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夜晚,霧氣縈繞,蕭何微微有些醉。


    不論段衡如何勸說,她還是強著性子要自己迴府,段衡隻好作罷,隨了她去。


    她這麽做自然有她的考慮,其一,就是不想和段衡走太近,讓有心的人看見了還以為她站了段衡那邊的隊型,其二,就是今日段衡酒桌上一番肺腑之言,竟為了她和慕雲景當麵作對,而這段衡又不知她的真是身份,讓蕭何慌了神。


    作為女人她隱隱感覺到了什麽,有了慕初然一個就夠讓她自顧不暇的,如今再來一個段衡,她蕭何真是消受不已。


    隻希望全隻是自己的錯覺。


    走著走著就熱了起來,估計是酒勁上來了,蕭何忍不住扯了扯自己厚重的衣服。


    “小娘子,到哪裏去啊~”蕭何的麵前突然出現了兩個邋裏邋遢的精壯青年,笑的猥瑣,“這麽晚還不迴家啊,要不要來哥哥的家”


    真是人活久了,什麽都能見著,她還是一身男裝呢,蕭何不耐煩的推開那兩人,隻顧走自己的路。


    誰知那兩人又快步跟上來擋住她的去路,“哎~別走嘛,哥哥家有好玩的,保證讓你快活似神仙……”說著就說著,那人的手還不安分的伸過來,“唿~”蕭何忍無可忍的扭了扭脖子,手指關節嘎嘎作響,她也是時候huodong一下筋骨了。


    “呦呦呦,還是練過的啊,嚇唬誰呢,哈哈哈”


    “那你們可得忍住了。”


    “啊——”


    月光如水,流淌人間。


    “風幹物燥,小心火燭”敲更老者扯著嗓子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喊著,走著走著就看見牆角躺在什麽東西,使勁眯了眯老花眼,把大紅燈籠對著那牆角一照,嚇的魂差點沒了。


    “救命啊死人了,來人啊”


    季長歌站在學士府大門口,兩隻石獅子還一臉可怖的杵在那,與他作伴,他走來走去,就是沒敢去敲那扇門。


    他不知該說什麽,他不知如何麵對蕭何,他怕會忍不住自己的心意。


    “季大人”蕭何不確定的走過來。


    季長歌聽了她的聲音怔了一怔,僵硬的轉過身,果然是她,眉毛卻先皺了起來:“你為何如此晚才迴來莫非有什麽事”


    蕭何覺著自從那日事發之後,季長歌就變得敏感非常,連一件小事都能給他想出滔天大禍出來,隻是笑得無可奈何:“你別想多了,就是被段衡劫去喝了幾杯花酒而已。”


    “又是那段衡,你與他到底有什麽淵源,他要如此抓著你不放,那個紈絝有沒有對你怎麽樣”季長歌仍是不放心,急切著環顧了蕭何一圈。


    “長歌你放心。”蕭何無奈道:“倒是你,這深更半夜到此地,莫非是有什麽要緊之事”


    季長歌臉色徒然就凝重了幾分,他艱難開口:“還是那日之事。蕭何,我明明與你承諾好了要護你平安的,可……我沒有做到,實在是……有愧與你。”


    “季長歌,那日之事誰也無法預料得到,我怎麽會怪你呢,倒是你,要是真拿我蕭何當做朋友,趕快忘卻此事吧!”蕭何伸出手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我隻是恨我自己沒能保護你!”季長歌突然激動了起來,一下子攥住了蕭何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你還會向從前那樣信任於我嗎?”


    蕭何有些驚訝他竟被那事困住,還成了他的心病,另一隻手輕輕拍拍他的手背:“當然了,我們是一生的摯友。”


    一生的摯友。


    季長歌突然清醒過來,鬆開了她的手腕,上麵赫然印著手指印的紅痕。


    “長歌,你到底怎麽了,都變得不像你了。”蕭何有些擔心的問,手縮進了袖子裏,不經意間掩蓋住了那印子。


    季長歌有些無力,這不知道是第幾次心力交瘁的望著蕭何了,可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說什麽,難道要說,她的好兄弟一直用那種眼光來看待她嗎?他如何能說得出口


    問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蕭何,你也有事瞞著我,若你能對我坦誠相待,我季長歌自也不會藏著掖著。”


    蕭何愣住,反應過來隻能抿嘴不語,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複雜的身世,更不想她的好兄弟因自己為難,季長歌身為禦前侍衛,為皇上做事,若他知曉此事,定不會再安心為皇上做事,反而會顧及自己束手束腳。


    “長歌。”蕭何喊了他的名字,顰眉與他對視:“你隻需知道,我蕭何沒什麽做錯的,這世間因果循環,好人終有好報,壞人終有一壞報,待到時機成熟,我隻會一一說明,在那之前,你能等嗎?”


    “一生一世我都等得起,隻是若有我幫的上忙的,千萬讓我盡一點微薄之力。”


    其實不管她說什麽他都會答應的。


    因為情根深種,他已無暇顧及其他了。


    蕭何笑著點頭。


    月光下,蕭何仰頭看他的樣子顯得有些嬌小可愛,隻教人忍不住想摸摸她柔軟的頭,季長歌終是沒忍住,手撫上了她的腦袋,輕輕揉搓,他的手因為常年經戰沙場變得粗糙不已,無法清晰的感受那柔軟的觸感,有些遺憾。


    蕭何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但是看見季長歌眼中色彩琉璃,好像很喜歡的樣子,隻好忍住這個憋屈的姿勢。


    季長歌,這個人怎麽都好,重情義,安分守己,就是太死心眼,把朋友看的太重,蕭何要是迴不來,他可能真的會以死謝罪。


    蕭何簡直想不下去了。


    季長歌是禦前侍衛,每天都會守衛皇宮,這倒是讓蕭何想起來了一件事,正愁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那就是朝露殿的冷輕痕。


    隻是,這件事若是和季長歌扯上關係……


    “蕭何,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我季長歌這條命都是你給的,無論什麽事,隻要是你說的,我都會去做!”他的臉很是認真,成熟男人的滄桑感在他的身上展露無疑。


    “長歌,我確有一事……”


    “皇兄怎麽能這樣呢!”幕清綰單是想想就很氣,居然和蕭何是那種關係。


    “公主您就消消氣吧,這天下那麽多青年才俊,您何必就認準在了一顆歪脖子樹了呢。”邊上的貼身宮女給幕清綰係上披肩,忍不住安慰道。


    “本公主不單是氣這個瞎了眼的蕭何,還惹皇兄,怪不得對後宮的女人都提不起興致,上次本公主操辦了選秀還怪多管閑事,如今可都明白了,那不給我們皇室丟盡了臉嘛,還有那以後誰來繼承王位啊!”


    “哎呦公主,皇上那麽英明,肯定是自有分寸,分得清孰輕孰重的,就算是為了皇子也要和思妃她們努努力的,何況皇上還這麽年輕,您就不要瞎操心了。”


    “他能分得清就怪了,他要是能拎的清就不會和蕭何糾纏不清了!”幕清綰氣的瞪了宮女一眼,說著就出了宮殿。


    平時可靠的很,一點也不用她擔心的大哥如今怎會變得如此糊塗


    那蕭何真如母後所說,就是個魅惑眾生的妖精,不僅自己心悅與他,就連皇兄也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了。


    “公主,今日外麵天氣涼的很,您快些迴來吧!”


    幕清綰正想甩掉宮女小步跑著,前麵走廊盡頭悠悠出來一個人,她急急停住腳步:“沈蘇杭!”那邊的人也反應過來:“微臣參見公主殿下。”


    自那日他當麵嘲笑她之後,幕清綰就沒給他好臉看,盡管沈蘇杭已不止一次為那件事道歉,幕清綰卻覺著這人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道歉就能彌補她內心的創傷了嗎,要不是皇兄挺喜歡這個家夥的,她幕清綰早就捉弄他了。


    幕清綰嘴唇微微撅起,可不受他的禮,向右邊大跨一步,沒想到這沈蘇杭也偏過身,又對著她行了個禮,她又往左邊跳了一步,他又不依不饒的跟過來,就是要行這個禮。


    “行了行了,起來吧!”幕清綰無處可躲,隻好定在原地受了他這禮,發了話,“謝公主!”沈蘇杭舉袍起了身,問:“公主方才可是小跑了”


    偏偏給這個難纏的家夥看見了,幕清綰額上的青筋跳起,有些隱隱不安,好像做了虧心事一般說:“沒啊,沈大人你看錯了吧。”後麵的小宮女氣喘籲籲的追過來:“唿~公主,您可算不跑了……”


    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慕清綰偷摸使勁擰了一下出賣了她的小宮女的手,小可憐忍痛沒敢叫出聲。


    隻見沈蘇杭眉頭微皺,道:“公主,你怎麽可以不顧形象在皇宮內四處亂跑呢,眼下就是蠻族來我朝納貢的時候了,兵衛疏鬆,你怎可不顧皇上擔憂如此的任性”


    “公主,沈大人說的很有道理。”旁邊小宮女拽了拽她的袖子。


    又是皇兄!一個個全都站在皇兄那邊!幕清綰見他又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煩躁不已,本來就因為皇兄搶了她的蕭何就有夠討厭的,如今她還得不讓皇兄擔心憋著不亂跑,她容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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