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很長,可以遊曆人間,伴生從容。


    生命很短,停杯投箸之間,一塌糊塗。


    消息隻在少部分人之間傳播,而且事情的真相似乎沒人知道,周圍的人都隻是以為楊子儒勞累過度去世。


    這位青年才俊,兢兢業業,無數的日夜換來了今天的成績,卻也隨著成績過眼雲煙。


    “死神是不是經常看到這種事情啊。”


    “偶爾。”


    “當死神真好玩,我也想當。”


    “閉嘴!”


    月下的樓頂並肩站立著兩人。


    如果陳情看到對話的二人,就會認出這二人便是那天出現在她房間的兩個人。


    此時的兩人已摘下麵具,露出了彼此的麵容。


    “蘭青,這次的事情處理完了我想迴家。”黑衣女人說,


    蘭青轉過頭,望著麵前的女人,也不說話。


    那是他的姐姐,蘭瀾。


    蘭青不願迴憶過去的往事,閉上眼默默點點頭。


    他早已忘記了家是什麽感覺,他是死神,她姐姐不是。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忘記了蘭青,隻有他姐姐沒有。背負著被詛咒了的命運怎麽會有家人,但他還有一個姐姐,可蘭瀾不過肉體凡胎,區別於他人的就是蘭瀾記得蘭青,並且看得到他。


    死神隻有將死之人才可以看到。如果有人看到剛才這一幕,會認為這個年輕女人精神有問題。


    隻有蘭青自己心裏清楚,這個女人,便是他的代價。


    “走吧,去參加葬禮。”


    說著蘭青拉起了蘭瀾的手,一躍從樓頂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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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儒的葬禮很冷清,沒人為他送行。甚至在他的墓碑前,連一枝吊唁的花都看不到。


    蘭瀾換掉了那身黑色風衣,換上了一身黑色禮服,站在墓碑前麵沉默良久,最後放下了兩朵花。她不知道楊子儒喜歡什麽花,當楊子儒倒在花叢中的時候,蘭瀾順手摘下了兩朵,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送給他。


    蘭青其實就在旁邊,不過沒人看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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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儒,你迴來啦,快換衣服準備吃飯了。”


    隨著楊子儒推開房門,熟悉的聲音響起。每當他下班迴家,妻子劉蘇都會為他備好飯菜,讓他換衣服洗手吃飯。楊子儒覺得自己很幸運,事業有成又娶了一個很會照顧自己的妻子。每天的工作讓他疲憊,但妻子的溫柔總會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始終是美好的。


    “老婆,你真好。”楊子儒吃著飯菜,嘴裏嘀咕了一句。


    劉蘇聽到這句話,先是驚訝,又羞澀一笑。


    結婚多年,楊子儒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哪怕他們相識相愛,也沒有。二人在婚姻之中一直相敬如賓。跟楊子儒不熟悉的人甚至都認為他還沒有結婚


    在劉蘇的記憶裏,楊子儒就是一個生性薄涼的人,做事認真負責,但待人總有一種拒之千裏的感覺。


    “你今天怎麽了?”劉蘇紅著臉,這個年近三十的女人竟像個小姑娘。


    楊子儒抬起頭,端正的重複了剛才那句話


    “老婆,你真好。”


    那一夜,劉蘇沒有睡,楊子儒沒有睡。


    那一夜,陳情也沒有睡。


    清晨第一抹陽光照耀大地,楊子儒就準備去上班了。打開車門,準備起火。突然楊子儒抬起了頭。因為後座上坐著一個人。


    此時的蘭青宛如瘟神一般,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楊子儒。


    “楊子儒,我們又見麵了。”


    楊子儒曾經見過蘭青,這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自稱死神,說自己快要死了,可以在他臨死前實現他一個願望。


    楊子儒是個無神論者,但那個看起來比自己年齡小很多的男人的眼中,卻有著讓人害怕的感覺。


    “上次你說過,你想死在最愛的女人身邊。”蘭青說。


    “嗬,怎麽,死神覺得這個願望不好實現嗎?”楊子儒沒有迴頭,反而以一種嘲諷的語調問著蘭青。


    蘭青也不惱,笑了笑,“沒有,我這次來隻是想告訴你,時間快到了。”


    說著蘭青開門下了車。


    “哦對了,順便跟你說一句,車上的香水味太重了。”


    說完蘭青便消失了。


    楊子儒的汗浸透了他的襯衫,讓他略顯狼狽。他明明不相信蘭青的話,卻在蘭青問起他願望的時候說出了“我想死在最愛的女人身邊”。當時楊子儒覺得自己可能快瘋了,但今天再次看到蘭青,楊子儒的恐懼感升到了極點。


    這時,楊子儒的手機響了。是陳情發來的短信,想約他今晚見麵。


    楊子儒關上了手機,平複了一下心情,開車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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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總是很溫柔。


    楊子儒出門劉蘇便起來了。整理好昨夜的戰場,劉蘇望著樓下已經空蕩蕩的車位,她的眼中也是空蕩蕩的。


    今天的劉蘇與往日不同。劉蘇一改往日樸素的穿著,以及素麵朝天的習慣。穿上了一件精致的長裙,化著豔麗的妝容。


    平日裏的劉蘇就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雖然長相俊美,但太過樸素,放在人群中很不起眼。


    今天的劉蘇,高貴美豔,貴氣十足。穿著自己平日絕對不會穿的高跟鞋,劉蘇走在街上,不時引來青年男生迴頭觀望。


    劉蘇走了很久很久。


    這座城市她再熟悉不過,每一個街角,每一個櫥窗都是她的記憶。


    那個衝動的少年與那個怯懦的少女。


    愛情的種子總是不經意間種在人們的心中。劉蘇第一次遇見楊子儒的時候便是如此。


    不良少年們撩著少女的裙子,女孩尖叫、哭訴,祈求他們別這樣。這一舉動反而激發了血氣方剛的少年們的獸性。在女孩絕望之中,一聲驚唿,和一群人的廝打便成了女孩印在腦海中永恆的記憶。


    英雄救美的故事很老套,可在每個少女心中,英雄總是讓人向往。


    那一年,劉蘇十六歲,差點被不良少年們汙辱,她淚眼含花,不知所措間,一眼萬年,有人衝入了她的心中。


    那一年,楊子儒十八歲,正直善良,熱血衝動,救下了一位素不相識的女生,自己掛了彩,也掛入了他人心中。


    那之後,劉蘇從來不敢穿裙子,她怕再次遇到危險之時,那個人不會再出現。


    少年心思,單純天真。


    劉蘇來不及問男孩的姓名,他卻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那一年,劉蘇二十四歲,知性溫柔,眼神中卻是除不掉的憂愁。


    那一年,楊子儒二十六歲,褪去年少的衝動,多了穩重。


    劉蘇認識楊子儒。他卻早已忘記了這個生命之中的過客。命運的安排總是很巧妙,劉蘇單身,楊子儒單身。兩位郎才女貌,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結婚,過著許多人的日子。


    生活平平淡淡。雖然二人沒有孩子,但楊子儒依然讓劉蘇辭去了工作,讓她在家裏做自己想做的事。


    劉蘇不問楊子儒的過去,


    楊子儒心中卻沒有彼此的未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劉蘇的心情很好,今天的陽光也很好。路過花店,劉蘇還買了一束楊子儒喜歡的白色鬱金香。不知道楊子儒是否知道劉蘇喜歡什麽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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