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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來人是納蘭,他本欲單獨麵見兵部員外郎上官雲,進到客棧得知刺史大人正與員外郎飲酒,躊躇時,莫四已告知司馬錯,司馬錯趕緊向在座兩位大人稟報,軒轅樂道忙說:“快請進來”。


    納蘭進到後園,但見桌上佳肴美饌、觥籌交錯。刺史大人見了甚是熱情,親自起身迎坐,這令他很是不安,自己一名小小校尉能得刺史大人如此禮遇,便行禮入座。


    軒轅樂道說道:“函穀關自先秦起就是關中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曆代起兵,都是兵家必爭之地。雖自漢以後以潼關為重,主要為守,但若要以攻,還是以函穀為重。今鎮守關口的竟是如此俊朗的少年校尉,令本官深感大唐在當今天子治下,人才濟濟,威震四方!”


    納蘭當即起身斟滿一杯酒,舉杯敬軒轅樂道:“承蒙刺史大人抬舉,納蘭祖輩四代深受皇恩,守土衛國是卑職份內事。”


    “祖輩四代?這其中有什麽緣由嗎?”軒轅樂道問到。


    納蘭略作沉思後說到:“如刺史大人所言是有緣由,太宗皇帝三征高句麗時,我曾祖一族是靺鞨納蘭部,曾被高句麗脅迫與唐軍作戰,一族人多半戰死,曾祖被唐軍俘後,本欲被殺。恰逢玄奘法師從天竺取經歸來,進諫太宗皇帝‘宜止殺安民’。如此逃脫一死,後被發配至安西於闐充軍,成為那裏的守軍。直至我父親有幸進入長安,得沐皇恩進入右羽林衛。至我輩四代皆從軍。”


    “納蘭校尉家世真不易,從遼東到安西幾千裏,可謂他鄉亦是故鄉。”軒轅樂道捋了捋胡須唏噓道。


    “我曾祖母和祖母都是迴鶻人,我父親迴到長安後,娶我母親乃是漢人。我四代人均未再迴納蘭部,族人如何皆已不知。曾祖深知迴鄉無望,家人以納蘭為姓,在心裏留一份念想。”


    “如今我大唐國力空前強盛,四夷歸服,不論哪族哪部,都乃大唐子民。納蘭校尉,不必拘泥於民族之見,忠君愛國,將來必展宏圖。”軒轅樂道說完,獨孤月、司馬錯亦附和稱道。


    納蘭立馬感到自己剛才的說話有不妥,趕忙起身行禮:“卑職謹遵大人教誨。”


    此時,一向沉默不語的上官雲問道:“納蘭校尉此時來此,是有要事?”


    納蘭猶如被解脫般連忙迴道:“卑職有些事情要單獨向大人稟報。”


    上官雲道:“那我們到客棧聊吧。”


    上官雲起身告辭。


    “刺史大人及各位,恕卑職先行告退。”納蘭起身作拱說完,與上官雲一起走出後園來到客棧房中。


    軒轅樂道有些落寞看著二人出園,獨孤月趕忙斟酒起身相敬,“今日借花獻佛,敬刺史大人”,說完一飲而盡。


    “本官久聞獨孤驛長,今日得見,果然巾幗風範。”


    “是啊!驛長名震崤函,巾幗不讓須眉。”司馬錯應聲道。


    ……


    納蘭與上官雲到客棧房中,對郵車被劫一案的進行密談。按理,上官雲乃兵部駕部員外郎,駕部主掌輿輦、車乘、傳驛、廄牧馬牛雜畜之籍;而地圖、城隍、鎮戎,烽候、防人道路之遠近及四夷歸化屬於兵部職方。納蘭沒有向兵部職方員外郎直接稟報,而找駕部上官雲,是因他們都跟隨當朝太子。納蘭的父親乃太子貼身侍衛。


    郵車被劫,太子很是被動。之前派出刺探消息的斥候,暗示範陽節度使有謀反之意,不料天子對這些充耳不聞。皇帝不急太子急,太子便暗地裏部署,將東都洛陽的機密資料秘密運迴長安,以免落入敵手。哪知半路被劫,弄巧成拙。父皇在位四十餘年,在他的運籌帷幄下,大唐獲得前所未有的成就和輝煌,被遵為天下之可汗,無限榮光。自己這些小動作,定會被誤認為有覬覦之心。所以,他急忙派出心腹上官雲來摸清情況。


    上官雲還聽納蘭說了南宮郎中,已有八九分認定這名“懷化朗將”定是天子安插在青龍鎮的一枚棋子,今既要防禦外番,又要安撫天子,確保太子之位安穩,屬臣不能不效死力。獨孤月跟蹤蒙麵人,雖被發現,但至少可說明郵車應該還在南山,敵探一人受傷,一人應還隱藏於青龍鎮,無力將郵車轉移出去。他已令郵路明鬆暗緊,引誘劫郵人再次上鉤,伺機俘獲。他將明日返迴長安麵見太子,追剿之事交由獨孤月。


    獨孤月本姓郭,據傳是遊俠郭解之後,家族頗興武風,且有豪俠義氣,在崤函之間頗有勢力。獨孤月少時愛讀書、喜文章,尚武功。自小有誌要做官,成人後方知女人做官無門,要麽進宮當宮女,要麽嫁人相夫教子。郭大小姐心誌不比常人,不願意相夫教子平淡一生,自此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一日清晨起來便對雙親說了兩個要求:一是要改名獨孤月;二是要去做遊俠行走,閱覽名山大川。父母親大驚,改名尚可,可是去做遊俠始終不落忍,好勸歹說,給她在潼關謀了驛長一職,雖常穿梭在驛道上,可還能常見。


    到酉時末刻,納蘭起身與上官雲作別迴關口。出門後在走廊突然看見令狐勇,納蘭一高興欲脫口而出:“老……”,“將軍”二字還未出口,令狐勇搶先一步:“納蘭校尉,這麽晚你怎麽在這裏。”


    納蘭先是一愣,後笑道:“剛到這裏辦些事情。老先生,你們不是要去長安嗎?怎麽過了這些天了,還在這裏?”


    令狐勇忙解釋道:“女眷到鎮上第二天便得了傷寒,幸虧得南宮郎中相救,已無大礙,還需休養幾日,方往長安趕。”


    “原來如此。”


    正聊著,在房裏的令狐嫣問:“亞父,與誰在說話。”


    “是守關納蘭校尉。”


    “那何不請進來坐一坐,喝一盞茶。”


    令狐勇本想盡快與納蘭寒暄完便各自散開,免得生事端。沒想到這丫頭。他內心不安,表麵卻從容地說道:“校尉,請裏邊坐,喝一盞茶再走不遲。”


    納蘭不明就理,進了客房,才見裏麵一位約莫三七娘子,紮著雲髻、著綢布青衣、亭亭玉立、鵝蛋臉、小香腮、明眸皓齒。真是個美人兒。


    令狐嫣上了一盞熱茶,輕聲說道:“校尉請用茶。”臉上閃過一陣羞紅。令狐勇忙說:“你先下去休息吧。”


    “請問這位娘子是?”納蘭問。


    “乃我兄長之女,老朽是護送她前往長安與丈夫完婚。小女夫婿在左羽林軍中當職,今春修書一封到家,兩家人商議讓兩人成婚,兄長便令我護送她到長安。”


    “那如此說來,老將軍不在宮中當職了?”


    “不瞞校尉,老朽已離開軍營多年。那夜實在無奈,使用了令牌。實為老朽罪過,請校尉見諒。”


    “老將軍言過了,開關一事,都是過往之事,無需記掛。納蘭非草木,那夜看到老將軍駕車遠道而來,困頓不堪,即使沒有令牌,關口也不會置之不理。”


    “老朽也知欺瞞利用了校尉的仁善之心,故心存不安,今夜見到校尉,老朽借此行禮答謝,以示賠罪。”說完,起身欲躬拜。哪知令狐嫣從裏房出來,拉住令狐勇說道:“亞父,讓孩兒向校尉行禮吧。”說完,便在納蘭麵前鞠躬。


    納蘭忙還禮,忙說道:“老將軍,令狐娘子,折煞我也。”


    “校尉請坐,嫣兒先退下。”令狐勇又與納蘭坐下來,他見令狐嫣進了裏房之後,繼續輕聲說道:“老朽雖已離開軍中,可位卑未敢忘憂國,一路走來,以及在青龍鎮所見所聞,有些莫名憂懼。不知校尉可有察覺?”


    納蘭聽後先是吃了一驚,沒想到眼前這位老軍還有如此洞察之力,拱手點頭向令狐勇示意敬佩。


    令狐勇繼續說道:“校尉身負守衛關之職,老朽雖巧言讓校尉開關,但望校尉今後勿被偽善所欺,而讓宵小得逞。”


    “納蘭明白老將軍用心。納蘭悉遵將軍教誨。”


    令狐勇沒有理會納蘭謙辭,而繼續說道:“待嫣兒病愈之後,即將啟程前往長安。在此鎮停留了這些天,沒有可信之人,我將校尉當知己。”轉頭環視一下,繼續壓低聲音道:“斥候已經進入關中。”


    “請老將軍明示。”


    令狐勇繼續壓低聲音,“請校尉一定要關注客棧中的二娘。老朽年輕時曾隨武威道王孝傑將軍西征龜茲,知道胡人的一些把戲。”


    納蘭驚道:“在亭長身邊?”


    “校尉莫驚,此事南宮郎中與獨孤驛長應看出一些端倪。另,老朽已離朝多年,不知當今朝中派係,但可肯定南宮寒是朝廷派出的人。”


    “老將軍真是明察秋毫,莫非救下驛長的,也是老將軍。”


    “不是。那夜我聽到了動靜,也知驛長行動,我擔心嫣兒的安危,沒有貿然跟去。不過驛長被救一事,可知青龍鎮還隱藏著一位心思縝密、武功高強的人。這對青龍鎮來說不是壞事。隻是不知這位高人什麽來頭?屬於哪派?老朽僅知這些,函穀關和青龍鎮的安危,要靠校尉了。”


    納蘭動容地說道:“不知將軍過去,但知將軍忠勇。與將軍相識乃人生之幸。納蘭先告辭,守關重任在身,不敢久留。”


    令狐勇亦起身,深情一躬。


    起身時,門外有一絲響動,兩人皆聞聽,納蘭欲起身抽刀。令狐勇攔住他。然後扯著嗓子喊:“納蘭校尉,恕不遠送。”


    納蘭也迴道:“老先生,那我走了”。說完開門,環視一圈,並無人。心裏暗想,此人輕功了得。他騎馬上路時,聽到後園傳來軒轅樂道與獨孤月、司馬錯喝酒行令的喧嘩,以及聞人妤的琴聲。


    他騎馬走在路上,心生感慨,令狐勇這位老軍像自己父親,忠勇而有洞察力。


    他邊走邊想,約莫走了兩裏,夜越來越黑,黑濃得有些散不開,驛道兩旁的樹木參天,不時有被露水打濕的蛛網落下而掛在臉上,峽穀裏沒有一絲聲響,靜得出奇。


    他勒緊韁繩,這匹跟隨自己近五年的老馬似乎也感覺到異常氣息,開始滯足不前,他趕緊翻身下馬著地,從懷中掏出報信爆竹。


    此地乃函穀關與青龍鎮都難以聞聲的一個山穀,即使點燃爆竹,兩地未必能聽到聲響趕來救援。如果對方是高手,置人於死地,趕來也隻是收屍。


    他觸探不到對方,也不知對手此時潛伏在峽穀哪邊。如用飛爪和弩箭突然襲來,自己或許難逃厄運。天太黑了,對方應該也隻能借助聲響感覺他的行蹤,無法準確定位,才沒有動手。


    納蘭在濃夜的掩護下,不敢亂動,一旦亂動讓對方知曉他的位置,或許立馬致命。也慶幸自己在這條驛道上走過多次,熟悉得不需帶燈火。此生死攸關時刻,容不得多想,隻有讓這匹老馬救自己一命了。


    思定之後,他快速將馬拽著調了往青龍鎮方向,在馬屁股上猛擊一掌,放開韁繩,馬長嘶一聲,“啼噠噠、啼噠噠”向前跑去,而他就地一滾,滾到驛道邊的水坑裏。


    埋伏的人果然上當,對麵那棵樹枝叢裏有人吹了一聲口哨,馬跑了不過百十步,有利器劃破空氣發出尖利的聲響,或許是甩手箭,連續甩了三排,即聽到馬中箭痛苦的大聲嘶叫起來,可還是不停往青龍鎮方向跑。埋伏於對麵樹中那個人急了,一陣鐵鏈聲響後,從樹上下來站在驛道上用胡語喊道:“甩火彈,快甩火彈。”


    納蘭暗思,這人果然用飛爪,慶幸自己沒有強闖。不及多想,隻聞馬跑方向,閃過兩道火光。借著火光,他隱約看到了站在驛道上的人蒙麵,手提飛爪,身形有些熟悉,卻又說不清。火彈亮光那一刻,納蘭生怕自己被發現,不敢絲毫動彈,那人離他不過一丈遠。火彈閃過之後,又陷入黑暗,馬中了毒箭,經火彈一轟,再跑幾步,應聲倒地,掙紮嘶鳴。隻聽那邊人用胡語說道:“人不在馬上。”


    黑暗中,納蘭感覺蒙麵人後再過來一人,厲聲說道:“跑不遠,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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