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我是誰?我怎麽會在這??現在關門假裝不知道沒看見還來得及嗎???


    他僵著脖子迴頭想問帶路的小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他一開門,人間天堂就成悲慘世界了?!


    可身後早沒了人影。


    我特麽被人陰了。


    也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的,一桌子人接二連三地離了席,拱手向他行了個禮。


    “見過殿下。”


    聲音整齊而震人心魂。


    周昫嘴角抽了抽,總覺得自己後脖頸發涼,他迴過頭,見陸潯慢人半拍地才站起來,看向他的眼神複雜得很。


    眼見著陸潯也要拱手,周昫可不敢受他的禮,趕緊幾步跨進去打斷道:“各位大人不必多禮,快坐快坐……”


    他麵色如常,心裏卻盤算得飛快。


    這會兒若是轉身就走,先不說逃不逃得掉,肯定坐實了他來逛花樓的事,即便陸潯當下不說什麽,等會迴去了也沒他好果子吃。


    三十六計走為下。


    周昫硬著頭皮,頂著陸潯那震驚疑惑打量的目光,向陸潯走去:“師父,我可算找到你了。”


    陸潯原本的神態複雜變成了怔愣,在滿頭問號中,成功成為了新的眾矢之的:“殿下……是來找臣的?”


    周昫十分真誠地點著頭:“府裏出了點情況,管叔搞不定,師父我們快迴去吧。”


    陸潯半信半疑地被他拽著起身,向在座的大人們告了辭,跟著周昫出了門去。


    “出什麽事了,管叔都搞不定?還讓你來尋我?”陸潯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周昫哪裏來得及把借口想好,如今陸潯問起,隻能含含糊糊道:“管叔沒說,您迴去再問問他就知道了。”


    陸潯聽他語氣不對,眉心蹙了蹙:“你莫不是……編了話來誆我的?是偷偷來逛花樓了吧?”


    周昫心神一駭,立馬揚聲反駁:“沒有,真是管叔……”


    “昫哥兒。”


    周昫腳下一頓,立時渾身冰涼,驚恐地看著周宴從旁邊屋裏出來了。


    這世道……巧也不能巧成這樣吧?!他方才開錯了門,結果對的門就在旁邊?還在這會兒開了!


    “你這手也解得太久了吧,我還以為你丟了呢。快點,姑娘們等著呢。”


    周昫擠眉弄眼地朝他使眼色。


    “你眼睛怎麽啦?被薰香迷了?要不要找個姑娘給你吹吹啊?”周宴合上了手中搖著的折扇,玩趣一樣地在周昫胸口敲了敲。


    周昫心裏呐喊著要去捂他的嘴,人都快嚇癱了,大哥你不會說話就別說了,眼神不好嗎?沒看到我身後跟著個人?!


    周宴總算在這危急關頭讀懂了周昫的眼神,偏了偏頭,果然看到了不遠處無辜站著的陸潯。


    “陸、陸大人?”周宴飛快地看向周昫,不出意外地吃了一記白眼,“不是……陸大人怎麽到這兒來了?”


    陸潯要再看不出這其中貓膩就白在大理寺當差這麽久了,他望向周昫的眼神眯了眯,往前踏出一步。


    “府裏出了點事,臣是來請殿下迴去拿主意的。”


    周昫心裏一震,立馬聽出了這話裏的坑來,周宴卻是絲毫不覺。


    “你府裏出事了?什麽事?嚴重嗎?還是跟陸大人迴去要緊,下次再玩也是一樣的。”


    “我謝謝你啊……”周昫強顏歡笑,比哭還難看。他本來還能垂死掙紮幾句把事情圓過去的,這下卻是被捶得死死的了。


    還下次?他這次都不知道能不能走著出去。


    “走吧,殿下,府裏的事要緊。”陸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周昫閉了閉眼睛,心底絕望偏生還不能表現出來,悻悻地順著陸潯給他遞的梯子下。


    走出怡紅樓前,周昫不知怎麽鬼使神差地抬頭看了一眼。


    二樓的圍欄邊上,霍成垂眼看著他們。


    這個人,行蹤可疑。他方才沒能說過自己,八成在背地裏使了壞,故意讓那小侍給自己帶錯路。


    周昫嘴唇抿緊幾分,總覺得他落在陸潯身上的眼神不太一樣,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出了怡紅樓,微涼的夜風吹散了身上的熱氣。


    周昫上了陸潯的馬車,十分自覺地坐到了最靠近門邊的位置,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後背挺得筆直。


    車門關上,垂簾放下,隔絕了外界的聲響,隻剩得車底傳來的車轍碾過聲。


    陸潯整了整衣袖和袍擺,斜眸睨了縮在角落的周昫一眼:“車裏寬敞,殿下用不著坐那麽遠。”


    周昫嘴角抽了抽,掙紮半天隻往陸潯的方向挪了半個屁股的距離,便不敢再動,隻小心翼翼地瞟了瞟陸潯,觸到那喜怒難辨的表情後又連忙縮了迴去。


    陸潯恨鐵不成鋼,眼神在車上掃了一圈,從小屜裏抽了把折扇出來,展開看了看:“若是沒記錯,你之前是說今夜去周宴家裏聽說書的。什麽書,就聽到怡紅樓來了?”


    周昫端正地放在膝上的手指稍稍蜷起,眼神一點沒往陸潯那邊瞟。


    “給你個機會,坦白從寬。”


    周昫喉嚨滾動了一下,這才勉強出聲:“是周宴說,怡紅樓今日有新掛牌的娘子,要來湊湊熱鬧。”


    死道友不死貧道,刀懸頸上,他毫不猶豫地把周宴賣了。


    陸潯將折扇合上,在手裏輕敲著試了試,覺得手感不錯。


    他抬起的眼神忽閃,陰陽怪氣地將他上下一通打量:“是麽?那今晚玩得可還開心?”


    死亡提問,周昫看著他的動作心裏發毛:“不……師父,我沒幹什麽,人都沒碰……”


    似是察覺到陸潯那玩味地眼神落在自己肩頭,周昫略僵硬地轉了轉眼珠。


    玄青的衣袍底色上,赫然印著一片白霧茫茫,帶著新茉的淡香。


    周昫頓住,在腦子裏崩潰。


    啊啊啊!哪個姐兒把脂粉蹭他身上了啊!


    “別急,膝邊也有。”陸潯拿折扇輕輕敲著座沿,好心提醒他,“還有手肘那裏。”


    周昫:……


    完了,這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陸潯手上叩著節奏,好整以暇地望著他:“三處,脂粉成色略有差異,殿下叫了不止一個娘子吧。”


    話到此處頓了頓,陸潯將折扇提起來握到手裏,目光幽幽:“挺厲害啊,玩得這般花。”


    周昫默默抱住自己,又把那半個屁股的距離挪了迴去,緊緊地貼著車廂門板。


    陸潯深吸了一口氣,撣了撣衣擺:“說吧,這迴打算趴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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