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安進了集賢殿偏殿之後,先四下裏打量了一下,見慕初然早已屏退左右,裏麵沒留其他人,心裏一沉,便有不好的預感。他趕緊幾步上前,繞過屏風,見慕初然立於浴桶邊上,雙手扶著泡在桶裏的蕭何。


    而蕭何麵色看起來有些潮紅,但人卻無甚精神,要不是慕初然雙手將她扶住,怕是滑到桶底去了。


    “參見陛下。”薛良安剛要行禮,就被慕初然不耐煩地止住,“免了免了,快過來看看她!”


    薛良安替蕭何號脈之後,微微皺眉,支吾著不知如何啟齒,慕初然讓他照實說。薛良安才道出她中的毒乃是合歡散,宮中早已禁了三十多年的藥。


    “可有法解?”慕初然已然猜中了她被下了這種藥,但卻沒料到是禁藥。


    薛良安應道:“微臣即刻去配解藥。”看了一眼眼前景象,想了一想,才鬥膽補充道:“陛下方才將蕭大人泡入這冷水之中,確能延緩藥性,此藥十分霸道,若不能順其……必會反噬其身,微臣將解藥配好之前,還是讓蕭大人在這水中待著為上策。”


    慕初然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已知曉,讓他趕緊去配藥。


    這期間,蕭何一直被慕初然扶著,泡在浴桶的冷水裏,時沉時浮。雖是四月天,但今日氣溫並不高,故而才泡一會兒蕭何便連打幾個噴嚏。慕初然皺了皺眉頭,幹脆解開外袍,自己也踏入浴桶裏,將她抱入懷中。


    她全身溫度已降下來了,唯臉上還一片紅潤。


    許是察覺到有人的體溫,蕭何轉頭,哆哆嗦嗦地伸手摟住慕初然,似要攫取溫度取暖。兩人身體貼得近了,蕭何半閉著眼睛,手指在慕初然臉頰上慢慢摩挲著。


    她本有武功修為,這合歡散藥力雖強,她也能憑自己意誌稍加克製,但隨著時間推移,藥力在體內逐漸擴散,她便開始有些模糊了。體內那火似乎又有複燃之勢。


    她摸到慕初然的唇,慕初然身子不禁微微一顫,伸手捉住她的手,拉開來。


    她卻主動湊上去,吻上他的唇。


    猶如罌粟一般美麗的紅唇,對慕初然而言,是最毒的誘惑。他一邊被動地迴應著她,一邊極力克製著自己,“朕不要在你不清醒的時候……不能……”最終他成功推開她,又將她翻轉過來,背貼在自己懷裏,再扣住,不讓她動彈。


    蕭何因這藥的關係,失了內力,意識不清醒,也使不出武功,便被他輕易鉗製,真的無法再動彈。但在水下,她玲瓏身段盡顯,雖不能大動,卻一直在他懷裏如水蛇一般極盡可能地扭動著身軀,撩撥著他做為男人的最後防線。


    慕初然已盡力讓自己摒除邪念,卻又聽到她輕聲呻吟著,如同女妖魅惑之音,每一聲都如一雙纖纖玉手在輕撫著他最敏感的部位。即使慕初然也習武多年,忍耐力早已超過常人,在這般誘惑之下,也幾欲動搖。


    他深吸一口氣,對自己,亦是對蕭何說道:“若非明媒正娶,若非真心相與,我是絕不會……”話一出口,他心中莫名戚然,蕭何本就是為了報仇才來到自己身邊,又如何肯真心嫁給自己,她寧願頂著一個假身份過活,都不願以真麵目示人。縱是自己想娶,也恐怕也是妄談。


    可此言一出,他卻明顯感覺到蕭何在他懷裏微微顫動了一下,動作也停了。


    他幾分驚喜,“你可聽到?陌玉,你可聽到?”


    卻隻是一瞬,她便又如失去神智一般,呻吟著,扭動著。慕初然歎了口氣,右臂微微用力,將她箍得跟緊,左手捂住她的嘴,不願再聽到這惑人心弦的媚音。


    不知又過了多久,薛良安才帶了配好的藥丸過來,一繞過屏風,像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畫麵,讓他腳步一頓,愣在原地。


    慕初然冷聲道:“還不快把解藥給朕拿過來!”


    聞聲,薛良安才恍然,趕緊垂首,將解藥雙手奉上。慕初然伸手取了解藥之後,吩咐道:“此事不要向外聲張。”薛良安應道:“遵旨。”遂恭敬退出殿外。


    慕初然見他出去之後,才將解藥喂給蕭何,蕭何自他掌中食下解藥時,舌頭輕觸到他掌心。慕初然心神一顫,複歎道:“真是磨煞人。”


    蕭何清醒過來時,已在自己府中躺著了。


    黃昏,屋外暖色光芒從窗子裏漏進屋內,她有些怔神,迴憶總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麵,慕初然在離她不遠處更衣。他身體輪廓雖看不真切,卻大概也留了印象,還有他那龍涎香的氣味若有若無,一直縈繞在自己身旁。


    她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自己出門前的衣服,看著樣式似乎有些眼熟。袖口處細金絲繡成的小龍,猛然敲打著她似的。


    迴憶裏的畫麵不僅有慕初然更衣,還有他替自己換上這身衣服的零碎片段。


    蕭何不禁失聲慘叫了一聲。


    外麵的紅珠第一個衝了進來,後麵還有人要進來,被紅珠擋在門外,關了房門。


    “公子,醒了?”她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問道:“身子可有何不適?”


    蕭何痛心疾首,扶額半晌,才問她,“我被宮裏何人送迴來的?”


    “劉公公。”紅珠照實答道。


    “送我迴來時,就穿著這身衣服?”她伸手比了一下自己這身略寬大的長袍。


    “是,劉公公說公子與皇上飲酒時,不小心弄髒了自己的袍子,皇上才借了這身衣服給公子。”紅珠一邊迴話,一邊觀察著蕭何臉色。


    蕭何微微一愣,慕初然居然會幫自己做掩飾,難道他……


    她想到這時,便捋起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內側,一點朱紅仍在,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紅珠站得近,也看見了,不由得脫口而出,“守宮砂?”


    蕭何伸手到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紅珠才慌忙捂嘴。


    大殷王宮貴族間流行在女子幼時便點守宮砂,以示高貴貞潔。當年蕭何不知這守宮砂是何意,年歲漸長之後,才明白。剛才見自己守宮砂還在,才算是放心。慕初然並沒有趁人之危,真的隻是幫自己換了一件衣服而已。


    隻不過她又似乎想起自己被泡在水桶裏,與他肌膚相親的畫麵,又禁不住哀豪起來。


    紅珠在邊上莫名其妙,不知蕭何是身體不適,抑或者是其它問題,有些幹著急。


    此時,紫金城中,慕清綰被禁足於自己宮裏,親眼見宮人一波一波被帶走去審問。


    旁邊的阿碧嚇得臉色發白,不住哆嗦。之前慕清綰送點心給蕭何時,鬧出了中毒事件,和宮裏的侍女太監全被換走,如今在宮中都已見不著這些熟臉孔了。


    她是從慕清綰自小便侍奉公主,又是公主的貼身侍女才得以留存。


    如今陪著公主胡鬧,明明她打聽到慕初然在禦書房裏接見禮部尚書,一時並不得空,本以為公主此行並無差池,但誰能想到她們前腳才去集賢殿,後腳慕初然就過來了,還被抓了個正著。


    這皇上的脾氣,她是慣清楚的,一旦動怒,便是鐵血震山河,毫不手軟。


    之前那些宮人,她斷不信是被送去宮了,怕已都被秘密解決了。


    這件事雖說不是她挑唆公主的,但身為貼身侍女,卻沒能在大是大非上勸住自己主子,她的命也是到頭了。如此想來,現下除了等死,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阿碧撲騰一聲跪在慕清綰麵前,泣然道:“公主,奴婢今後不能再服侍您了,請您多多珍重。”


    慕清綰本來接了劉公公傳來的口諭,就有些心焦,見阿碧如此模樣,更是亂了方寸,“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有我在,定能保住你。誰要敢傷你,讓他們先衝著我來。”


    殿外突然傳來女人清冷淩厲的聲音,“這就是你身為大殷公主的氣魄嗎?哀家真還沒瞧出來自家女兒這麽有魄力了。”她說著,冷笑了一聲。


    太後冷輕痕親自過來探望慕清綰,居然無一人傳報。


    慕清綰愣了愣,才趕緊迎上去行禮,“母後。”


    冷輕痕進來之後,先捉住慕清綰的手腕,將她袖子推上去,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守宮砂,臉色才微微緩和了一些,“你是堂堂大殷的公主,怎麽能使出這等市井街巷裏下三濫的手段。就算你不想嫁給那達朵,你皇兄,還有哀家也會替你做主,你……”


    她說著見慕清綰臉色不好,稍微頓了頓,“就算是要下嫁,也要選對人,那個蕭何,你就別想了。哀家萬萬不會同意他做你的駙馬。”


    “母後,為什麽?”慕清綰一聽太後如此篤定,著急了。


    “哀家都是為了你好!你這主意是誰出給你的?”冷輕痕眼風一掃,落到跪在旁邊的阿碧身上。阿碧哆嗦得更厲害了,拚命磕頭,“不是奴婢教唆公主的!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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