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君陌殤的存在,風飛翼轉眸看向風月,“她就交給你了。”


    “攝政王殿下請放心,我會看好皇上的。”風飛翼此舉大大出乎了風月的預料。她還以為經常此一事,攝政王殿下會與皇上和好如初,卻不曾想,結果還是兩不相見。


    “那就好。”風飛翼點點頭,抬袖揮開君陌殤就要走。


    君陌殤氣竭,忙不迭的往前追了幾步,怒道:“風飛翼,你要是真喜歡她,就應該留下來陪著她。”


    步子一頓,風飛翼微微側頭往君陌殤所站的地方看了一眼,隨即大步離去。


    “混蛋。”君陌殤氣得直咬牙,卻又無可奈何。


    繆神醫拿出早先擬好的方子交給風月,對她叮囑了幾句,也抬步走了。


    風月認識的字不多,拿著繆神醫給的方子看了半天也沒看懂上麵寫的什麽。看到君陌殤推門就要進去,她連忙攔住,語氣一如既往的強硬道:“大將軍,你不能進去。”


    君陌殤怒瞪著她,有火發不出來。“憑什麽風飛翼能進去,本將軍就不能進去。”


    “說你不能就是不能。”風月堅持道。


    君陌殤被風月攔著實在進不去,可又不甘心自己還沒見到蘇亦彤就這麽離開,與風月對峙半晌,隻得緩和了語氣,討好道:“好風月,我就隻進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離開。真的,我保證。”


    “你的保證沒有用。”知道君陌殤是個什麽樣的人,風月才不會相信他的迴話。轉身對著影二說了幾句,便入了怡和殿,當著君陌殤的麵故意把殿門關的又重又響。


    君陌殤無意中碰了一鼻子的灰,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如願以償了,於是,隻好離開。


    剛剛還熱鬧的怡和殿大門處,轉瞬便恢複了一片安靜。影二雙手抱胸,背靠著牆,看著君陌殤遠去,終是沒有開口。


    風月在門後聽了會動靜,確定君陌殤是真的走了。這才重新拉開殿門,把繆神醫給的方子交給影二,讓他去太醫院把林太醫給請來。


    沒過多久,林太醫就過來了。照常替蘇亦彤診脈,看到她臉色蒼白近乎透明,不由嚇了一跳,忙喚來風月仔細問了上午怡和殿所發生的事,這才緩緩的籲了一口氣。


    確定蘇亦彤無性命之憂,林太醫忙不迭又檢查了一遍風飛翼縫合的傷口。但見針腳整齊不見絲毫歪斜,登時忍不住在心裏讚了一聲,便去替蘇亦彤熬藥去了。


    藥熬好端來,林太醫思及男女有別,不宜在場,便隻好將喂藥的重任交給了風月,迴了太醫院。


    正所謂一迴生二迴熟。風月如今對給蘇亦彤喂藥這種活計早已是熟能生巧,因此,隻用了半盞茶的功夫,便將碗中的藥全部灌入了蘇亦彤的口中。


    喂完藥,倦意襲來,風月便趴在床頭睡了過去。直到天色將黑時,宮人送來晚膳,風月才從睡夢中醒來,將就著吃了兩口便讓人把飯菜撤了下去。


    外頭的雪還在下,冷冽寒風從廊下席卷而過,嗚咽不止,聲似孩童啼哭,又似鬼哭狼嚎。


    風月平素最怕的就是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異聲響。天色黑了下來,怡和殿中就隻剩下她與床上躺著的蘇亦彤二人。風月怕黑,便把殿中的燭火全部點亮,抱著身子蜷縮在床頭,既不敢開門出去,也不敢閉眼休息。


    到了後半夜,蘇亦彤身子忽然發起了高熱,似乎燒得厲害,蒼白的小臉頓時紅如朝霞,嘴裏還一直在喃喃念叨著什麽。風月神思恍惚中猛然被這動靜給驚得迴了神,忙不迭的起身伸手去探蘇亦彤的體溫。


    觸手滾燙,風月的手才碰到蘇亦彤滾燙地肌膚便嚇得縮了迴來,轉身就跑了出去。影二一直守在外頭,聽見動靜當先推門進來。迎麵撞上一臉慌亂的風月,不由皺了皺眉。


    看到影二風月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雖然早已習慣了獨自照顧蘇亦彤,但現下這種情況,風月終是不敢亂來。言簡意賅的將蘇亦彤可能是傷寒的事同影二說了一遍,就要去太醫院尋林太醫。


    大雪下了整整一日。現下雖是夜半,可半空漱漱飄落的雪花擺明了是沒有要停的意思。按照風月的身量,她若現在跑出去,怕是才剛出怡和殿,步子就會踩空,隨即陷入雪中寸步難行。


    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把拎住風月的後衣襟把她給拉了迴來,影二沉聲道:“你留在這裏,我去。”


    “可……”風月還想要再說些什麽,便覺眼前黑影一閃,等她再抬眼看時,影二剛才站的地方已是空無一人。


    怡和殿原是有守夜的宮人輪流值班。但這幾日因著擔心蘇亦彤的身份被人發現,風月便將所有地宮人給遣走了,隻讓他們白日在外頭守著等她吩咐。奈何,此時後悔已是再來不及。沒有人幫忙打下手,風月便隻好自己動手,用雪給蘇亦彤降溫。蘇亦彤這會燒得厲害,隔著老遠一段距離,風月都還能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灼熱。


    林太醫來得匆忙,顯然又是被影二從被窩裏給拎出來的,老臉上滿是清醒過後的震驚與憤怒。


    看著林太醫將怒不怒地模樣,風月不等他開口,便小跑著過來拉起他的手快步走到蘇亦彤的床前,示意他給她看病。


    “這……”一看到蘇亦彤這幅模樣,林太醫便知道了是怎麽迴事。眼下正值寒冬臘月,雖不怕傷口會突然感染發炎,卻怕被寒氣入侵,不小心染了傷寒。身為醫者,林太醫更是清楚傷寒比風寒更加難治。更遑論,蘇亦彤這模樣一看就知道已經不是第一次發作了。


    明知道身上有傷還作,這不是找死嗎?老臉皺成一團,林太醫看著蘇亦彤的病容不禁發起了愁。


    風月雖不懂醫理,但卻看得懂人的臉色。眼見著林太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風月的小心髒也不由得緊緊揪了起來。


    在床前靜默良久,林太醫終於有了動作。“小丫頭,按我說得做。”


    與繆神醫相比較而言,林太醫就顯得有些苦逼了。好歹白日蘇亦彤犯病的時候有風飛翼在場,能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可他如今卻隻有風月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在側,不論要對蘇亦彤做什麽還需往更深一步去想。想到這,林太醫心中更是憋悶,手裏拿著銀針,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下針才好。


    看蘇亦彤這症狀,借用物體降溫,用以毒攻毒的法子退熱看來是不可能得了。所以,唯一能用的法子便隻有用銀針散熱了。


    隻是,男女有別。更何況蘇亦彤身為一國皇帝,他就算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脫蘇亦彤的衣服。因此,眼下他能指望的就隻有風月了。隻希望這小丫頭能有學醫的天賦,不要讓他失望。


    經過這幾天的精神折磨,風月的小小內心早已被刺激的有如銅牆鐵壁,無堅不摧。沒忘記自己的使命,風月二話不說就搶過了林太醫手中的銀針,看著床上雙眼緊閉的蘇亦彤道:“林爺爺,你說,我來。”


    林太醫打私心裏覺得風月可能是來搗亂的,但現下除了這個法子可行,他似乎什麽也不能做。想著一旦他今日不小心看了蘇亦彤不該看的某些地方,攝政王殿下就有可能拿刀追著他砍的畫麵,林太醫果斷選擇站在了屏風外頭。美名齊曰,眼不見為淨。


    不得不說,風月的膽子是真的大。看著小丫頭一臉緊張卻還是咬牙堅持按照自己的步驟將銀針一根一根紮入蘇亦彤的穴道之中,林太醫的眼裏不由露出了幾分讚賞的目光。


    不過,風月可沒時間注意這些。到底是第一次動銀針這種東西,加之她又是第一次替人紮針。有好幾次,風月都因不懂人體穴位而紮錯了針,從而導致昏迷中的蘇亦彤發出一兩聲痛苦地呻吟。


    蘇亦彤若是感受不到痛還好,最起碼風月還能心無旁騖地紮針。隻是,天不遂人願,蘇亦彤剛痛唿一聲,風月便手一抖,針紮歪了。


    “疼……”又是一聲痛唿傳來,風月頓時急得滿頭大汗。


    “繼續。”雖然隔著屏風,但風月的細微舉動還是清楚的落入了林太醫的眼中。


    風月聞言連忙迴頭,見林太醫正看著自己,不由定了定神,手裏拿著銀針,更加堅定了學醫的念頭。


    重新下針。許是有了之前的失敗作為經驗。風月這次下針明顯是又快又穩。不消片刻,她便按照林太醫所說在蘇亦彤的各處要穴上紮了針。


    “好了。”紮完針,風月高高懸著地心才終於敢放下。替蘇亦彤穿好衣服,風月又按照步驟將銀針一一拔除。


    林太醫走了過來,伸手替蘇亦彤診脈。片刻,他點了點頭,道:“已經退熱了。”


    “真的。”風月一喜,忙不迭的問道。


    林太醫沒有說話,轉身走到案前寫了方子交給她,讓她現在就去抓藥,煎藥。風月不敢耽擱,接過藥方就抹黑跑了出去。


    影二不知道去了哪裏,廊下隱在夜色中的燈光忽明忽暗,將腳下的路照得愈發模糊。風月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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