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槿走了,走的毫不猶豫,在知道蕭何不能和他一同迴京後,就毫不停歇地直接走了。據他說,是因為京城裏有人離不了他。


    而且,他還告訴蕭何,有人正在為她受苦,有人正在為她一步步走向死亡。若是她不迴京,不答應把不屬於那人的血換迴來,那慕初然就會死,會全身血管破裂,爆體而亡,死相極慘。


    可是,皇甫槿說這些的時候,蕭何卻在極力迴想他說的那個慕初然到底是誰。為什麽他會因她而死,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她也奇怪為什麽皇甫槿言語中那麽恨她?


    她們以前的關係雖然不到生死之交的地步,可也不是冷眉相對的情況啊?


    為什麽?


    皇甫槿說,是因為慕初然。


    可是,慕初然是誰呢?她為什麽一點兒都沒有印象?她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她們之間又有什麽瓜葛嗎?


    皇甫槿看著蕭何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的雙眸,不由得一歎,他的皇兄到底愛上了個什麽樣的女人?這女人已經把他忘了,他卻還要為她去死,他真的為他的皇兄不值。


    雖然皇甫槿很想留在這裏看著蕭何,等她的傷一好,就立即把她抓到京城為慕初然換血,救迴慕初然。


    但是,他不能。


    他來漠北用了八天時間,迴去最快也得八天,這樣一來,大半個月就沒了。若是路上再因為什麽事兒耽擱下時間,京城就迴不去了,他的皇兄就要受苦了。


    所以,皇甫槿留下一句“我等你好了之後再來”這樣的話後,走了。


    可以說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幾句話,蕭何簡直懷疑她是做了一場夢。


    但看著皇甫槿留下的藥材,她知道那不是夢。


    慕初然,那個她怎麽也想不起來的人,大約同樣不是夢。


    皇甫槿走了之後,段無痕進來,向蕭何保證,他一定會保護她,隻要她不願意到京城去,他就想辦法把她藏起來,藏到別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藏到沒有紛爭沒有殺戮,沒有痛苦的地方去。


    對於段無痕的這段話,蕭何隻是笑了笑,並未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她已經知道救她的並不是段無痕,對於段無痕冒充她救命恩人的事情,蕭何雖然不是很討厭,但對段無痕,已經有點喜歡不起來。


    他不知道段無痕是僅僅說過這一次慌,還是說過許多次慌,也不知道他是隻會這一次說謊,還是以後也會說謊。


    她不大喜歡說謊的人,無論那謊言是什麽。


    所以,對於段無痕,就隻是做朋友就好。


    但段無痕並未發現蕭何對他態度的改變,還沉浸於得到蕭何感激的欣喜中。在蕭何養傷這段日子,幾乎日日都要到蕭何床邊去,不是送點心,就是端茶遞水,或者是拿著花瓶折一支梅花放在蕭何床頭,說:“你日日躺著,眼前總是這麽些東西,大約看煩了,正好外麵的梅花開了,我折一支過來,給你洗洗眼睛,也叫你的心情好一些。”


    蕭何自然是感激段無痕的這番心意,說實話,天天看青色帳子、雕花床攔,早就看膩了,她正好也想換一換環境。隻是沒想到,這活兒不是向來心細的丫鬟做,而是段無痕一個大男人先想了起來。


    看來,他雖然說謊,但是對她還是真心的。


    “多謝,”蕭何受的傷多在上身,腿上隻有一兩道青色痕跡,並不重,經過這麽大半個月的治療,已經基本完好,隻是臉上和胸前的傷還沒好,還出不得門,倒是已經能坐起來了。


    此時的蕭何靠在床上的靠枕,望著窗外,笑道:“難為你費心想著。那些丫鬟雖然是女子,倒是還不如你心細。”


    段無痕見蕭何誇獎他,喜得不知道雙手放在哪兒好,笑道:“說這些話做什麽。咱們是朋友啊,朋友之間互相幫忙不是應該的嗎?”


    蕭何點點頭,對,朋友,他們是朋友,但也就是僅此而已。


    想完,把目光從窗外移到段無痕身上,又問道:“彼岸花找到了嗎?”


    這段日子她雖然不能出門,但心裏依然掛念著彼岸花,依然掛念著她那依然重傷不醒的父母,於是就求段無痕幫忙尋找。


    段無痕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派出了全部侍衛去找。隻是那花兒難得,找了這麽長時間,竟然還是沒有找到。


    段無痕怕見到蕭何失望的臉色,聽她問彼岸花,猛一轉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且等著,我找不迴來彼岸花,絕對不會迴來見你。”話音落下時,他人已經走到門外。


    蕭何從窗子中看到他施展輕功,朝大門處飛去。


    別的不說,段無痕對她倒是真的上心。


    蕭何心裏又有些動搖。


    說實話,和他在一起,她很開心,也很快樂,不會有亂七八糟的想法,也不會有那種好似心上壓了塊兒石頭的感覺,更不會像是罩了一層霧一樣,茫然不知現今的路。


    就在蕭何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間,一個輕輕得歎息聲響起:“沒想到我剛剛離開你幾日,你就把自己弄到了如此田地。”


    蕭何猛地迴頭,門口站著已經離去的風無塵。


    隻是蕭何又皺眉,風無塵?這個名字為什麽她還會記得?


    可是,她為什麽要不記得呢?


    越想頭越疼,就好像腦子要炸了一樣,蕭何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兒聲音。這是她當年在目睹攝政王府大火的時候留下的習慣。無論再痛,她都不會讓自己叫出聲。


    “唉,”風無塵幽深的眸子中滿是心疼和憐惜,不顧蕭何扭曲的臉,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說道:“我說過,叫你好好保護你自己,可你為什麽總是不聽呢?現在可好了,你看看你,怎麽會弄成這麽個樣子?不說你疼,就是我知道了也心疼得不行。”


    他接到殺手的報告後,一刻都等不得,立馬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路上遇到正迴京的皇甫槿,於是把玉璽等東西交給他,叫他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先頂一會兒。


    皇甫槿勸他,但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皇甫槿還說,有南宮祁在,蕭何已經無恙。


    但他不信。


    他一定要親眼看到她才能安心,否則,他會睡不好覺,他會坐立不安。


    風無塵在蕭何身邊仔細打量了她,說:“怎麽傷這麽重?”又拉起手,看到手腕處沒有包白紗地方露出的紅色鞭痕,心疼地撫摸著,說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人。漠北王雖然死了,但是他的家人還在,敢動我的女人,哼,”風無塵冷酷地哼了一聲,“那是他們不想活了。”


    於是風無塵叫來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殺手,命令道:“今日晚上,帶人把漠北王留下的親屬全都殺了,一個不要留。”


    “是。”黑衣人點頭後,一個飛躍消失不見。


    而一旁的蕭何好奇地看著他,等他轉過頭來時,問道:“你是風無塵?”


    風無塵扯動嘴角一笑,“對,”又拉拉她身上的被子,“此處氣溫低,天冷,蓋好,不要受了傷後再受涼。”


    蕭何心裏暖洋洋的,他對她的關愛簡直溢於言表。但是同時腦子裏又有一個聲音再說,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蕭何忍不住,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她心裏就有一種悸動。


    這種悸動和見段無痕時候的不同。和段無痕,她是很開心,但她從來沒有心動的感覺,有的隻是妹妹對哥哥的兄妹之情。


    而這個人,心裏的這份兒悸動,她知道,是女人看到心愛男人時的那種感情。


    隻是,腦海深處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說,她不該這麽做,她不能這麽做,如果心動了,她會被他害得很慘。


    蕭何矛盾著,糾結著。


    一方麵貪戀他帶給她的溫暖和悸動,一方麵自己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卻是揮之不去。


    而風無塵瞅著蕭何的眼神,見她眼中有矛盾、有掙紮、有疑惑,有不解,但,單單沒有抗拒。心裏一動,或許,她忘了他也是一件好事,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太後已死,再沒有任何人能破壞他們的感情,也沒有任何人能盜取他的令牌,他們可以慢慢發展感情,他會對她好,對她的家人好,叫她知道他的心,叫她知道他一直都很愛她。


    而她呢,或許會慢慢地重新接受他,愛上他,他們或許可以重新開始。


    想到這裏,風無塵忽然覺得,蕭何失去記憶,或許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壞。


    “你在想什麽?”蕭何終於從掙紮終走出來,她不知道今後該怎麽辦,但既然他來看她,說明她在他心裏位置不低,他對她的愛護她也看得到,既然如此,先說說話也好。她在這裏坐了半天,丫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也正需要有個人來說句話解解悶。


    “沒想什麽,”風無塵掃視一眼,見床邊的小幾上擺著一包點心,於是拿起一塊兒喂到蕭何嘴邊,笑道,“我知道你最愛這種點心,這雖然不是我買的,但我可以借花獻佛。”


    蕭何一笑,頭一伸,就要去咬,而風無塵瞅著那點心,忽然臉色大變,手往後一退,說:“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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