在哪兒呢?你去幹嘛了?和誰去玩了?什麽時候迴家?錢到底去哪兒了?她依舊還住進了藍家,和藍母一起生活,怎麽樣都趕不走,一趕就尋死覓活,喝藥上吊,一鬧就張牙舞爪,逞兇鬥狠,要麽她死,要麽別個死,哪個都跑不脫,更是狂拽酷炫,搞得人惶惶不可終日,怕鬧出人命案來。藍母的刁蠻潑辣,此時就像小巫見大巫,活得像保姆一樣!不僅如此,後來抱著孩子跟著他,到工作室,到大學教室,當眾撒潑哭鬧,找他要撫養費,要生活費。


    馮冰瑩長期浸泡在爾虞我詐的環境裏,心理素質那不是一般般的過硬,甭管人家有沒有文化,也甭管人家水平如何,論起胡攪蠻纏,討價還價忽悠人,把教授學者綁在一塊,都比不過人家。藍新顏說娃娃不是自己的,他沒義務撫養養。馮冰瑩反戈一擊,“咱倆早就約定了各玩各的,周圍的人也都知道我們各玩各的,這種婚姻,還去談“忠貞”,是不是很搞笑?你要是領個娃娃迴家,我不管你,還會撫養大,信不?”藍新顏堅持沒辦婚禮,沒領證,根本就不是夫妻。馮冰瑩冷嘲熱諷,“我十六歲和你在一起,你霸占了我三年,是不是事實婚姻?麻煩你去問一下律師哈!”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個月,藍新顏感到很崩潰,於是就找來了街道調解員進行處理。剛開始對於調解員的到來,馮冰瑩不屑一顧,表示自己就是不要臉的女人,自己不要臉,才天下無敵,一點都不著急,藍家不是富商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藍新顏麵帶憤怒、憎恨、哀求又可憐的複雜情緒,站在旁邊,就輕蔑地嗤笑道,“對啊,可我有錢,又憑什麽給你呢?”馮冰瑩笑靨如花,“你不是吹牛,說自己能夠搞定任何想要得到的女人麽?沒啥子,我就呆在這,看哪個傻瓜會嫁給你?等著你斷子絕孫!”後來經過一番調解,馮冰瑩才妥協,不過前提必須要三十萬塊錢。對於用錢解決問題,藍新顏很高興,因為他巴不得馮冰瑩離開。


    馮冰瑩拿到錢,抱著孩子,灰溜溜地離開。


    三個月後,馮冰瑩又抱著孩子來找袁秋華。原因呢?伍哥懷疑孩子是藍新顏的,也做了親子鑒定,結果也不是伍哥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馮冰瑩也不知道。未婚媽媽,沒婆家負責,又不敢迴娘家,但帶著孩子,不是找不到工作,就是沒法上班,沒錢就活不下去。她真的走投無路了,來找袁秋華,想袁家能夠收養孩子,她苦苦哀求著,給母子一條活路。


    看著瓊瑤電視劇的村鎮女孩,播下的是憧憬,成了等待騙子們手揮鐮刀從容收割的,一茬又一茬的嫩綠韭菜,收獲的是夢魘。袁秋華哀其不幸,也怒其不智:缺錢救急,跟我說呀,十萬八萬,我給你啊!當初,為什麽不聽我的?何必毀壞藍少一世英名啊!


    馮冰瑩哭喊:一入江湖,就是行屍走肉呀,這世間,哪有我的活路?我是用我的死命,換娃一條活命啊!做了惡事,不得好死,我曉得我沒幾天活頭了,隻求你好好待娃娃,讓他將來和你一樣,有庇護,有關照,有出息啊!


    筌訂下“今生不相認,永不打擾”的契約,孩子被送到瑤山,交給八叔公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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