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盛京宇反應不及時,大概現在已經身首分離了。


    這個氣息,他很熟悉。


    盛京宇迅速迴想起了第一天淩晨襲擊他的那隻厲鬼。


    當時那條鬼影隻是一閃而過,現在卻看得清晰許多。


    房梁上的鬼影被水泡得浮腫發脹,五官都擠得看不見,隻有一雙黑得瘮人的眼珠直勾勾瞪著他。


    含著極大怨氣死去的人,化成的厲鬼大多會以死時的模樣出現,擅長變幻外形的則是其他精怪之流。


    從這一點推斷,它和河底的鬼新娘絕對不是同一隻鬼。


    更關鍵的是,盛京宇換了角度之後看見了它脖子上的勒痕。


    這隻厲鬼到底是上吊死、被人勒死,還是淹死後被人吊起來,盛京宇目前沒有這麽多心思去深究。


    厲鬼的脖子像是軟麵一樣越伸越長,身體還趴在房梁上,頭卻已經快要伸到他麵前。


    青紫的舌頭長長地拖在外麵,像是一條惡心的蛇,要去卷住他的脖頸。


    盛京宇一臉嫌惡地放出熾天使的火焰,卻隻是薄薄地護住周身,然後猛地撲向窗口的方向。


    如果真的在喜房裏跟厲鬼糾纏起來,這把火一放,明天結婚也結不成了,大家全都玩完。


    在撒拉弗火焰的作用下,施加在窗戶上的靈異禁錮瞬間被打破,盛京宇一個猛子撲到了內院的天井裏。


    但等他迴頭去尋那隻厲鬼的影子時,卻發現房梁上早已空空如也,隻有未幹的水跡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盛京宇壓著心裏的火,蹙眉瞪著厲鬼方才趴過的那根房梁,又扭頭看著院子。


    天井跟他們剛來的那天沒什麽區別,高大繁茂的柏樹,和被巨石蓋住的古井。


    這副景象很快讓盛京宇聯想到了什麽,正當他打算掀開枯井上的巨石一探究竟,喜房的門突然被從外麵打開。


    老管家跟沒事人一樣,一進來就嚷嚷上了,“人呢?都死哪去偷懶了?”


    盛京宇陰著臉看他做戲,剛才那隻鬼的出現絕對跟他脫不了幹係,現在裝得無事發生的樣子。


    盛京宇恨恨地咬著牙,暗下決心,副本結束之前一定要給這老東西挫骨揚灰。


    老管家左看右看,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的盛京宇,指著地上濕淋淋的紅綢,頤指氣使地吆喝起來,“叫你幹活幹到哪裏去了?”


    “看看這綢花,被你搞成這樣的,還怎麽用?”


    老管家還要罵什麽,被盛京宇一句話堵了迴去,“我現在就去買。”


    然後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方才消失的仆人陸陸續續出現,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忙忙碌碌的布置喜房和拜堂。


    這棟宅子,大概在很早之前就已經不剩一個活人了吧。


    —————


    江清鑒剛踏出易府的大門,就目標明確地轉移到了楊薇的家。


    出乎他意料的是,昨天還被攪成一座廢墟的小院子,今天卻恢複了原樣。


    似是有什麽靈異力量在庇佑著這間小院。


    失去了主人的打理,幾平米的小院裏荒草叢生,枯黃的草葉被霜打了,蔫嗒嗒地垂到黃泥地上。


    泥瓦房倒是比昨天好一點,磚瓦有些破損,但還能蔽得住風雨,看來昨天屋頂上那個大洞是宋迎好的傑作。


    江清鑒在院外觀察了幾分鍾,徑直走進了那間小小的房子。


    室內還保持著冥婚當天的裝飾,“囍”字窗花,紅簾幕,紅紗帳,入目所及的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但是空氣裏卻流淌著某種怨毒的惡念,任何闖入的人,都會被它毫不留情地殺死。


    江清鑒鎮定自若地翻找著被布置成新娘閨房的房間。


    古樸的實木妝奩上淩亂擺著幾盒胭脂水粉,蓋子沒有合上,都匆匆地丟在桌麵上。


    正紅的顏色在多日的潮氣侵蝕下,已經開始水解發暗。


    江清鑒一身淡青色長衫,慢條斯理地拾起一盒胭脂細細地看,又換了支青黛撚在手上。


    他對著麵前昏黃的銅鏡,裏麵隻映出他一個人的影子。


    “楊小姐,你描眉點唇的手法可不太到家啊。”


    仿佛一位經日流連花叢的浪蕩公子,熟稔地同花樓裏的姑娘調笑著今日的妝容如何絕色。


    而被他拿起的那盒胭脂,確實如他所說,被粗暴地戳了一個難看的坑,而描眉的石黛則幾乎被人用力地捏成兩段。


    易柏就算再著急給兒子結冥婚,禮數排場方麵也不會有欠缺,怎麽會輪到派一個業務不嫻熟的丫鬟來給新娘子上妝?


    下聘娶親的時辰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又是那個丫鬟,會如此急躁匆忙地上妝?


    很多時候,看似撲朔迷離的局麵,隻需要一點點蛛絲馬跡就能看得分明。


    比如,上好妝準備嫁人的新娘不見了,有人代替了她,穿上婚服,學著之前看到的方法,匆匆忙忙給自己上了妝。


    然後蓋上蓮花並蒂的紅蓋頭,被人抱上花轎,挖出自己的左眼,死在那頂掛滿紅綢布的喜轎上。


    而原本的的新娘去哪裏了呢?


    楊薇知道自己嫁過去就是一個陪葬的下場,易柏也知道。


    他絕對會派人把楊薇看得牢牢的,她沒有離開這間房子的機會。


    既然沒有離開,那這裏能藏人的地方就隻有……


    江清鑒放下手裏的妝盒,走向同樣被裝飾過的床榻,卻沒有去先撩床架上的紗帳,反而單膝跪地,俯下身去看床底。


    滿麵鮮血的新娘子,用黑洞洞的左眼眶瞪視著他。


    金剪子還脖頸上,傷口不會枯竭一般往往噴湧著黑黏的血液,不過幾息,已經鋪滿了床底,濺上江清鑒的褲腿。


    兩瓣紅豔的嘴唇一張一合,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詞。


    他的聲帶和氣管早就被自己親手切斷,發出的隻有嘶啞得仿佛隨時會斷氣的氣音。


    “我……放過……一次……這次……你……”


    “——一定要死!”


    最後四個字突然變成了尖銳高亢的咆哮,貼在江清鑒臉邊傳來,幾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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