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退路僅此一條。然,城門被毀,所以,他們的退路也隻此一條。


    要麽生,將這些闖進來的敵軍全部砍殺在此。要麽死,以血肉之軀告慰今日城中無端慘死的萬千百姓及軍中將士的在天之靈。


    霎時,隻見火光滔天中,數百敵軍舉著刀劍衝向風飛翼。


    風飛翼冷眸微凜,手中長劍頓時宛入無人之境,劍起風湧,劍光所到之處敵軍無一生還。


    君陌殤沉著眉眼,也加入了這場戰爭。然而,讓他與風飛翼都沒想到的是,城外竟還有敵軍大批大批的往進湧,似今日不攻下莫城便不做罷休般,殺聲陣陣,震耳欲聾。


    很快,風飛翼與君陌殤便被逼著站到了一起。隻見二人背靠著背,身上鎧甲皆被鮮血染紅。


    “看來今日我們不得善終啊。”君陌殤啐了口不小心濺到嘴裏的血腥沫子,看著前方黑壓壓的一片,忽然笑道。


    “怎麽,你怕了?”風飛翼斜斜的暼了他一眼。


    “怕?!”君陌殤輕笑,“攝政王莫不是在嘲諷本將軍?”想他君陌殤戰場拚殺數載,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什麽樣的危險沒嚐過?不過是一群妄圖打敗他攻下莫城的賊人罷了,他又有什麽好怕的。


    “既然不怕,那今日我們不若來比試一場如何?”指尖輕撫過劍身,僅是一瞬,風飛翼冷凝的眉眼便像是被肅殺之氣爬滿,整個人,從內到外,散發著陣陣寒氣。


    “好。”君陌殤一口答應,順手解決到幾個試圖衝上來的敵軍。問道:“比什麽?”


    “就比……”風飛翼薄唇微勾。“今晚誰砍的人頭最多。”


    話落,不等君陌殤一起出手,風飛翼便先飛身入了敵軍包圍的中心。


    “比就比,誰怕誰。”君陌殤也不甘落後。然而卻是身子一轉,去了與風飛翼相反的方向。


    砍殺聲此起彼伏如同魔音繞耳,聲響震天,烈烈火光中,隻見二人手起刀落,不過須臾,敵軍人數便減少大半,竟是誰也不曾落得下風。


    風起,血腥味如影隨形。


    “看來今晚我們怕是難逃此劫了。”彼時君墨殤身上已被鮮血染紅,他看著距離自己不遠的風飛翼,隻覺渾身氣力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此時的風飛翼模樣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聞言,冷眸微凝,眸中血色翻湧。“大將軍乃我離國不敗戰神,若是連大將軍都如此說來,那此戰我離國豈不是非敗不可!”


    “敗?!”君墨殤冷笑。“我君墨殤的字典裏就沒有“敗”字。”說罷,手中長戟登時如入無人之境,寒芒所經之處,血肉橫飛。


    “那便好,”風飛翼勾唇,一劍揮出,人影隨之倒下。


    君墨殤原以為這場戰爭最多不會維持一個時辰援軍就會趕來。然而,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通往軍營的官道始終不見任何動靜。


    眼見著二人因為體力不支而漸漸落了下風,君墨殤被逼退到風飛翼的身側,與他並肩作戰,“事到如今你還不願相信琉璃是奸細麽?”


    “你信?”風飛翼側頭,聲音沉寒,不辯喜怒。


    “你還是不信?”君墨殤愕然於風飛翼對琉璃的維護。


    “不是不信,而是他不會。”風飛翼語氣淡淡,並不想與君墨殤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討論。


    “看,他們兩個就快不行了,兄弟們,殺……”忽然,敵方陣營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原本籌措不前的敵軍將士便如打了雞血般,不管不顧的朝兩人撲來。


    “大爺的。”君墨殤暗罵一句,而後看向風飛翼,戲謔道:“沒想到你我二人竟還有並肩作戰的這一天。”


    風飛翼微微眯眼。忽然笑道:“來了?”


    “什麽?”君墨殤蹙眉,看著他不解道。


    風飛翼佝僂的腰背忽然挺得筆直。“援軍來了。所以,你我二人永遠也不會有並肩作戰的一天。”


    揮劍砍殺掉已經衝到近前的幾人。風飛翼飛身後退。“我們走罷?”


    “走。”君墨殤還沒明白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後衣襟便被人拎起,接著整個人便猶如無根的浮萍般直往後倒退。


    “城中情勢如何?”琉璃帶著援兵匆匆趕到,看到已經受傷的君墨殤和風飛翼二人,眉頭不禁擰成了一股麻繩。


    “敵軍死傷大半。”風飛翼手上用力把君墨殤往前一扔。便隻見琉璃身後一名將領被逼的從馬身上跌落,而君墨殤則牢牢的趴在了馬背上。“右相,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琉璃點頭,讓人牽過來一匹馬。風飛翼牽過馬,腳尖輕輕一點便躍上了馬背。


    “風飛翼。”看到這一幕的君墨殤直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衝上去把風飛翼胖揍一頓。


    風飛翼挑眉,語氣淡淡。“感謝的話大將軍就不用細說了,”


    “誰……”


    “換作其他人本王也會這麽做的。”


    所以,他還得對他感恩戴德?君墨殤登時又惱又氣,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護送大將軍和攝政王迴營。”琉璃吩咐跟在身後的幾名將士。


    “是。”被點名的幾名將士連忙領命,駕馬來到君墨殤的跟前,朝他拱手禮貌道:“大將軍,得罪了。”


    君墨殤後知後覺的感到不妙,然而,等他反應過來,身下的駿馬早以飛速奔離現場。


    “風飛翼,你個殺千刀的。”君墨殤嚇得趕緊抓住馬鞍,身子隨著駿馬奔跑時的速度上下起伏。


    “那就承大將軍吉言了。”風飛翼笑笑,心情頓時大好。


    待到眾人迴到軍營,君墨殤隻覺渾身筋骨像是散了架,除了疼還是疼。


    君墨殤是被眾人給抬下馬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心底給風飛翼又重重記了一筆。


    琉璃的動作很快,從趕到城中救援到殲滅敵軍,不過才用了一個時辰。


    待到戰火止歇,城中屍體已是堆積成山。


    琉璃站在城牆上看著城下慘況,眉頭不覺皺起。


    漠河站在他的身側,從始至終,都不曾抬頭。


    “漠河。”就在這時,琉璃忽然聲音冰冷道:“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跟著我了。”


    “公子。”漠河連忙跪下,看著他,眸中有著不可置信。


    琉璃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眸中沉痛明顯,“我早該猜道,你一直是忠於義父的。”


    “公子。”漠河垂眸,“漠河這麽做都是為了……”


    “為了我嗎?”琉璃不待漠河把話說完,便打斷他道:“所以你便能以敵之名誘我離開?所以,你便能以我之名大開城門,放敵軍入城?”


    冷風刮來,琉璃翩飛的衣擺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指著城中殘景,雙眸迸裂出寒芒,看著漠河,一字一句道:“所以,這便是你想要看到的?”


    這一切,原本不必發生,可就因他的一句“為了他好”。


    所以,城毀人亡。


    連著君墨殤和風飛翼也差點葬身在此。


    “公子,漠河知道錯了。”漠河順著琉璃手指的方向看去,卻隻看到了戰爭過後的滿目蒼痍。


    “知錯。”琉璃冷笑。“你的一句知錯就能換來城中已死百姓的生還嗎?還是你以為你的一句知錯能彌補那些痛失親人的百姓?”


    琉璃看著漠河的眸光漸漸轉冷。“漠河,本宮記得早就同你說過,國仇家恨在天下大義麵前可以暫且不計。可……結果呢?!你又做了什麽?”


    若不是念著他們二人一起長大的主仆之誼,他又怎會容他苟活於世。


    “公子……”漠河聽著琉璃的話,徹底慌了。


    “你走罷。”琉璃轉身離開,飄渺的聲音冷的如同裹了冰霜。“此後,你我主仆情分緣盡於此,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本宮麵前,否則,本宮絕不心慈手軟。”


    “公子。”看著琉璃轉身離開的身影,漠河隻覺心中苦澀陣陣上湧。“漠河自知對你不住。”


    剩下的話似卡在喉間的倒刺,怎麽也說不出來。琉璃頓住腳步,等著他的下半句。然而,卻是等了許久,也沒等來身後動靜。


    “所以,漠河願以死謝罪求得公子原諒。”漠河對著琉璃的身影叩拜,額頭磕到地麵時,鮮血隨之溢出。


    “漠河……”琉璃終於聽出了漠河話中的不對勁,想要阻止,然而,終究是慢了一步。


    漠河提劍自刎,浴血的眸子睜得老圓,似死不瞑目般,身子緩緩往後倒去。


    琉璃衝過去抱住就要觸地的漠河的屍體,身心皆顫。“漠河,你……”


    “漠河有罪……”漠河嘴唇上下開合,鮮血從他的嘴裏溢出,他喃喃道:“公子,漠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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