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百姓們的風向都倒往兩邊,有相信於安慶是清官的,也有相信蘇亦彤是昏君的。


    然而,最讓蘇亦彤鬱悶的是,於安慶也不知道給汴州城的百姓灌了什麽迷魂湯,導致他們從一開始對她的指指點點到最後的破口大罵。


    對此她表示,她真的是無辜的呀!!


    影一貼著牆跟做賊似得走到她的身邊,道:“陛下,要不我們還是先走吧。”


    照眼下這情況發展下去,他估摸著再不走,那群沒有腦子的百姓就該發飆了……


    果然,他這個想法才一出,就立刻有人振臂高唿,喊道:“看到沒,這就是那個不管咱們死活的昏君,大家都迴去操家夥,跟她拚了……”


    蘇亦彤:“……”


    她什麽時候不管他們的死活了?!哎!別走啊,咱們好好商量先……


    剛剛還將知府衙門圍得水泄不通的一群人頃刻間跑了個沒影。蘇亦彤呆愣地看向影一問道:“他們就這麽走了?”


    “陛下,咱們也該走了。”影一不安道。不知怎的,他總感覺那群百姓說迴家操家夥是真的。


    “走什麽走。”蘇亦彤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惱道:“錢跟人一個都沒找到,你有臉迴去嗎?”


    影一:“呃……”


    “說不說,說不說……”正和影一說著話,蘇亦彤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於安慶的臉上,氣道:“不說老子弄死你……”


    “啊……疼……”於安慶的痛唿聲就跟殺豬似得,沒一會,就引來了剛才那群說迴家操家夥的百姓。


    “就是她……”


    眾人怒氣衝衝而來,有拿刀的,有扛鋤頭的,還有的更是連燒火棍都不放過,大有要跟蘇亦彤同歸於盡之勢。


    護衛們麵麵相覷,一時間竟覺得手裏頭的刀有點重。


    然而,蘇亦彤就跟沒瞧見眾人似的,隻掏了掏耳朵,不滿地看向影一道:“還愣著做什麽,沒聽見蚊子叫的煩人嗎?”


    影一聞言一怔,有些迴不過神來。“陛下。”


    “去把蚊子給朕拍死了。”蘇亦彤揚了揚下巴,暼了眼前方騷動的人群一眼。


    “是。”


    影一立刻心領神會,一個翻身就到了眾人跟前,拔劍出鞘,冷聲喝道:“再往前一步者死。”


    說罷,他長劍一揮,一道劍光從眾人眼前閃過,緊接著便聞支撐著房梁的梁柱忽然“哢嚓”一聲,竟是斷了。


    斷了……


    百姓們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他們是錯過了什麽嗎?!


    “誤會,誤會……”有識相的幹脆扔掉了手中的家夥,嗬嗬笑道:“我就是個來看熱鬧的,你們繼續,繼續……”


    “對……我們就是來看熱鬧的。”


    有一就有二,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忙扔掉了手中的家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退到了一旁,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於安慶。還等著靠這群百姓鬧事救命的於安慶看得都快哭了,捂著肚子翻過來覆過去,麵上全是淚。


    “怎麽著,還要朕胖揍你一頓才肯說嗎?”蘇亦彤邪惡的揮了揮拳頭,已是耐心到了極限。


    她本以為於安慶是個膽小怕事的,隻要恐嚇一番就會交代事情的始末。但顯然於安慶比她想象中的更有腦子。


    又讓影一去於安慶的家裏搜了一遍,在確定沒有左隸等人的下落之後,蘇亦彤直接將此案定為貪官案,並下令讓影一押著於安慶連夜趕迴都城,交給君陌殤處理。


    一時間,汴州城內僅存的百姓就像炸開了鍋。怎麽也不相信他們的知府大人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更有甚者甚至在知府衙門口替於安慶喊起了冤,擾得蘇亦彤是一個頭兩個大。


    人沒找到,糧也沒了。


    蘇亦彤焦慮之下人也跟著瘦了一大圈,看得風飛翼那叫一個心疼。


    “在想什麽?”


    蘇亦彤剛處理完前來狀告她的百姓,正準備趴在案上小眯一會呢!就聽見風飛翼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抬了抬眼,疲憊道:“還能想什麽,當然是籌糧啊。”


    於安慶被押往了都城,汴州知府的擔子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到了她的身上。雖然她很不想理那些整天想告她狀的百姓,但耐不住他們天天擊鼓鳴冤,饒是她不想見,也不得不見。


    “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風飛翼在她身側站定,放柔了聲音問道。


    “有啊。”蘇亦彤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道:“捐點糧就好了。”


    被玉無雙派來跟她學習的玉岩已經被她遣迴去求救了,也不知道玉無雙會不會好心出手幫她,畢竟人家可是給過她兩箱金子的。金子丟了,也怪不到人家頭上去,所以,她現在是真的很缺錢……


    風飛翼一怔,“就捐點糧?”他以為她會借此機會求他更多的,卻沒想到她寧願去求玉無雙也不願開口求他。眸子暗了暗,風飛翼不禁有些失落。


    “不然呢!”蘇亦彤反問道。


    “什麽?”風飛翼抬眸看她,麵露不解。


    蘇亦彤與他四目相對,認真地道:“風飛翼,我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試著放下對你的成見。但有些事雖然過去了就不代表它沒發生過……”她可是很清楚的記得剛穿越的那會,風飛翼對她的態度。


    她想,既然當時可有可無,那麽現在,定然也是如此。所以,她才會小心翼翼,不敢讓自己相信他的良善,他的討好接近。隻因她怕……怕自己越是沉淪下場就會越慘。


    “你……”風飛翼滿目愕然,著實沒有想到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竟然還不如一個玉無雙。


    她竟然說才試著放下對他的成見……他真的有那麽糟糕嗎?


    頓了頓,蘇亦彤又道:“而且幽州瘟疫一事中,你出力頗多,所以,我不想再欠你什麽。更何況這天下是我蘇家的,該我受的我都會受著。”


    簡簡單單的一番話,卻像是一根根尖刺直紮得風飛翼心口生疼。原來,她不想欠他的麽?真是可笑,他還以為她會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深吸一口氣,風飛翼起身,淡淡地道:“我明白了。”


    既是不需要他,那便罷了。


    推門出去,風飛翼的身形有點僵硬,站在門口挪不開步子,似在等著什麽。


    然而,久久過去,身後那人卻是再未開口說過一句。


    就真的這麽不屑他的幫忙麽?自嘲一笑,風飛翼拂袖而去。


    一陣涼風從外頭飄進了屋子裏,蘇亦彤茫然抬頭,突覺心口好似空了一塊,莫名難受的緊。


    “雲決,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啟程。”


    風飛翼迴去之後便立刻對雲決下了命令。


    “啟程?”雲決疑惑地問道:“去哪裏?”


    “迴都城。”


    冷冷丟下一句,風飛翼便迴房了。獨留雲決一人原地淩亂,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家主子剛剛說了什麽。


    “爺,我們走了,那陛下怎麽辦?”作為飽受蘇亦彤虐殘的弱智兒童一枚,雲決對表示深深地不解。為防止自家主子出爾反爾,氣過之後又將源頭怪罪到自己身上,他隻好壯著膽子跟了上去。


    “與你無關。”暼了雲決一眼,風飛翼麵無表情地道:“快去準備吧。”


    迴城的路上,雲決還是沒有參透此中玄機,不由謹小慎微地問道:“爺,您真的要丟下陛下迴都城嗎?”


    然而,無人迴答。


    一陣風飄來,雲決隻覺後背寒涼入骨,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仍是不死心地道:“爺,我們的人都走了,您就不怕陛下遇到危險嗎?”


    來時跟著的百名護衛眼下都跟著他們一起迴城,而蘇亦彤身旁的影衛也在不日前也被她遣迴了都城,他們這一走,蘇亦彤在汴州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若是萬一再出點事……思及此,雲決眼皮一跳,立刻苦口婆心道:“萬一有人想刺殺陛下怎麽辦?”


    一語中的,車內的人不由蹙了蹙眉,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雲決又道:“而且您看陛下那小胳膊小腿的,萬一受點傷,連個給她包紮傷口的人都沒有,要是再有人趁機謀害什麽的……的……”


    “夠了,”風飛翼額角青筋暴起,周身戾氣陡然爆漲。


    “爺……”雲決嚇得一個哆嗦,忙垂下了腦袋。


    風飛翼道:“她要死便死,與本王無關。”


    這……雲決微微一驚,著實沒想到事態會這麽嚴重。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放鬆。沉吟良久,他還是大著膽子勸道:“爺,陛下心裏是有您的……”


    心裏有他嗎?風飛翼苦笑一聲,不禁自言自語道:“若是有便好了。”


    像是突然解脫了般,周身戾氣頃刻煙消雲散。


    過了好一會,雲決才聽到車內那熟悉的聲音傳來。“掉頭迴去吧。”頓了頓,他又道:“莫要進城,尋個落腳的地方入住即可。”


    “是。”雲決聞言一喜,立刻鬆了口氣。還好他機警勸主子迴頭,否則這頓責罰定是少不了的。


    雲決連忙驅著馬車調轉了個方向,朝著汴州城的方向而去,卻是在城外一座小鎮上尋了家客棧暫時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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