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瓔珞與赤水王達朵,麵麵相覷,異口同聲道:“是你?”


    柳瓔珞認出他來,確實意外,她記得此人是赤水王達朵,曾在皇上的禦書房門口有過匆匆一麵之緣。但達朵隻記得柳瓔珞的容貌,卻不認識她是誰。


    他伸手向柳瓔珞,要拉她起來。


    柳瓔珞別開臉,不為所動,輕聲道:“男女授受不親,不勞煩閣下了。”旁邊的小姑娘倒是機靈,伸手攙扶著柳瓔珞起來,可是因為力氣太小,明明已經起了一半,卻又倒下,害得柳瓔珞又摔了一下。


    “哎喲”這還是當著赤水王的麵,摔坐在地上,柳瓔珞粉麵如桃,達朵淡淡一笑,“小姐怕是傷了腳,傷筋動骨不早些治療,怕會落下什麽病根。”


    聽達朵一說,柳瓔珞眉頭微蹙,她可不想落下什麽病根,不免有些著急了,扭頭往向另外一邊,在人群裏尋找柳瓔歌跟丫鬟的身影。偏巧剛才柳瓔歌要去附近玩玩,她擔心妹妹走遠,玩心起了,忘記正事,便讓兩個丫鬟都跟著去了,也能勸說一二。但卻萬萬沒想到,自己卻扭傷了腳。


    “是跟家人一起出來的嗎?我帶你去尋他們可好?”達朵彎下腰,輕聲說道。


    這女子一身白衣,如今卻坐在地上,大殷最講究那些虛禮,故而她才再三拒絕自己幫助,寧願自個兒紅著臉等著家人過來。達朵不禁覺得好笑,可又覺得她這模樣楚楚可憐,明明隻是弱女子,方才看到小姑娘差點被自己馬蹄踩到,竟也有勇氣奮不顧身上前來救人。


    一時之間,對這女子又有些好感。


    見她低著頭,半晌也未應話,就當她是默認了。


    達朵直接伸手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幾乎是半舉起,讓她坐到自己的馬上。柳瓔珞何曾受過這等待遇,又羞又氣,無奈他動作十分迅速,等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坐在馬上了。


    她隻能幹瞪著他,“你……你……”


    “你家人可是在那個方向?”他伸手一指剛才柳瓔珞扭頭望的方向。


    柳瓔珞見他非要送自己去找人,歎了口氣,若是找到柳府的馬車,也罷了。


    要是讓柳夫人看到自己未出閣的女兒騎在陌生男子的馬上,不要立馬昏過去才怪。


    這個險,她不能冒。


    “我家人可能不在那邊了,你若真心想送我,便送我到城門口,我自己就叫馬車迴去的。”柳瓔珞如此說道。


    達朵一想,也好,反正這比賽是輸定了,剛好有她,還能做個借口,跟段衡再重新比一次,這規則也得說清楚,不得幹擾對手,堂堂正正比試,諒他也贏不了。


    他如此一琢磨,便應下了,隨即翻身上馬。


    柳瓔珞驚唿一聲,“你幹什麽?”


    “送你迴去啊。”達朵答得理所應當,說著便策馬飛奔。


    柳瓔珞不會騎馬,也從未與人共騎過,而且是男子。此時她隻感覺自己緊貼在達朵胸前,後背傳來源源不斷的溫熱,讓她渾身都不自在。她想抗議,想讓他放自己下來,卻因為馬兒跑得飛快,讓她害怕地說不出話來。


    達朵漸漸察覺懷裏的女子在發抖似的,便輕輕一笑,在她耳邊說道:“莫怕,本王的騎術不至於讓你摔下去,你若是實在害怕,閉上眼睛就好,我們很快便到城門了。”


    柳瓔珞聞言,雖有萬般無奈,也隻好先閉著眼睛,下意識裏身子向後縮了一縮,與他貼得更緊了一些。她在心裏隻能跟自己說,就當他是段木頭,靠一靠罷了,並無其它意思。


    片刻之後,她聽到有人聲,再睜開眼,果然已近城門。


    達朵的馬慢了一些,快到城門口的時候,他便下馬,牽著韁繩,帶著她去租馬車。跟車夫說好了之後,又抬頭問柳瓔珞,“把你送到哪兒?”


    “你說雙花巷柳府,他就該知道了。”柳瓔珞臉頰緋紅還未褪盡。


    達朵多看了她一眼,笑笑地轉頭跟車夫轉述了地址,車夫哦了一聲,“原來是柳相爺府上,得叻,小人必定將小姐安全送到。”


    他這才知道這位小姐原來是柳相的千金,心裏有了底。


    付了車錢之後,他伸手去接柳瓔珞。柳瓔珞咬著下唇,糾結了一會兒,這馬這麽高,不由他扶著,自己定是下不來的,且不說剛才還傷到了腳踝。在內心掙紮片刻之後,她隻能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由他幫忙,結果達朵順勢直接抱住她腰,將她整個人抱了下來。


    柳瓔珞簡直羞得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再也不要見人了。


    達朵卻若無其事地把她往車廂裏一放,吩咐車夫可以走了,還對著馬車裏說道:“柳小姐,再會!”


    柳瓔珞在車廂裏,臉紅得跟煮過似的,她長這麽大,從來沒被男人這樣抱過,還是兩次。這草原的蠻人就是粗魯,一點禮儀廉恥都不顧。但她低頭望著自己的腳踝,若方才不是他這麽抱著自己,這腳恐怕會傷上加傷。


    唉,她重重歎了一口氣,真不曉得自己該是謝他,還是恨他。


    等到他迴到與蕭何他們約的地方時,蕭何、段衡都從賽道終點折返迴來了。


    “你怎麽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段衡一臉莫名其妙。


    “要不是你使詐,能讓我的馬跑偏?要不是馬跑偏了,能差點撞到人?你這王爺,實在是太狡詐了,累得我還得送人迴去。”達朵嘴上雖是數落著段衡,但臉上表情一點也不像是在生氣。


    段衡一副了然的表情,“原來如此,這差點撞的是位姑娘吧?”


    達朵一愣,“你如何得知?”


    “看你一臉思春的表情就知道了!”段衡搖了搖頭,做惋惜狀,對著蕭何說道,“恐怕你也沒看出來這赤水王,如此深藏不露的一麵吧,人心呐。”


    達朵聽出他故意挖苦自己,忍不住揮動著拳頭,“你這始作俑者還得了理不成?”


    段衡上前一步,“怎麽?想打架?騎馬輸給我,拳腳比劃你也想當手下敗將嗎?”


    蕭何在邊上靜靜看他們倆你來我往,從口舌之爭進化到過招比試,知道他們不是來真的,便放心地坐到邊上去看戲了。


    段衡越是跟人相熟,才越會挖苦人,對待那些不熟的,卻總是客客氣氣,把那套虛與委蛇的嘴臉時常掛出來。也是蕭何對他了解之深,才知道他對達朵並無惡意。而達朵雖然擺出怒容,眼裏卻絲毫沒有怒氣,嘴角還含著春風,看來剛才他遇到的女子果然不俗。


    不過蕭何又一念起,他在這裏惹上再多桃花也無用,過幾日被慕初然賜婚,帶著新娘就要迴去了。說來,也是他的不幸,身為部落首領,自己的婚姻幸福都拿出來當平衡局勢的籌碼。不過比起女人來說,他還可以三妻四妾,就說這第一個妻子不是心尖上的人,日後他若是真遇上一個喜歡的,再娶迴來就是了。


    這麽說來,也不值得同情。


    遂,蕭何高聲替段衡助威。


    段衡聽到蕭何為自己震聲,不由得更加來勁,拳拳生風,招招淩厲。達朵架住他一招之後,鎖住,將他拉近了些,低聲道:“見好就收啊,你還來真的了?”


    段衡一把推開他的手,擠了擠眼睛,“大不了下次在你那姑娘麵前,我吃點虧,給你威風一次。”達朵一邊應對著他撲麵而來的掌勢,一邊歎道:“交友如此,實乃吾之不幸。”


    翌日,達朵被慕初然召進宮裏。


    二十三幅美人圖任他挑選,他一幅一幅地看完。旁邊劉公公跟在身側,不時跟他介紹著畫卷上美人的出身,姓名。等他看到那幅柳瓔珞的畫像時,微微愣了,這畫像上的人確實美,但卻美得已超脫凡塵,讓人生出敬畏之心。


    劉公公見他看這幅看得最久,想起如意館的人特地囑咐過的事,便也隻能照本宣科地介紹著,“此女乃柳相膝下嫡長女,名喚柳瓔珞。”


    “柳相?”達朵忽然想起前日裏在林間遇到的那白衣女子,她嗔怒赧色猶在眼前一般。這女子容貌雖不如畫中之人,但卻別有一番味道,總讓他覺得有幾分熟悉,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究竟在何處見過。


    “柳相還有其他女兒嗎?”他忍不住追問道。


    “柳相育有二女,還有一位是嫡次女,名喚柳瓔歌。”劉公公跟他解釋道。


    “柳瓔歌。”達朵喃喃重複道,“原來這就是你的名字。”


    他抬頭問劉公公,“這裏怎麽沒看到柳瓔歌的畫像?”


    劉公公遲疑了一下,“那日本來要替柳小姐作畫的,但她身子有些不適,故而先迴府去了。”


    “這麽說,這柳二小姐也是願意嫁給本王的咯?”達朵露出一絲喜色。


    劉公公低頭仔細再核對了一下當初太後給的名單,的確柳府是有兩個名字,柳瓔歌確在其內。他便頷首應道:“正是如此。”


    達朵轉身走近慕初然的案前,向他說道:“陛下,本王已決定了妻子人選。”


    “哦?赤水王看中的是何人?”慕初然也有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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