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狀似無意的碰了碰杯盞,那裏麵的酒便淌了出來,她輕輕“呀”了一聲。


    身邊服侍的宮女忙上前來擦,幸好杯盞很小,酒水也不多,沒有弄濕衣裙。


    軒景帝卻眉心一皺,語氣透露不滿:“怎麽給貴妃娘娘上的也是酒?”


    慧妃心一緊,暗恨白蘇蘇上來就給她上眼藥,忙起身解釋:“皇上容稟,貴妃娘娘的酒水是用果子製成的,臣妾有孕時也喝過,對龍胎無礙。”


    聽她這樣說,軒景帝才沒有追究,但還是吩咐給白蘇蘇上一杯熱熱的杏仁羊奶。


    雖說對胎兒無礙,但每個人的底子不同,蘇蘇本來就喝不得酒,碰上一點就醉的厲害,他不會冒險讓蘇蘇懷著身孕還飲酒。


    白蘇蘇喝了一口醇香的羊奶,朝軒景帝抿唇一笑。


    慧妃見皇上的眼珠子簡直是黏在白蘇蘇的身上下不來,心中氣悶不已。


    待軒景帝說“開宴”的時候,她才起身,說準備了歌舞給大家助興。


    軒景帝應允之後,她拍了拍手,便有歌女拿著琵琶,古琴,笙簫,玉笛上場。


    她們個個穿著碧色的軟綢衣裳,身姿楚楚,麵容豔麗,手指輕撥,錚錚音響便從那琵琶,那古琴中流出,交相輝映但自帶節奏。


    白蘇蘇也不由聽的入了迷。慧妃微微一笑,隨著琴音漸漸突出,慢慢從後麵有一女子緩緩而出,她身姿曼妙,擬態若仙,隨著音樂嫋娜而動,跳起了飛仙舞。


    白蘇蘇頓覺索然無味,原來是一出美人計。


    隻不過,這起舞的人越看越熟悉。


    坦白來說,她跳的不錯,身姿輕盈,宛若無骨,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


    一舞畢,那女子盈盈下拜,柔聲道:“臣妾以一舞為皇上助興,願大慶國祚綿長。”


    白蘇蘇總算知道這熟悉的感覺是哪裏來的了,原來是江與寧。


    軒景帝顯然是忘了江與寧了,聽她說臣妾,還有些疑惑,王福海適時上前提醒。


    軒景帝屈起手指敲了敲桌案,江才人…


    記憶很模糊,不過,看這女子出現的如此恰到好處,應該不是巧合。


    他見過的美人並不少,但是如果眼中盛著野心,心中帶了虛偽,那再美的美人,也會黯然失色的。


    不似身邊這個,從他和慧妃喝酒,小臉便黑了,嘴角也沉了,將所有的情緒都擺在麵上。


    皇上因著迴憶江與寧,不免在她身上停駐了一會目光,這可讓白蘇蘇打翻了醋壇子。


    男人果然沒好東西!


    軒景帝見她為他吃醋,心裏生起一種奇異的歡喜,又起了玩心,想要逗她一逗。


    故而好整以暇的又看了江與寧幾眼。


    江與寧在這天隻穿了薄紗,可是卻一點都不冷,剛才跳舞的消耗讓她胸中都是火熱的。


    手心更全都是汗。


    她為這場露麵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再也不想迴到那隻能燃著黑炭,屋子陰冷不堪,還散發著嗆人的氣味的日子了。


    她也是嬌養出身,她真的會凍死的!


    慧妃見軒景帝果然對江與寧起了興趣,胸中不由什麽滋味,對,江與寧就是她安排的,選擇她也不是因為她的容貌多麽出色,皆是因為她和白蘇蘇的淵源。


    同日進宮,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寵妃,一個卻在宮中的角落人人可欺,這種差別,足夠讓江與寧生起足夠的野心和不滿。


    而且,江與寧對白蘇蘇還有一種隱秘的恨意,雖然她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但是她能感受的到。


    這樣的話,那江與寧就是一個好人選了。


    至於能否成功…,看著白蘇蘇明顯不虞的神色,慧妃暗中勾起了唇角,隻要能給白蘇蘇添添堵,就不算白花了心思,若是能氣的驚了胎,那就更好了。


    白蘇蘇確實心情不太好,江與寧這人她是一直討厭的,主要是不喜歡她這種鑽營的性格。


    本來以為她已經沉寂了,畢竟僅侍寢一次就惹了軒景帝的厭,沒想到今日還能看到她。


    給白蘇蘇一種打不死小強的難受感。


    軒景帝看小人兒臉愈發黑了,也不敢再逗了,剛起了話音兒想讓江與寧退下,江與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卻聽白蘇蘇嬌軟的聲音:“皇上,臣妾有些疲累,想迴去休息。”


    她撫著孕肚,眸光楚楚,眼尾的一抹洇紅更是讓她顯得柔媚動人,當真是我見猶憐。


    眾人沒想到貴妃這般矯情,這宴會才開始多久啊,就累了?


    她們看是怕軒景帝對這新冒出的小美人青眼才是。


    江與寧心裏也是這種想法,此刻對白蘇蘇的恨意達到頂峰,眼圈都氣紅了,抬頭可憐巴巴的看著軒景帝。


    但軒景帝哪裏還會給她一個眼神,看著白蘇蘇泛著委屈的眸子,他早就心軟了,低聲哄道:“累了?朕送你迴宮。”


    “貴妃身子不適,朕帶貴妃先行迴宮,你們繼續熱鬧熱鬧吧。”


    眼見軒景帝真的要帶貴妃迴去了,江與寧傻眼了,慧妃傻眼了,其他妃子也傻眼了。


    皇上一共才呆了多久就要走?貴妃也太小性兒了,這是一點不讓別人有得寵的機會啊?


    但憑什麽?難道她們不是皇上的女人麽?就算之前的皇後,也沒有這樣霸道吧!


    “皇上,貴妃既然累了,不如去偏殿休息一下,您若走了,這宴會還有什麽意思呢?”慧妃柔聲細語,試圖垂死掙紮。


    皇上此時已經再給白蘇蘇係鬥篷了,心道,這不是偏殿休息就能解決的事,眼看著蘇蘇俏臉含冰,心裏不由叫苦,迴去還不知道要怎麽哄呢,不如剛才不整這出了。


    他擺了擺手,道:“怎麽沒意思了?讓這…江才人再跳一場給你們助助興吧。”


    江與寧身子一顫…眼裏是屈辱的淚,皇上這是把她當舞女了麽?


    她苦苦練舞幾月,就是這樣的結果麽?


    總之,眾人不管怎麽挽留,軒景帝還是帶著貴妃走了。


    這場宴會也變的索然無味,剛才她們看著江與寧就不順眼,現在更不順眼了,手段太過低俗,真是丟妃嬪的臉!還把皇上給氣走了。


    不對,是把貴妃給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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