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願傾我所有讓你一生無虞,隻知歡喜!


    有那麽一瞬間,蘇亦彤感覺整個世界都突然靜止了。她怔怔的看向風飛翼,平靜無瀾的桃花眸中出現更多的是錯愕。


    她怎麽也沒想到,如風飛翼這般風光霽月遙不可及的人,竟也會有一天如街頭巷尾常見的世俗男子般說著這個世上最不動聽的情話。


    不知怎的,明明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可落在蘇亦彤的耳中,卻是成了另一番味道。


    麵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穿越到這個陌生世界遇見的第一個人,從一開始的懼他,恨他,隻想遠離他,到如今對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賴,她不得不承認,她對他其實是有感覺的。


    隻是…那種感覺太過縹緲虛無,讓她琢磨不透,是以,每次見他朝自己靠攏時,她總是下意識地就想逃,好似那人是突然出現的毒蛇猛獸,會害她屍骨無存般,讓她隻想躲得遠遠的。


    眨了睜得有些酸澀的眼,蘇亦彤看向風飛翼,神情淡淡道:“風飛翼,你當知道,你的喜歡,我受不起。”


    她不過是一個來自異界的靈魂穿越者,興許哪天天氣好就穿迴去了,又怎敢為嚐一時情愛而痛苦終身。於她而言,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你說什麽?”


    車內的空氣像是突然凝固了般,一股若有似無的壓迫之感頓時從四麵八方湧來,壓抑的讓人難以唿吸。


    “我……”心跳加速,蘇亦彤半低著頭,仿佛受了驚的小鳥,明明害怕至極,卻還是強作鎮定,沒有讓自己驚唿出聲。


    他,竟是對她動了殺心。


    “你再說一遍。”漆黑如墨的眸子似被憤怒填滿,風飛翼紅著眼伸手扼住蘇亦彤的下顎,聲音冷而寂道:“說。”


    打了個哆嗦,蘇亦彤倏地反應過來如今在她麵前的並不是什麽翩翩儒雅的絕世佳公子,而是一個有著嗜血名頭,乖僻邪謬的攝政王。那個傳聞中淡漠無情,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恐懼漸漸擴大,蘇亦彤瞳孔驟然緊縮,似是心髒都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般,直讓她渾身遍體生寒。


    “風飛翼,”顫抖著唇輕輕喚出他的名字,蘇亦彤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她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對你,恐懼多過喜歡。”


    那是一種來自心底深處無法用言語表明的恐懼,哪怕他用命相護,哪怕他求著她的喜歡,她都不敢輕易交出自己的心。


    “什麽?”在蘇亦彤話出口的那一刻,風飛翼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般,雙手無力的垂落在身側,忍不住黯然神傷。


    “我對你,恐懼多過喜歡。”蘇亦彤重複道:“而且,你連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沒給過我,又憑什麽要求我喜歡你?”


    “是嗎?”自嘲一笑,風飛翼低眉斂目,自言自語道:“原來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啊。”


    他自以為是的歡喜,到頭來卻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她不愛他,哪怕他們曾出生入死,哪怕他願為她傾盡所有,可她,不愛他。


    日光從車簾的縫隙中透進來,蘇亦彤半張著小嘴想要反駁風飛翼的話,卻是躊躇良久,一個字也沒說。


    都城城門口百姓圍堵的熱鬧一直持續到了晌午。


    眼見著頭頂的日頭愈發炙熱,候在城門口等候蘇亦彤馬車經過的百姓們終於磨沒了性子,接連離去。


    皇帝出城乃是大事,身負監國重任的君陌殤原本還打算號召滿朝文武為蘇亦彤舉辦一場歡送會,可等他差人去請人時,蘇亦彤與風飛翼卻是早已悄然無聲地出了城。


    “該死,”收到蘇亦彤已然離城的消息,君陌殤氣得直跳腳。“怎麽每次都讓他搶先一步。”


    早知如此,他昨晚就賴在怡和殿不走了。


    丞相府。


    漠河向琉璃迴稟最新收到的消息,道:“公子,皇上與攝政王已經出城了。”


    “嗯。”埋首於一堆公務之中的琉璃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忽而勾唇道:“倒是比我想象中的速度要快。”


    蘇亦彤這次為了引出藏身於背後的他,不惜將都城攪得滿城風雨。甚至以自身為鉺,誘他上鉤。


    若不是他曾多次同她打過交代,他怕是真的就要被她騙了。


    說來這蘇亦彤的行事作風倒也真是出乎他的預料,竟是出謀劃策間,剛好把他的行動壓製的死死的。原本都城中各大權勢的暗部勢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可經蘇亦彤這麽一鬧,便讓那些同樣藏在暗處盯著都城皇宮中一舉一動的人有了警覺。


    如此一來,他所有的牽製便都會落空,而那些人肯定會重新部署在都城中安插的勢力,而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控製的都城,卻是輕而易舉的被蘇亦彤輕鬆化解。


    不過是玩耍的一場鬧劇,竟是把他這麽多年布的局毀得一幹二淨。


    “公子,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漠河問道。


    “還能怎麽辦。”麵上閃過一抹陰鷙的冷笑,琉璃握筆的手越握越緊,隻聽他一字一句道:“蘇亦彤大張旗鼓地打草驚蛇,不就是想引出我麽。既然她都做出了決定,本宮若不如她的願豈不是會讓她失望!”


    “公子的意思?”漠河不解地問道。


    “這次本宮不會再給她活著的機會。”讓這樣的對手活著,隻會對他造成更大的威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傳令下去,沿路劫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攝政王?”


    “殺了蘇亦彤便好,至於風飛翼……”琉璃沉吟道:“以他的能耐,我們的人還沒本事能殺得了他。既然殺不了,那便不殺他。”冷笑一聲,他低低地道:“隻要殺蘇亦彤一個就夠了,其他的不用管。”


    “是。”漠河領命退下。


    空蕩蕩的屋子裏頓時隻剩下琉璃一個人。


    “蘇亦彤,”他喃喃重複的念著這個名字,晦暗如深的眸子裏不斷閃著嗜血的寒芒。


    他本無欲要她的命,可她卻是每次都恰到好處的攔了他的路。


    幽州瘟疫之時,他三番兩次派人去刺殺蘇亦彤,到頭來都無功而返。哪怕他親自上陣,卻也不過才令她受了傷。而他卻是損失慘重,不僅失了他皇兄皇嫂兩條命,還讓最忠心他的臣子一一赴死。


    所有在他眼中看起來微不足道,輕而易舉就能損毀的東西。可到了蘇亦彤的手裏,卻是不知怎的,突然都變得堅固起來。


    人心也好,物什也罷,到頭來,全都成了她的墊腳石。


    他費了那麽多心思,想要她痛失人心,坐實昏君的名頭後,從那把萬人敬仰的龍椅上退下來。


    可終究,他到底沒有鬥過她。


    所以,他後來才會在謀劃汴州水災之時,心軟了。


    所以,他勸說他的義父暫且把複國的念頭放一放,因為他想看看,真實的蘇亦彤到底是怎麽樣的。所以,他不遠千裏趕赴汴州,哪怕讓自己的複國之路更添艱辛,他也不怕。直到在汴州與她朝夕相處的那半個月,他看著她從容的出謀劃策,提出各種策略解決危機,那個時候的他,仿佛看到了與以前那個膽小怕事不一樣的蘇亦彤。而那樣的蘇亦彤,像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光芒,耀眼的刺目,仿若置身夢中。


    天有不測風雲,早上還晴好的天氣,到了下午便開始變得陰鬱起來。天空陰沉沉的,像是將有大雨要置,沉悶的讓人難受。


    雲清頭部受傷,人雖醒了,但是動作卻多有不便。所以,這次隨行貼身保護的人便成了雲決。


    馬車緩緩行駛出了都城百裏,眼見著天上的白漸漸轉為烏雲,雲決有些擔憂地問道:“爺,這天好像要下雨了?”


    也不知車裏的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麽,這都快過去一天了,竟是連句話也不曾說過。


    雲決有好幾次忍不住想要探頭進去看看情況,可這念頭才一出,主子就跟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手還沒夠上車簾,便被他出聲喝製了。


    這一來二去,他心裏的好奇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裏頭那兩人卻是從始至終都沒開過口。


    “那便先尋個地方落腳。”


    冷冷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從車廂內傳了出來,雲決忙不迭的打了個哆嗦,迴頭去看,卻隻見車簾輕輕晃動了一下,還是什麽也沒看到。


    悠悠長歎一聲,雲決無語望天,過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


    此行除去暗中跟著的暗衛,明裏護送的護衛共有五百人。


    為了避人耳目,所以,眾人這一次走的仍是山道。


    雲決跳下車轅,隨手招了個護衛過來驅車,便帶著人去尋落腳的地方了。


    深山之中少見人煙,雲決帶著護衛在山中找了一圈,卻是連個人影子都沒找到。


    不知何時,天空中已淅淅瀝瀝的飄起了小雨,一陣山風吹來,眾人隻覺身上的沉悶感頓時消散了大半。


    “雲大人,這天都下雨了,我們還沒尋到落腳的地方,這可該如何是好?”有護衛擔憂地問道。


    “繼續找。”雲決道:“找不到屋子就找山洞,把今晚挨過去再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總有謀臣想害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追光夢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追光夢者並收藏總有謀臣想害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