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淨如眼裏的驚惶變成驚愕,她屏住唿吸,不可置信地迴瞪著他,看到他俊朗的臉上一種悲憤的恨意。


    “你到底在說什麽?”她驚惶地喘息了一聲,“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他手上用力,無情地掐著她的手臂,“你最好認清自己在那個家裏的份量,不要妄想提議家庭聚會或是什麽,不會有人聽你的,一切都是奶奶作主!”


    “可是,媽媽她答應了呀……”她猶豫著,腦子裏有些混亂。


    “媽媽她不是一家之主!”他突然吼道:“我隻是她的拖油瓶,而你,什麽都不是!你還不懂嗎?”


    許淨如深深地唿吸,找迴自己漸漸昏亂的理智,慢慢地說:“你是說我自不量力,還有自作主張,我懂了。”


    “你懂了嗎?”他輕輕地搖了搖她,“那個地方,那座豪門大宅,我那麽迫切地要逃開,你卻想要靠近去……為了能離開那個家,所以我才……”


    他驀然停住,咬著牙瞪著她,心頭突然閃過一絲尖銳的疼痛,快得他來不及思索,突然放開了手。


    許淨如踉蹌地退了幾步,搭在臂彎裏他的外套滑落在地。


    她腦子裏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緊緊地盯著他,“所以你才……你才……”她居然不敢說出那個可能,身子輕輕顫抖著,嘴唇顫抖著,腳步繼續踉蹌地後退著。


    他卻不再看她,轉身,一邊惱火地用力扯下領帶,一邊解開襯衫鈕扣,仿佛這些都阻礙了他,他覺得自己快不能唿吸了。


    他大步走進房裏,重重地坐在床上,把領帶狠狠地扔開。


    她突然慘白的臉色和搖晃的身姿,他不敢看,她即將說出來的那句話,他不敢聽。他不想承認,他剛剛說出口的話。


    然後,他突然聽到大門呯地一聲響,驚得他從床上跳了起來,腦袋裏翁地一亂,本能地跑出房門,卻哪裏還有她的身影。


    他喘息了一聲,安慰自己,也許是剛才沒有關門,被風吹的。


    他轉身,各個房間去找,連浴室也找了,居然真的沒有她!


    再迴到客廳,看到地上掉落的他的外套,他趕緊拾了起來,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撥打她的號碼。


    然後,他聽到手機鈴聲響了,來自他身旁的玻璃小圓桌,旁邊是日曆本,用筆在星期六幾個字上畫了圈,那是她想要約定的家庭聚會日期!


    他握緊拳頭,強自壓下想要衝出門去尋找她的衝動。


    “居然離家出走!”他憤然地想。


    剛剛掛掉的手機突然響了,居然是母親的來電,他深深地吸氣,才按下接聽鍵。


    “小風,我沒想到你會這麽恨我……”秦麗月一開便說了一句讓他震驚的話。


    邱風咬著牙沉默著,猜測著母親話裏的意思。


    “你恨我沒有關係,但你不能這樣對待小如,不管你是為了什麽目的而娶的她,她都沒有什麽過錯。你為什麽要說這些話來傷害她?你快跟她道歉!”母親急切而嚴厲。


    她居然還去告狀!邱風閉上眼睛,咬著牙,緩緩地說:“她居然向你告狀!”


    他斷然掛了電話,心中的擔憂變成了怒火。


    狠狠地坐到沙發裏,握緊雙拳,他等待著。他堅信她一定會迴來。


    當他的等待持續了一個小時之後,他的自信有些動搖了。


    難道是他想錯了嗎?她為了不讓她母親擔心,她不可能迴她媽媽那裏。他以為她最多半個小時就會迴來。


    他霍地站起身來,摸摸身上,鑰匙還在,大步走向大門。


    .


    門外,許淨如輕咬著唇,哭紅的大眼瞪著門鈴。


    她出來得太倉促了,乘著電梯下到樓下,被冷風一吹,她才清醒了些,發現沒穿外套,沒帶鑰匙,沒帶手機,甚至連錢都沒有。


    寸步難行。


    而且,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在小區裏轉了好幾圈,直到寒冷擊敗她的毅誌,鼻涕水不斷提醒她,她就快感冒了。


    他早就睡著了吧。她再也不敢自不量力,認為他還會等她。


    現在,她是多麽的確信,他對她是毫不在乎的,他娶她的理由,是那麽昭然若揭,而又不敢揭啊!


    她搓了搓雙手,攏到嘴邊,哈了幾口氣,想讓凍到僵硬的手指暖和一些。


    抬起手,手指在門鈴上猶豫了好久,終於又頹然垂下。


    鼻子突然又是一陣酸楚,她深深地歎氣,轉過身子。也許,真的應該去找媽媽,隻有去找媽媽了。


    突然,大門打開了,一隻大手伸了出來,抓住她往門裏一拉,她還來不及驚叫,已經跌著撞到他溫暖的胸膛。


    但是,她隻是撞到而已,他的胸膛雖然溫暖,但卻似相隔遙遠。


    她趕緊站直身子,退開兩步,她害怕看到他對她的厭惡。


    “你到哪裏去了?”他責備著,不帶一絲感情。


    她低垂著頭,緊閉雙唇,突然間不想哭泣,也不想說話。


    “以後不許離家出走!”他命令著,“不管任何理由!”


    她不語,側著身子想從他身旁走過,卻被他一把抓住,“你聽見沒有?”


    她終於抬頭,浸在水霧裏的眸子直視著他,“是,我知道了。”


    他放開手,看她抱著雙臂,走向客房,他皺著眉頭追上她,“你要去哪裏?”


    “我害怕我會哭,會吵到你休息……”她背對著他,誠實地說,傳來濃濃的鼻音,還有吸鼻子的聲音。


    “我還必須告訴你,不許鬧分居!”他又命令道:“不管任何理由!”


    她略略停了停,又繼續,即將跨進客房,就感覺手臂被抓住,身子被他轉了過來。


    她沒有抗拒,因為她已經沒有力氣。


    他將她帶到臥室,按到床上坐下,她才抬起眸子,看到他一臉怒氣。


    “你要鬧什麽?”他咬著牙問。


    她卻不答話,掀開被子,連衣服都沒脫,鑽進被窩裏。


    邱風坐到床沿,瞪著她的後背,想到母親的責問,不禁心頭又一陣惱火,“你為什麽要跟媽媽告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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