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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在飛機上顛簸十二個多小時,的確是很熬人的,從國內起飛前往紐約的航班,都會在肯尼迪機場降落,隻有少部分會飛往紐瓦克機場。


    秦筱瀾一上飛機就喝了兩杯橙汁,她食欲大開,吃了一份雞肉米飯,隔了不久,又吃了一份牛肉麵條。


    我瞥了她一眼,悻悻地說:“在家也沒見你這麽能吃呀,難道飛機餐的味道很獨特?”


    “本姑娘出差心情好,暴食爆飲可以減少生活壓力。”


    她有些興奮,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神情非常愜意。


    “你不口口聲聲說要減肥嗎?不怕出差迴來胖成大皮球?”


    秦筱瀾剜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你這話真陰損,我是怎麽吃都不胖不起來的體質,怎麽樣,羨慕不?還有,我那是健身,不是減肥。”


    我閉上雙眼,頭有些發暈,胃裏也傳來陣陣痙攣,胸悶氣短,食欲不振,這是典型的暈機了。


    “喂,你沒事吧,臉色這麽差。”


    秦筱瀾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我幹笑兩聲:“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稍稍打了個盹,慘白的臉頰才恢複了血色。


    機艙外白雲朵朵,宛若觸手可及的棉花糖,在三萬米高空俯看下去,大地已變成了虛幻的色彩,山川河流、高樓瓊宇,錯落斑駁,我去了趟衛生間,吐得昏天暗地,感覺在空中渡過的十二個小時,簡直比十二年還要難熬。


    迴到座椅,見秦筱瀾正捧著一個遊戲機,玩的異常投入。


    “那邊的廠商都聯係好了?”


    我係上安全帶,有氣無力的說著。


    秦筱瀾點點頭說:“嗯,不過他們把招標日期定在後天了,屆時會有人通知咱們前去參會洽談的。”


    “哦,你對那邊熟悉不?”


    秦筱瀾放下遊戲機,瞥了我一眼說:“上大學的時候去過幾次,明天帶你好好逛逛。”


    我心裏有種不太明朗的臆想,總覺得此次出行,不會如預想的那般順利,便看著秦筱瀾說:“他們的辦公地點在哪?”


    “你是說位於哪個區域?”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秦筱瀾抿嘴笑了笑說:“在紐約下城,也叫曼哈頓區,是紐約市的精華所在,華爾街就在它的南段,那裏高樓林立,異常繁華,是世界和美國的金融中心。”


    我聽的愈發迷茫,便不在多問,隻希望能早早達到,了卻內心的煩悶。


    又迷糊了許久,機艙內已熄滅了燈光,看向窗外,可見繁星點點,月光如水,潑灑而來,為整個機艙增添了一抹朦朧般的美感。


    雲層稀薄,光線暗淡,太平洋的海水在慢慢湧動,黑蒙蒙的一片,延綿到千裏之外,與夜幕接壤,扭曲成了一副海天雲景圖,頗有意味。


    我沉浸在夢中,所有的陰霾和苦悶都煙消雲散了,這裏宛若天堂一般美好,有女兒和妻子的陪伴,有來自家人的祝福,有親朋好友的囑托,所有人都曾到達過這片淨土,一起歡歌起舞,踏青郊遊,一起把酒聯歡,談笑風生,隻是在這人間走上一遭,曆經艱難險阻,衝破人性的桎梏,打碎道德捆綁的枷鎖,才會依稀想起,人生是一張無法迴頭的單程票。


    秦筱瀾把我從夢中叫醒,我睜開雙眼,見她正挎著包包,一臉疲憊的說:“到了。”


    機場外有接送旅客的出租車,我和秦筱瀾困的東倒西歪,苦不堪言,司機把我倆送到酒店,一人開了一間房,我倒在床上便昏睡過去。


    紐約曼哈頓區,有著名的自由女神像、聯合國總部、時代廣場、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中央公園、第五大道商業區、洛克菲勒中心、百老匯劇院區,還有大家都熟知的唐人街了。


    接近中城的西村,也叫格林威治村,是一處曆史悠久的文化特區,甚至是美國藝術文化的發源地,也是美國爵士樂和同性丨戀的搖籃,譬如stonewallbar。


    以前這一帶都是英國人的領地,在此居住的英國人將這個綠色的村莊,命名為格林威治村,到了19世紀末期,這一帶優美的環境和低廉的房價,逐漸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藝術家和作家前來定居。


    美國當代眾多藝術家、評論家、作家、詩人、作曲家、雕刻家、演員,都曾在西村居住過,倘若你從這裏一路走過去,幾乎每一步都可以踩在一個藝術家或者文學家的腳印上。


    這裏的老房子總有百年以上的曆史,莖蔓粗壯的常春藤,興致勃勃的爬滿了紅牆,每扇窗口都心滿意足的開幾盆鮮花,古老有些失修的磚道上,安安靜靜的停著幾輛仿古小車,街邊的小酒吧和咖啡館裏,擺放著紅桌子、紅椅子,仿佛還遺留著曾經藝術家的靈魂和驕傲,為你洗掉了美元留下來的油膩和俗氣。


    我和秦曉在這裏吃了一頓午飯,她興致很高,長途跋涉所帶來的疲倦也消失了。


    “上大學的時候,第一次來到這裏,我覺得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要說風景和文化,我當然還是喜歡中國的。”


    她把一綹頭發捋到耳後,神情愜意舒朗,麵容甜美動人。


    “那當然了,在國內你可能感覺不到什麽,之前看過一個演講,說的是中國人一旦出國,就特別愛國,科技在進步,時代在變化,現在走出國門看世界的,數不勝數,但每個人都應該有一份家國情懷,不管去哪,都有強大的祖國為你撐腰,這是一種無以名狀的自信。”


    秦筱瀾吃吃笑道:“真沒看出來,你還有一份家國情懷呢。”


    我白了她一眼,徑自向前走去。


    紐約這一座繁華大都市,市中心的曼哈頓,雲集著美國壟斷集團開設的銀行、保險公司、工業貿易、運輸公司以及聞名全球的證券交易所等,市內最高層建築林立,摩天大樓毗連,雄偉壯觀。


    高一百零二層的帝國大廈,當年為世界最高建築物,世界貿易中心有一百一十層,高四百一十一米,由五棟建築物組成,另外,克萊斯勒大樓的高度也在三百米以上,是紐約最高的建築物之一,坐落在曼哈頓南區的華爾街,僅長五百米,陰暗狹窄,美國十大銀行中的六家總行設在這裏,被視為美國金融帝國的象征。


    下午,我和秦筱瀾來到南街海巷,這裏給人留下最突出的印象是,市區和海水相互依托,河流、運河、海灣從各個方向匯集在各區之間。


    南街海巷,走到十七號碼頭(pier17)商場最頂層,那裏主要是中西美食廣場,有一些風味小菜、海鮮美酒、日本壽司、咖啡甜點,要選擇吃什麽東西,還得花不短的時間挑挑揀揀。


    這地方十分寬敞明亮,中間的飲品店,布置充滿熱帶風情,令人想起馬來西亞檳城的景象,仰臥在舒適的木躺椅上,看著穿梭東河的大小船隻,雖然這裏沒有迷人的沙灘,卻有美麗繁華的海港,此刻,什麽煩惱都苦悶都消失掉了,時間就像凝住一般,眼前所見就隻有藍盈盈的天空和海洋了。


    我和秦筱瀾往上城走,可以依稀看到華宅了,巨大的房子氣勢磅礴,前廳燈火輝煌,拉門的黑人穿著一絲不苟的製服,精致優雅,看不到住在裏麵的人,隻是非常真實的感到,裏麵房子主人的身價肯定是天文數字了。


    再往上走,進入黑人區,看到的房子是沒有窗戶的,看到的人,大多是沒有工作,在大街上閑逛的,聽到的故事也是殺人越貨、單親媽媽、吸丨毒等等。


    秦筱瀾跟我說,有部美國經典歌舞電影《夢斷城西》(westsidestory),說的就是這一帶兩幫青少年,街頭黨對峙的原型,一個現代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1961年《夢斷西城》獲奧斯卡最佳攝影獎。


    我對這裏的文化故事不敢興趣,心裏暗想,自己漂洋過海、出門在外,應該給女兒和老婆買點禮物,便看著秦筱瀾說:“這裏哪有商場?”


    秦筱瀾笑著說:“到處都有呀,你是想給家人帶禮物吧?”


    我點點頭:“嗯,帶我找一家店。”


    我倆打車來到一家商場,見招牌上刻著bergdorfgoodman,我抿了抿嘴,承認自己才疏學淺,胸無點墨,既然連招牌都不認識,心裏便有些懊惱,如果當初勤學苦讀,也不會走入今天這樣尷尬的局麵。


    但時過境遷,世態炎涼,自己又何嚐不想安安靜靜的念書,那一場飛來橫禍,奪取我生命中最寶貴的八年,命運跟我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即便悔恨,也無法重來。


    秦筱瀾告訴我,這家商場叫波道夫?古德曼精品店,裏麵有兒童玩具、家用百貨、服裝鞋襪、背包用品等等,世界一流的名牌在這裏都能找到,是紐約最著名的商場。


    我嗯哼一聲,走了進去,在一家女士皮包店前停下腳步,這家店經營了多種品牌的包包,秦筱瀾走過來,跟店家交涉一氣,又問我說:“你喜歡什麽樣的款式和顏色,可以自己選擇。”


    我左顧右盼,形形色色的皮包放在展櫃內,有的掛在牆壁上,五花八門,應接不暇,看了片刻,我指了指一款粉色的挎包說:“那個是什麽牌子的。”


    秦筱瀾眯縫著眼睛說:“是coach,你眼光不錯,這是美國很知名的品牌,而且價格也不是很高。”


    “好的,那就買一個。”


    我倆又逛了幾家嬰兒店,給琪琪和淼淼買了幾套衣服,便走出了商場。


    秦筱瀾是一個購物狂,但這次卻很收斂,我問她說:“你咋什麽都沒買?”


    她不以為然的說:“其實在美國,很多都是madeinchina的東西。”


    我沒聽懂,隻是怔怔的看著她。


    她無奈的搖搖頭說:“簡單說,就是這裏有很多商品,都是咱們國家生產的東西,老外換個標簽,就說是他們製造的,而且價格漲了很多,非常不劃算,國內商品齊全,種類繁多,沒必要在這裏瘋狂購物,拎著大包小包的國貨,在漂洋過海運迴去,多不值當呀。”


    我笑了笑說:“也對,你餓了吧,咱倆吃飯去吧。”


    在一家日本餐廳,我倆相對而坐,餐桌上擺著各色生魚片和日本壽司,我很吃不慣這種料理,一方麵味道很腥,難以下咽,另一麵是自己口味偏重,這裏的食物似乎都很清淡。


    我擦了擦嘴,看著秦筱瀾說:“筱瀾,明天的競標材料都準備好了吧?”


    “嗯,放心吧。”


    她喃喃地說著,逛了一整天,我倆都很疲憊,吃過晚飯,便迴到賓館早早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我穿上一套深藍色的西裝,皮鞋擦的油光鋥亮,戴上領帶,頭發被打理的幹淨有型,拿上競標所需的材料,便和秦筱瀾打車來到這家服裝公司。


    出租車兜兜轉轉,用了大約四十分鍾,才停到公司樓下,這裏位於曼哈頓城區的西南角,樓群雖多,但很破敗,不算繁華,街區周圍栽了很多法國梧桐,枝丫茂盛,綠意盎然。


    走進大樓,入眼處是一個迎賓吧台,一名金發美女坐在電腦前,見我和秦筱瀾走來,便很熱情的打了聲招唿,秦筱瀾跟她說明了前來事宜,她打了通電話,讓我倆去十七樓等待。


    乘坐電梯來到樓上,一名美籍華人接待了我倆,他是一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戴著一副高度近視鏡,有些禿頂,身穿一套黑色西裝,個子不高,麵容清臒,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特點非常鮮明。


    我終於打破了語言溝通的障礙,看著男子說:“你好,我倆是來參加競標的。”


    男子有些詫異,他聳了聳肩說:“ithought…”


    “哦,不好意思。”


    他又用中文說:“我以為競標已經結束了,公司已經確定了合作對象,你們來晚了一步。”


    我頭皮發麻,這句話宛如晴天霹靂一般,徹底壓垮了我內心的救命稻草,盤繞在腦海中的不好預感,終於顯現出來,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我皺緊眉頭說:“什麽意思?臨出發前,我們不是都約好了嗎?”


    “沒錯,但昨天也有一家中國服裝公司,過來與我們確定了合作項目,而且開出的條件很誘人,我們經營公司的,誰會跟錢過意不去呢,對吧?”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焦黃的牙齒,我看的有些反胃,便低聲吼道:“你們這是背信棄義,他給你的好處,我也能給。”


    秦筱瀾推了我一下說:“肯定有人在中間作梗,這家服裝供應商的所有信息,隻有咱們公司內部人員知曉,馮老板既然把這處貨源引薦給你,定沒有在奪迴去的理由。”


    我喘著粗氣,身體緊繃,瞪著男子說:“跟你們簽合約的,長什麽樣子?他的公司叫什麽?”


    “不好意思,這是客戶的隱私,我有權替他保密。”


    他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我愈加難以自控,大聲吼道:“什麽狗屁隱私,他們無非就是給了你高額的賄賂金,我他媽漂洋過海,飛大半個地球來到這裏,不是聽你在這保護隱私的。”


    秦筱瀾拽著我說:“你冷靜一點。”


    “我怎麽冷靜,公司發展到今天,我求爺爺告奶奶,終於找到這處貨源,卻處處被小人暗算,我迴去怎麽交代?”


    我怒吼著,又揪著男子的衣領,氣急敗壞的說:“說,那個人叫什麽名字?說呀。”


    兩名身材高大的保安跑了過來,他倆架起我的胳膊,稍一用力,便把我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男子撣了撣衣服,冷冷的說:“你沒那運氣,就別在這撒潑,我們是供應商,天底下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


    我掙脫著,謾罵著,但都無濟於事,秦筱瀾嚇得麵無血色,嬌俏的臉頰也變得異常扭曲。


    我倆被趕出大樓,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遊逛,幾名青年踩著滑板,嘻嘻哈哈的路過,驚動了垃圾桶旁的流浪狗,那狗髒的慘不忍睹,仿佛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它爪印下的泥垢。


    “萬惡的資本主義。”


    我在心裏暗罵,又咬牙切齒的說:“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幹的,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秦筱瀾瞥了我一眼,憤憤的說:“事已至此,你還想那些幹嘛,當務之急的是想想以後怎麽辦。”


    “能怎麽辦,繼續尋找貨源,我跟紐約沒多大緣份。”


    路上有一個易拉罐,我用腳踢飛,砸到一輛私家車的風擋玻璃上,隻聽防盜音瞬時響起,異常聒噪。


    “喂,你消停點,在這發脾氣也無濟於事。”


    秦筱瀾氣鼓鼓的說著,看得出來,她也很煩悶。


    那輛車的警報音停了,一名中年婦女走過去,捏著易拉罐,一臉警惕的看著我。


    我咯咯的笑了起來,秦筱瀾掐了我一下說:“快走,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迴到賓館,我倒頭便睡,食欲全無,心裏像有一麵大鼓在轟轟亂響,臨近傍晚,我醒了過來,坐在床頭思忖片刻,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便敲開秦筱瀾的房門,有些激動的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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