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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少帥放心地連服了南宮寒給他開的藥,越來越開心,對南宮寒亦是另眼相待,告誡屬下隨從,不得難為南宮先生和先生的家人。由此可見,他對南宮寒醫術十分認可。


    已近年關,有日安少帥將南宮寒單獨叫到樓上的閣間,這是南宮寒第一次進到安少帥的房中,與他想象的奢靡完全不一樣,這個安祿山的大兒子,不僅不奢靡,房中陳列得有些太過簡單,一榻一桌而已,榻上的一件襖子,已是陳舊不堪,書桌上整齊,歸類嚴謹,在南宮寒進來之前應做了遮蓋,可見此人心細如發。


    南宮寒不禁暗暗吃驚,不知此番叫他前來是為何?難道自己露了什麽馬腳不成?如若露了馬腳也不會獨自叫他一人前來,應早已將三人拿下,思忖良久,終是想不出什麽頭緒。


    到了屋中,安少帥請南宮寒榻上安坐,南宮寒推卻道:“鄙人怎敢與少帥同坐,就在旁邊恭候罷了。”


    安少帥再次道:“先生,請上座。”


    南宮寒不敢再推辭,一副勉為其難的神情道:“鄙人聽從少帥的安排。”


    倆人落座之後,安少帥為南宮寒添上了一盞茶,“先生請喝茶!”


    南宮寒謙讓道:“少帥先請。”


    安少帥拿過一盞茶,一飲而盡,道:“先生如此精通醫理,又如此識得禮節,應不是一般的粗鄙人家出生。”


    “少帥過譽了,鄙人醫道粗淺,僅會些頭疼腦熱的簡單方劑,並不識醫理。按《內經》所雲,鄙人連岐黃之道的下工水平都達不到。另少帥所言禮節一事,鄙人出生貧寒,因早年在長安醫官學醫,頗識得一些禮節而已。”


    “南宮先生還是信不過我啊!好了,不說這個了,我想請先生來是希望給我的一位長輩看病,明日即出發,趕往洛陽。”


    南宮寒一聽,內心大吃一驚,想著如何推脫,可轉念一想,這豈是推得了的,不從肯定會出大麻煩,從了或許還有機會。如能趁機迴一趟洛陽,順便看看那裏的情況,又何嚐不可。於是他又假意推脫道:“少帥,鄙人真的才疏學淺,洛陽名醫濟濟,何必請我一個不入流的人,我真的隻懂些皮毛,不會治病。”


    “南宮先生若是執意推辭,那就是看不起本帥了。”


    南宮寒見此就順水推舟道:“少帥,鄙人願意去洛陽,可是如若診治有誤,鄙人性命事小,誤了少帥的薦舉那才事大。”


    安少帥聽了哈哈大笑一陣道:“南宮先生,你果然是聰明人,明哲保身啊。無非是要下一份治差治好皆與你無關的承諾嘛!這個本帥可以給你寫一份文書,如何?”


    南宮寒聽到此話,確實無法確定吉兇,一切或許要等到見了那位病者再做打算,如諾他們真要殺自己,那也是難以逃脫的,於是忙拱手道:“鄙人一切聽從少帥的安排,聽從少帥的安排和吩咐。”


    ……


    晚間,南宮寒又去找令狐昭商議,令狐昭聽了後亦說這是打入叛軍內部絕佳機會,隻是此去若是周旋不慎,惟恐招來殺身之禍。另,到洛陽,到底是給何人看病?


    南宮寒思忖道:“是哦,給何人看病,要這麽大費周折?”


    令狐昭想了想,正欲說,南宮寒直接脫口而出:“安祿山……”


    令狐昭頷首示意。南宮寒繼續說道:“久聞安祿山軀體肥胖,肚皮都垂到膝蓋了,肥胖之人必有疾患,何況胖成這樣。”


    “那麽說,你有把握治療這病?”


    “此病痰濕相結,加上食無禁忌,女色無度……豈是一兩劑湯藥所能奏效的。”


    “那你此去若無效,如何脫身?”


    “我觀少帥並未擔心他父親的病情,找我去怕是應景。且我已有謀劃,準備用峻猛之劑,讓其有些起色,好脫身,如果真無法脫身,也隻好效忠朝廷。”


    “準備用暗殺的手段?”


    “豈能輕易暗殺得到?趁其不易察覺,用猛藥調動他全身真氣,蹦躂一些日子,精氣耗完也就差不多了。”


    “辦法是好,可是這也將你搭將進去,這事傳到朝廷,以後還沒辦法說清楚,你到底是打入他們內部,還是叛敵投降?”


    “這些我都思量過了,我已寫了簡短的邸報向朝廷做了稟報。另外,我寫一份詳情書,等我走後,你想辦法進入暗格,放於暗格中,用蠟封好,勿令鼠蟻啃噬。如果我此去無迴,你想辦法成交到南宮悅手中,或上官大人手裏,陳情清楚,那我妻兒老小可得朝廷贍養。”


    “不要說這些,你一定可以迴來的,我父女二人還要依靠於你。”


    南宮寒不經意地笑了笑說:“能活肯定不會找死。我答應你,盡力。你們若有機會,也可趁機逃走算了。”


    “如果沒有得到你的確切消息,我們不會輕舉妄動,想必他們也會將我們押為人質。”


    “有道理,那隻有見機行事了。”


    ……


    晚間,令狐嫣又湊了過來道:“南宮兄,你的醫術還真不賴,幾劑藥下來,月事已下。”


    “那就好,將剩餘幾劑全熬了吃,差不多就調理得差不多了。”


    “嗯,好!可我聽大帥一隨從說,大帥請你到洛陽給人看病?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露你的醫術,也就沒這迴事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別擔心了。你就安心在靖安休養吧。不出一年,這大戰就有結果了。到時說不定又可以看到你的夫君了。”


    “可是你這一去,亞父跟我就無依靠了。”


    “也許去幾天我就會迴來的。”


    “但願如此了,我與你同屋簷下這麽些天,開始很是怕你,怕你輕薄於我,可是這麽些天過去,你不但沒有輕薄於我,還是真正的君子,令人敬重。”


    令狐嫣的聲音有些大,南宮寒趕緊掩住她的嘴,哼唧了幾聲,繼續輕聲道:“令狐娘子言重了,國難當頭,誰還有心思想這些,能苟活一命已儼然不易。”


    “那我希望南宮兄能苟活歸來!”


    “一定的,我答應你,你且迴榻上歇息吧,明早還要早起。”


    ……


    第二天晨起,南宮寒準備好遠行的衣物,令狐嫣將其打成一個包袱,放於桌上。少帥的隨從待令狐嫣進了廚房,對南宮寒道:“南宮先生,滿腹學識,一表人才,怎會娶這樣的醜娘子?”


    “妻醜人賢啊,何必要娶那種花枝招展的呢?”


    “南宮先生果然是高人,鄙人隻是隨便說說,請先生不要介意。”


    “怎麽會,妻本來就醜,難道要說成漂亮不成?”


    “那也是,不過依鄙人來看,先生娘子模樣倒是很周正,就是臉上麻子多了些。最近一些時日,感覺先生娘子麻子少了些,莫非是先生的藥起了作用?”


    “可能有些用吧,戰事一起,我們驚嚇不已,拙荊年紀尚輕,沒見過這些陣勢,嚇得不得了。我們原來本欲逃往關中一帶的,無奈老嶽父說放不下經營這許久的客棧,於是在後山躲避了好些時日,先前鎮上不少人都躲於山上,後來就慢慢走散了,有的可能去了關中,有些或許是被財狼虎豹禍害也未可知?所幸,逃迴得遇少帥,善待我一家人,在下感激不盡。”


    “那是,我們少帥可是好人。”


    “是好人,大好人。”


    “我跟你說,南宮先生,你可別說出去,少帥可是安大帥最看中的兒子。跟著我們安少帥不會差。”


    “我就一燒火做飯開客棧的,哪裏有機會跟隨安少帥?”


    “南宮先生這是與我裝糊塗不是,少帥都要請你去給安大帥診治了,你還說不知?”


    “這個,軍爺我可不敢亂說,少帥的確是說今天帶我去洛陽,但是去給誰看病,我真不清楚。鄙人膽小,不敢過問太多,望軍爺諒解。”


    “南宮先生果然謹小慎微,以後若成為了少帥的紅人,切莫忘了在下。”


    南宮寒心裏其實倒吸一口氣,八九成真是去給安祿山診治,可不敢問太多,又想先摸到一些安祿山的病情,於是決定將這一隨從繞進去,讓他自己說出來,“軍爺,在下真不知少帥帶我去長安何事?安大帥這麽大人物,也輪不到我給他診治啊。”


    “南宮先生有所不知,大帥自起兵以來,身上接連二三長毒瘡,屢請大夫診治,皆無起色,大帥亦是喜怒無常,已連殺了幾位洛陽名醫,洛陽醫家要麽上吊自殺,要麽想辦法逃出城,出走他地。”說完,隨從露出一絲不經意的笑意道:“接下來,就看南宮先生的了?”


    南宮寒腦中掠過一絲寒光,看來此行真有可能九死一生,可是現在若謀劃逃走,已然不可能了,這可真將自己給押上了。令狐昭多次與他商量想辦法逃走,他都覺得自己潛伏下來能收集更多叛軍的動向,可讓朝廷參考。可朝廷儼然沒有重視他的邸報,導致錯殺了高仙芝、封樹清兩位將軍,自毀長城。


    他想到此,故意放聲大哭起來,令狐嫣和令狐昭聞聲而來,自然知是何事,故做不明就裏的問為何放聲大哭?南宮寒啜泣道:“剛聽這位軍爺說……”,話還沒說出口,那隨從便跑過來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令狐嫣和令狐昭便撲在一起哭泣。


    此時,收拾完好的安少帥從樓上下來,見到三人抱在一團哭泣道:“南宮先生為何哭泣?”


    南宮寒見安少帥下來忙上前跪著叩首道:“少帥,我有妻有老嶽父,此行實在難以勝任,還請少帥另選他人吧!”


    安少帥看了看躲在一旁的隨從,心中已猜了八九分,嗬斥道:“是不是你說了什麽,嚇著南宮先生了?”


    那隨從連忙跪地道:“少帥饒命,小子嘴賤!”說完就用手使勁扇自己的嘴巴,扇了十幾下,扇得兩腮紅腫。


    安少帥才道:“好了,少在這裏演戲了。你以為你是父帥派你來的,我就不敢將你怎麽樣,是吧?還不退下去!”那隨從灰溜溜地跑開了。


    這時他才扶起南宮寒,令狐昭亦起身,唯獨令狐嫣跪著對著安少帥猛叩幾個響頭,請求:“少帥,求你放過我相公吧。他的醫術真是蹩腳,若是去了治不了病,豈不誤了您的大事,你們又能饒了他?”


    南宮寒見令狐嫣今日如此膽大,直言陳述,不由暗暗吃驚,亦跟著求道:“大帥,我娘子所言不虛,我的醫技淺薄,實在擔當不起如此重任。”


    令狐昭也說道:“我這賢婿,人實誠,不知深淺,這醫道之事本就不精,真擔不起這責啊。”


    安少帥一陣大笑道:“一定是那小子,跟南宮先生說了什麽,擾得先生如此驚懼不堪。令狐娘子也起來吧!你們與我相處這麽久,我是那種不靠譜的人嗎?”


    令狐嫣迴道:“少帥是好人,我信,可是到了洛陽……”


    “既然令狐娘子和老嶽父這麽不相信本帥,那不如與南宮先生一同前往吧!”


    此時,三人徹底懵了,開始搭進去一個人,現在三個人一起搭進去了。南宮寒忙跪於地上,頭如搗蒜般求道:“少帥,我一人前往即可,拙荊見不得生人,受不得驚嚇,萬不可帶她……”


    在旁的令狐昭見狀,知道安少帥決心已下,如若再不肯從,怕是要露馬腳。連忙跪下道:“賢婿,嫣兒休得再無禮了,少帥這是體恤我等,帶我們進洛陽見見世麵,有何不好?老頭兒先在這裏謝過少帥。我們這就去收拾收拾。”說完朝二人使了一個不宜察覺的眼色。


    安少帥笑了笑道:“難得老嶽父識理,那本帥就再等一個時辰,你們盡快收拾好東西,於午時準時出發。”


    走到廚房,令狐昭輕聲道:“我這就去毀了你的那封詳情書。”


    南宮寒忙補充道:“放飛那隻鴿子,腳環上放一截白紙。”


    令狐昭迴到柴房,栓好門,將令狐昭那封詳情書放進嘴裏咽了下去。另外,將藏了多日的鴿子捉了出來,取出那小竹筒,塞了一截白紙,準備捆於鴿子腳上。突然門外,少帥的一隨從過來敲門,他心中一緊,忙迴道:“軍爺,我在換衣服,即可就好。”


    門外隨從道:“老先生,少帥讓我來幫你收拾。”


    “哦,不用了,我馬上就好!”令狐昭知道此人定守於門外,鴿子肯定難以放出。於是心下一橫,猛地扯斷鴿子的脖子,鴿子還來不及掙紮便已斷氣,他趕忙將竹筒捏碎,紙片吞入口中,將鴿子扔於牆壁的角落。


    然後喜笑顏開地打開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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