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生見眾人散去,胡亂飲了些酒,便令嘍囉去將那婦人帶了一個來。


    青蓮在暗中聽得真切,自己在四家隻見了一百六十個牌位,卻不知還有在外被殺的二十九人,一百八十九人,除去自己,整整一百八十八條人命,其中還有剛出生的嬰兒,青蓮殺心大起,心中恨道:本來想此刻就結果了這大額賊,要是這樣讓他死了,倒也太便宜他了,等會我就裝作厲鬼索命,也好讓我們懺悔懺悔!


    打定主意,青蓮又潛入到一個統領屋中,隻見那統領正將一婦人一巴掌打去,青蓮見那婦人垂淚,臉上還留著一個紅掌印,青蓮心中恨道:此賊也擄了良家女來,真是該死!


    那個統領正要撲向那婦人,青蓮閃到了那統領麵前,那統領吃了些酒,以為是看錯了,使勁晃了晃腦袋,這一晃不打緊,卻不防青蓮手中那匕首輕輕一劃,便將那人的一隻耳朵割了下來,那人吃了痛,滾在地上大聲嚎叫,再看時,青蓮早已不見了聲影,眼前還哪來的人影?


    門外有人聽得那屋中有嚎叫之聲,便衝進來看,隻見滿地血跡,那統領隻是捂著耳朵在地上嚎叫打滾,眾人大驚,又有幾個統領前來,扶起細問,那統領捂著耳朵道:“剛剛看見一女鬼閃過,還沒來得及細看,那女鬼便將我耳朵割了去了!”


    一個響馬統領聽得是女鬼,笑道:“老八,你這是想女人想瘋了吧?還女鬼,我看就是這個女人幹的!”


    那統領指著床上發抖的婦人,那婦人哪見過這般場景,隻是說道:“鬼!有鬼!真的是鬼!”


    那被割了耳朵的統領大怒道:“老三,你敢小瞧我?”


    那老三道:“你這廢物,被一女人割去耳朵,還說是什麽女鬼幹的,真是可笑!”


    那老八怒道:“今天我也是不撕下你的一隻耳朵來,我定不罷休!”


    說完二人怒火相對,就要打將起來,這是另一人喝道:“老三老八,休要放肆!我看著……”那人話音未落,隻見房中燈突然滅了,隻聽得慘叫聲連連。


    此時那劉揚也聞聲帶著人趕了過來,打著火把,點了燈,這才發現屋中眾人皆倒在地上血泊中捂著耳朵打滾嚎叫。


    劉揚忙問:“老二,老三,老八,是誰幹的?”


    那老二捂著耳朵,忍著痛恨聲道:“他奶奶的!我也不沒看見是什麽東西,隻是屋中燈火突然熄滅了,然後我們就被襲了,他奶奶的,真是見了鬼了!”


    劉揚問道:“你們都隨我去見大王!”


    那魏長生此時正欲和一名婦人行事,方才脫了衣袍,隻覺背後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迴頭一看,卻是一隻染著血的耳朵,魏長生驚問道:“何……何人?是何人裝神弄鬼?”


    話音未落,又是好幾隻耳朵朝著他打了過去,隻打得魏長生滿麵血跡,那魏長生自問一生殺人如麻,什麽血腥的場麵未曾見過?隻是那十幾隻耳朵丟在地上,實在是怪異,心中驚道:“我自問身手也不差,要是有人在我麵前做這種事,我怎麽會毫無察覺?難不成真是那四家厲鬼前來索命了?”


    未及細思,魏長生又聽得正堂中人聲吵雜,魏長生披上了衣袍連忙去正堂看個究竟,隻見劉揚帶著一眾人正在正堂,那些人各個半麵染血,捂著耳朵,顯然是被人割去了耳朵。


    劉揚見魏長生滿臉血跡,微微指著魏長生的臉問道:“大王,你這是?”


    魏長生道:“軍師,你先將眾統領與星宿叫來!”


    劉揚道:“我早已吩咐人去叫了,隻是眾人都說是鬼魂作祟,這事也實在是詭異!”


    魏長生帶著眾人來到廂房,指了指地上的耳朵,那些人見地上丟著的,正是他們被割去的耳朵,當下皆驚唿見鬼。


    魏長生大喝道:“閉嘴!什麽鬼不鬼的?老子殺了那麽多人,若是真有鬼魂索命,我早就死了百八十迴了!”


    劉揚道:“大王,此時蹊蹺,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魏長生又問那幾個被割去耳朵的統領道:“你們沒看清是何人所為?”


    那幾個響馬道:“我隻覺一陣微風飄過,耳朵便被人割了去了。”


    魏長生又道:“你們都認為是鬼魂作祟?”


    那些響馬點頭道:“除了鬼,誰還能做出這樣的事?”


    “是啊!大王,此事絕非人力所為啊!”


    “是啊!肯定那四家的鬼魂!”


    ……


    劉揚見狀道:“大王,以你的本事,能否做到如此?”


    魏長生道:“不能!”


    劉揚道:“此事要不是厲鬼作祟,那就定是有高人暗處搞鬼!”


    魏長生道:“高人?什麽樣的高人才能做到這樣?”


    劉揚道:“若非人為,那就是必是厲鬼作祟了!”


    魏長生若有所思,對眾人道:“眾統領與星宿隨我去索靈堂看看!”


    索靈堂,是十八年前魏長生等人洗劫了四家之後所立,魏長生雖常說自己不怕厲鬼,但又在寨中設立了索靈堂,上供著秦、張、何、羅四個大牌位,每年五月十三日,也就是血案那日,魏長生與眾統領星宿都會來次祭拜一番,平日裏又十分信仰那神仙佛道之說。


    青蓮在暗處跟著眾人來到了索靈堂,隻見那堂門緊鎖,上麵還貼著兩條符咒封條,魏長生打開了鎖,小心地撕下封條,與眾人進到堂中去。魏長生讓人點了燈火,魏長生支走了其餘嘍囉,隻留下了參與當日之事的響馬,那些響馬雖然心下懼怕,十分不情願,但是涉及厲鬼報複,也都壯著膽子留了下來。魏長生走到靈前,點上香,道:“秦張何羅四家之人,你們都已經死了十八年了,我也祭了你們十八年了,就連我父魏屠夫我都沒有祭拜過,你們盡可安心去了!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


    青蓮暗中聽的真切,心道:“這大額賊倒也不是不怕天地鬼神之人,這大額賊惡貫滿盈,待我好好地嚇他一嚇!”打定主意,青蓮暗自將道袍與道冠脫下放在梁上,隻穿了白布內襯衣裳,將秀發掩麵,青蓮從身上找出幾個銅錢,將堂中的燭火盡數打滅,又趁亂施展輕功,將那些火把也一一撲滅。


    那一眾響馬見魏長生方才祭拜完,燈火便熄滅了,嚇得是驚叫連連。青蓮手中暗暗握著了青寒,將身影一動,又落到了那堂上靈位之上。


    “鬼啊!”


    “厲鬼顯靈了!”


    “四家的鬼魂顯靈了!”


    ……


    那響馬中有眼尖的,看見靈位上飄飄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堂中無風,但是那女子身影卻像是在風中飄舞的柳葉般,而那被秀發遮住的臉麵,才是最讓人驚悚之處。


    魏長生借著月光看去,當下也是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魏長生壯著膽問道:“你是人是鬼?”


    青蓮見眾人皆被嚇到,嘶啞了聲音道:“十八年了,我迴來了!”


    那堂上的響馬聽聞此言,除了魏長生、劉揚與幾個膽大的響馬頭子,個個嚇得癱倒在地,有許多甚至都嚇得尿了褲子,隻見那些響馬嘴裏不住地嘟囔道:“饒命啊!”


    魏長生厲聲喝道:“快點火!”


    那大統領向來膽大,剛從懷中掏出了火折子,這準備點火,隻見迎麵站著一個人,卻看不見那人的麵容,隻是問到陣陣幽香襲來,那大統領見狀嚇得魂不附體,喊道:“鬼啊!是鬼!身上還有厲鬼的魂香!”


    眾響馬見一向膽大的大統領也說見了鬼,心下都認為是厲鬼作祟不疑,個個嚇得雙腿酥軟,牙關打顫,隻是嘴中嘟囔著饒命。


    那一眾響馬慌忙之下想要奪門而逃,卻發現那門早已在外邊被鎖上了,眾響馬見出不去,隻道是厲鬼索命,一個個嚇得跪倒在地,全身哆嗦著哭喊者饒命。


    青蓮又輕輕落到了靈位之上,嘶啞了聲音道:“大額賊,你所犯之事罪大惡極,今日我便是奉了閻王的命,專程來收你們的!”


    魏長生壯著膽子道:“鬼使大仙,我也不敢作惡了!還求鬼使大仙在閻王爺多多美言,我定會為鬼使大仙修建寺廟,為大仙供奉香火!”


    青蓮繼續嘶啞著聲音道:“那秦張何羅四家之人受了你十八年的祭拜,依舊怨恨難平,怨氣太盛,投不了胎,轉不了世,他們四家之人在閻王爺麵前告了你的狀,閻王爺派我前來就是要帶你等賊人到陰間,與那四家之人來個陰司對案!”


    魏長生聞言心下大為驚恐,隻是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饒。


    劉揚也跪在地上,雖然心下恐懼,卻也瞧得事情有所不對,當即對魏長生道:“大王,若真是陰司對案,十八年前我等就該去了,我看此事定蹊蹺,怕是有人裝神弄鬼。”


    魏長生聞言思索了片刻,對眾人道:“弟兄們!若是陰司對案,十八年前就該來了,此必是有人裝神弄鬼,大家趕緊點起燈火,一起出手將把賊女給擒了!”


    那些響馬聽了魏長生的話,覺得也有道理,可是雙腿酥軟,想要站起身也不容易,隻有幾個膽大的統領,將那火把點著了。


    青蓮見那些人看穿了自己的把戲,也不去打滅那些火把,青蓮隻是將身形微微一閃,閃到了魏長生的麵前,手中的青寒玉匕寒光一閃,便將魏長生的一隻耳朵給割了下來。


    魏長生吃痛,捂著耳朵吼道:“弟兄們!給我上,擒住這個賤人,給你們開葷!事後將她剖心挖肺熬了安神湯給你們喝!”


    青蓮笑道:“好啊!想要抓我,那就來啊!”說完青蓮身形一閃,幾個響馬便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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