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又不是天天這麽吃。”拾月笑道。


    看勸說不了她,梁月明也沒有再繼續,本來是高興的事兒,她也不想因為自己囉嗦再說的拾月不高興。


    沒那個必要。


    因為要做蒸餃,所以今天妯娌倆把幾個爐子全都點著了,這樣可以幾鍋同時蒸。


    就在小家夥們去洗手的檔口,又一籠蒸餃出鍋了,這已經是第三籠了。


    拾月和梁月明兩個人進屋裏掀鍋。因為屜籠大,就需要一個人端著盆,一個人掀著鍋往裏麵裝。


    “裝完這一盆就差不多了,裝好後嫂子你帶著他們幾個先把蒸餃送過去,我趁空做個紫菜湯。


    等湯做好了,我自己用平板車推過去……”


    “小偷!抓小偷!”


    就在拾月正說著話的時候,外麵忽然出來了孩子們的叫聲。


    兩人全都嚇了一跳。


    這島上什麽時候還有小偷了?


    梁月明連蒸餃也不裝了,將盆往灶台上一放,轉頭就跑了過去。


    拾月也加快速度把屜籠裏的蒸餃拿出來,然後也跟了過去。


    結果一出去拾月就看到一個小男孩兒被小飛他們幾個團團圍住,小飛還拽著那個男孩的手,正在大聲地指責。


    而那個小男孩則仰著頭,用恨恨的目光看著他,嘴唇抿得緊緊的,一個字也不說。


    其他幾個,嘉嘉,虎子還有妞妞則都站在小飛的身邊,衝著那個男孩兒憤怒地指責著。


    虎子更是上前就要去踹那個小孩兒。


    “虎子!”已經趕過來的梁月明趕緊上前一把抱住了虎子,才讓那一腳沒有落在男孩的身上。


    拾月走過去,問:“怎麽了這是?”


    “他偷餃子!”小飛憤怒的說。


    “這是給專家們的餃子,別的人誰也不能吃!”


    “就是!還沒有給爺爺們送的,他就想吃!他吃了爺爺們就沒有了!”


    “拾月姨你們沒看見,他的手可髒了,而且動作可快。我們看見他溜進來就趕緊往這邊跑,結果一進門就看見他抓了一把餃子。他那麽髒的手把別的餃子也給弄髒了!”


    “就是,想吃東西也不能偷啊!你家裏人呢,你跟家裏人說啊!”


    拾月看了看那個孩子。


    那孩子可能有個六七歲的樣子,看上去年齡應該和虎子差不多。但他可比虎子看上去瘦太多了。


    他的胳膊腿估摸著還沒有虎子的一半粗。


    小孩兒穿了一件藍白色的短袖海魂衫,一條卡其色的褲子,看得出這一身應該都是新的。大概率還是為了來島上現買的。


    可這身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了,真的是又髒又臭。


    那海魂衫都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上麵的汗堿簡直都能刮下來。


    隔著老遠都能讓人聞到酸臭味。


    拾月知道這肯定是昨天才下船的小孩兒,雖然她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可能看出這孩子在老家的時候應該過得並不好。


    於是她拉了下小飛,示意他鬆開手。


    小飛雖然不情願,還是照做了。


    待小飛讓開位置,拾月才看到那小孩的兩個拳頭都握得緊緊的,從拳頭的縫隙裏她還能看到都握爛了的蒸餃。


    “這餃子阿姨送你了,你拿著吃吧。”拾月趕緊說道。


    她這會兒連一句教育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就擔心那剛出鍋的蒸餃,別把孩子的手給燙爛了!


    聽她這麽說,男孩兒一句話沒說,隻是低頭朝著她彎腰鞠了個躬,然後轉身就走。


    從頭到尾,拾月他們都沒有聽到這孩子說出一個字。


    看拾月將那男孩放走了,小飛幾個不高興了。


    小飛說:“拾月姨,你就這麽放他走了,那他下迴還來怎麽辦?咱這島上可是來了好些個小孩兒呢,要是他們成群結隊的來偷東西可怎麽辦?”


    梁月明剛才也看到男孩燙得通紅的手了,這會兒也難受得夠嗆。


    聽了小飛的話,笑了笑說:“不會的,哪兒有那麽多壞孩子啊?以前他們在家裏可能日子過得太差,所以聞到香味就受不了了。以後來到島上,能吃飽了,就不會這樣了。”


    “那可保不齊。”小飛嘀咕了一聲。


    但他比起另外幾個孩子來說畢竟大了幾歲,看兩個大人都不追究,他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


    拾月和梁月明將蒸餃裝好,孩子們跟著一起把蒸餃給專家樓那邊送了過去。


    拾月原本打算等湯燒好了,自己用小推車推過去呢,結果沒用著她,小飛幾個就先跑了迴來。


    有他幫著,拾月他們就省心多了,也騰出了時間繼續包自家人吃的蒸餃。


    這頓飯大家吃得都很高興,特別是幾個小的,那小肚子一個個都吃得溜圓。


    一直等他們都吃飽喝足走了,拾月才想起拉著何立軒問起了那小男孩的情況。


    何立軒告訴她,那個小男孩叫陳鳴理,是物化組陳工的兒子。


    陳工之前是研究院的研究員,後來被戴了帽,然後送到幹校去接受再教育了。


    他去的時候他妻子剛剛生了女兒,還在坐月子,然後兒子陳明理才三歲多不到四歲。


    所以他妻子就留在了京城。


    陳工是從幹校被挑出來後直接上島的,他上島前完全沒有機會和家裏聯係,以至於他根本就不知道家裏是什麽情況。


    等這迴何立軒他們去了之後才了解到,陳工的女兒沒保住,他妻子也因為坐月子期間受到刺激落下了病。


    一來因為身體不好,再來也因為陳工的關係,他妻子的工作沒了,家人也基本上和他不來往了。


    母子倆全靠家裏之前的一點點積蓄生活。


    如果不是陳工到島上後又和家裏聯係上,這對母子基本上都要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何立軒說,他知道陳明理有小偷小摸的習慣,但沒辦法,這隻能慢慢地看著孩子改了。


    他媽那身體,走幾步路都喘到不行,別說管他了,連自己都快管不住了。


    這孩子真是野生野長長起來的。


    而且他一點點大就得學著照顧媽媽,性格各色點兒也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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