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彤醒轉後的前後反差,著實讓琉璃感到費解。若是她此刻仍是用以前跳脫的方式同自己說這番話,他或許不會信。可如今,看到她這般慎而重之的模樣,他的心還是跟著偏了幾分。


    遂一時之間,琉璃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蘇亦彤這般雲淡風輕,好似對皇權不在意的樣子不知怎的突然就激起了他心中的那點小憤慨。讓他不得不選擇落荒而逃。


    而他,也不得不承認,曆經過這次生死的蘇亦彤終是變了。而且,還是朝著與他背道而馳的方向變的。


    琉璃剛一離開,風月跟著就走了進來,看到蘇亦彤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她不由走了過去,喚道:“皇上,您怎麽了?”


    “沒事。”蘇亦彤從沉思中迴神,不知為何,明明才剛睡醒,卻仍覺困乏的緊。


    風月“哦”了一聲,隨即問道:“那皇上,可要傳午膳?”


    竟是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辰嗎?兀自抬頭看了眼天色,蘇亦彤再次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她點頭,“傳。”


    用過午膳,蘇亦彤便繼續迴床上躺著去了。許是大病初愈,傷口還沒好全的緣故,她總覺有些力不從心。


    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恍惚間,好似聽到了有人聲喧鬧的聲音。頓時,蘇亦彤猛的睜開雙眼,入耳,卻是殿外女子因爭吵而發出的尖銳之聲。


    “風月,”嗓子有些幹啞,蘇亦彤試著喚了一聲。


    “皇上,您醒了。”後宮的那些女人被攔在殿外進不來,風月一聽見蘇亦彤的聲音,便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外麵發生了何事。”在風月的幫扶下緩緩坐起身,蘇亦彤皺著眉頭問道。


    “能有什麽事。”風月鼓了鼓腮幫子,有些不高興的迴道:“還不是後宮的那些女人吵著要見您。”


    蘇亦彤聞言不由扶了扶額,頓覺頭疼。後宮那地方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去過了,沒想到那群女人竟然還這麽鬧騰。


    “那便讓她們進來罷。”她這會雖無心應付後宮嬪妃,但為了接下來能過得清閑,還是有必要恐嚇她們一番的。


    “皇上。”風月欲言又止,眸中隱隱流露出擔憂之色。


    蘇亦彤擺擺手,“去吧。”


    風月無奈,隻得按照她的吩咐轉身去了。過了片刻,便見風月頭前帶路引著一群女人進來。蘇亦彤抬眼,還沒開口,鼻間便被各種香味充滿,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頓時,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殿中頓時一寂,各種隱含曖昧的眼神都向蘇亦彤飄了過來。蘇亦彤嘴角抽了抽,臉色有些蒼白。


    過了片刻,見蘇亦彤臉色好了些許,不甘寂寞的妃嬪們再次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


    蘇亦彤被她們吵得頭疼,忍了一會,隻得伸手按壓住傷口,大聲喝道:“閉嘴。”


    妃嬪們一噎,剛在她床前坐下的容妃頓時臉色一白,看著她的眼神都帶了懼意。


    “怡和殿乃朕的寢殿,你們日日在此喧囂,成何體統,莫非是不想做朕的宮妃了?”蘇亦彤一番簡短的嗬斥,竟是輕而易舉的就把一眾呱噪的妃嬪給製住了。


    風月崇拜的看著蘇亦彤。蘇亦彤衝她眨眨眼,眸中湧現出笑意。


    短暫的沉默之後,容妃當先開了口。不過,有蘇亦彤嗬斥在前,她斷不敢再出言放肆。於是,隻問了蘇亦彤幾句,便訥訥的閉上了嘴。容妃都不敢開口,其她妃嬪又豈敢在蘇亦彤麵前造次。遂也隻好言問了幾句,便請命退下。


    期間,蘇亦彤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直到眾妃嬪要走,才對外吩咐道:“來人,把各宮娘娘送迴去,日後,沒有朕的傳召,誰也不許再入怡和殿一步。否則,殺無赦。”


    蘇亦彤話音剛落,在殿外侯著的皇家侍衛們立刻湧了進來。麵無表情的擋住了她們看向蘇亦彤的視線,冷聲道:“各宮娘娘們,請吧。”這段時日被這群女人折騰地夠嗆,早就看她們不順眼了,若不是沒有蘇亦彤的命令,他們不敢以下犯上,否則,早就動手了。


    妃嬪們聞言頓時小臉慘白的看向蘇亦彤,眸中淚光盈盈。蘇亦彤低頭,掩唇輕咳一聲,“還愣著做什麽。”


    話落,刀劍出鞘的聲音便此起彼伏的在殿中響起。妃嬪們迫於無奈,隻得悻悻離開。


    “終於不用再看到那群討厭的女人了。”妃嬪們剛離開,風月便道。


    蘇亦彤笑看著她。“是嗎?”


    “當然。”風月點頭,一臉認真。


    蘇亦彤抿抿唇,沒有再開口。


    接下來的幾日,再沒人前來打擾蘇亦彤養傷。就連前幾日,每日都會來怡和殿坐上一會的琉璃竟也是沒再蘇亦彤麵前露過臉。對此,風月感到非常好奇。但蘇亦彤不說,她也沒有辦法。


    而就在蘇亦彤養傷的這幾天,都城又開始下雪了。


    素白的雪花紛紛揚揚,隻是轉瞬便把城防軍好不容易清理出來的道路一一掩埋。徹底讓離國這座往日最富熱鬧的都城成了一座冰城。


    而這場原本在眾人的努力之下就要過去的雪災,卻因著這次大雪,再次讓人心不安起來。


    蘇亦彤身在病中,無人敢前來打擾。可裴辭憂就不同了。之前因他按照蘇亦彤給的法子跟城中尚有存糧的富商們兌換糧食,才暫時解了城中無糧之危。


    可若這場雪仍像現在這般,斷斷續續。到時,就算他們手中有再多的糧食,也隻會是坐吃山空罷了。


    而且,城中物資有限,如果等到物資用完,糧食有餘,物資卻是不足。到那個時候,城中百姓就不止是餓死了,而是活生生的被凍死。


    “皇上,臣來請罪”。又一場大雪過後,裴辭憂終於耐不住性子,入宮來求見蘇亦彤。


    “哦,何罪之有?”蘇亦彤問道。


    “皇上可知如今的都城百姓因天寒而受凍死的人有多少……”裴辭憂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入宮求見蘇亦彤,可如今見到了,他卻是無話可說。


    因為蘇亦彤已經盡了她最大的能力給了城中百姓一個落腳之地。而這場雪災卻是天災,就算她心思靈巧,卻也未必能與天災抗衡。


    就這麽想著,裴辭憂眸中的最後一點希望也不由漸漸破滅。蘇亦彤挑眉看他,沒有哼聲。


    而裴辭憂在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顯得有些多餘後,就閉上了嘴,沒有再說下去。


    蘇亦彤這幾日雖然一直都在怡和殿養傷,但她有影閣,所以城中所發生的事自是逃不過她的耳目。隻是,那又能如何呢?天意如此,她又有什麽辦法!


    忍不住長歎一聲,蘇亦彤看著明顯消瘦了許多的裴辭憂,字斟句酌道:“你現在就出宮去查一下糧倉所剩糧食還有多少。還有,玉無雙前幾日不是說他有一批糧食在運往都城的路上嗎?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那批糧食如今也該到了。”


    “是。”裴辭憂聞言,頓時頗感欣慰的看了蘇亦彤一眼,而後領命離去。


    “影二,攝政王府最近可傳出了什麽動靜?”目送著裴辭憂走出了怡和殿,蘇亦彤忽然問道。


    “沒有。”影二聽到蘇亦彤的問話,忙從房梁上飛身而落,跪地道:“攝政王府府門緊閉已有多日,未曾聽聞有什麽動靜傳出。”


    說來也是奇怪,如今整座都城的百姓都因這場雪災而鬧得不可開交。攝政王府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居身世外,絲毫不受雪災的影響,往日該是如何,現在仍是如何。


    “嗯。”蘇亦彤點點頭,忽然就不作聲了。


    “那……”影二剛想開口,便聽蘇亦彤又道:“影閣可找到了衛長泱的下落了?”


    如今影閣的勢力範圍分布廣泛,早已不是當初她初建時的影閣。所以,一般像探查別人行蹤這種小事,隻要對方不是如風飛翼那般難以接近的人,影閣都會在最短的世間內把結果交到她的手中。


    想起自己之所以遭人行刺皆是因衛長泱而起。蘇亦彤就知道衛長泱這個女人絕不能留了。


    以前,她沒動她,隻是覺得這深宮大院未免太過無聊,所以才想要找個人來尋點樂子。而衛長泱的出現,正好成全了她心底的那點小希冀。如果,衛長泱沒有藏著要殺她的心思的話,她興許還會按照她的意願給她和琉璃賜婚。


    不過,現在嘛,賜婚什麽的是絕對不可能了。至於其它什麽的,她可是不敢保證。


    畢竟,女人心,海底針。誰讓她是個擁有小人之心的女人呢。


    “找到了,就在城外。”影二道:“漠河原是按照右相的吩咐連夜送她離開了都城。隻是,不知他們在路上出了什麽變故,就在她出城後的第二日,我們的人便在城外發現了她的蹤跡。”


    當時蘇亦彤身受重傷,君陌殤便讓他們把這個消息暫時壓了下來。


    “沒離開啊。”蘇亦彤唇角微勾,忽然福至心靈,看著影二,語氣似嘲諷地叮囑道:“看來她對琉璃還真是深情。嗯,這樣吧,你現在就讓人把朕宣右相入宮,讓他留宿怡和殿的消息傳給她。千萬記住,要添油加醋的傳給她。”像衛長泱那種養在深閨,自以為是地女人。往往是不會懂得隱忍的。而她,要利用的,剛好便是她這一點。


    “哦,對了,朕之前一直忘了問你們,衛連傑的蹤跡可尋到了?”問完了衛長泱,蘇亦彤不由得又想起了失蹤數月的衛連傑。


    她可不會忘記,前任戶部尚書死前對自己說得那番話。想擁護琉璃奪了蘇家天下,挾天子以令諸侯,嗬……真當她是吃素的,會任他們算計?別說這天下與他衛家無關,就算真的有,她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人坐上皇位。


    “這……”影二思忖片刻,方道:“影一說衛連傑離開都城時日已久,我們的人根本無從下手查起。而且,他這段時間也沒跟丞相府的人聯係,我們……”


    影閣如今的勢力是擴大了沒錯。但要他們在短時間內去找一個善於隱藏行蹤的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影閣才會忙碌到至今,一點線索也沒找到。


    “或許,你們可以換個方向查。比如……朕看北國和陳國就很不錯。”蘇亦彤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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