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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苓的聲音裏帶著少許的顫抖和哽咽,這讓我的內心變得極度不安,掛斷電話後,我拿上外套便跑了出去,秦筱瀾見我神色慌張,麵頰冷清,便急匆匆的跟上我說:“喂,你幹什麽去,一會還要開會呢。”


    “你主持一下,我家裏有急事。”


    我鑽進電梯,按了一樓,隻感覺時間變的很漫長,電梯的升降速度也變的遲緩起來,指示燈停留在21層,電梯門打開了,隻見杜宸宇、薛欣妍、春風公子緩緩走了進來。


    一天見了兩次薛欣妍,本就壓抑沉悶的心情,此時變得愈發煩亂,我感覺自己會窒息而死,那躁動的情緒和狂跳不止的心髒,上演著一幕難以言狀的尷尬畫麵。


    “你沒事吧?”


    春風公子低聲問道,他見我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神情慌亂,麵頰無光,便覺得很詫異。


    “沒,沒事。”


    我幹笑兩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薛欣妍似乎看出我內心的蹊蹺,她淡淡的說:“出什麽事了嗎?”


    “欣妍。”


    杜宸宇低唿一聲,打斷了薛欣妍的詢問。


    我搖搖頭說:“沒事,剛才跑的太急,都出汗了。”


    終於到了一層,電梯門剛打開,我便跑了出去,杜宸宇對我冷眼相望,神情卻變得舒緩起來。


    我馬不停蹄的趕迴別墅,走進一樓大廳,便見到王苓窩在沙發上,蜷曲著身體,嬌俏的容顏也變得異常扭曲,細密的汗水布滿額頭,她咧著嘴,樣子十分痛苦。


    管家和月嫂忙的團團轉,見我走進來,月嫂說:“恐怕是要生了。”


    我蹲下身,攥住王苓的手說:“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先忍忍。”


    沙發上有一灘水漬,浸濕了王苓的裙擺。


    “過來,幫我把她扶到車上去。”


    我皺緊眉頭,架起王苓的胳膊,踉踉蹌蹌的向門外走去,月嫂走過來,攙扶她的另一隻胳膊。


    “你預約一下大夫,說我們半個小時到達。”


    我迴過頭,瞥了一眼管家。


    “知道了。”


    她走到茶幾旁,開始撥打電話。


    郊區的道路,平日裏見不到幾輛車,但今天卻塞的滿滿當當,行駛了片刻,見前方有一紅色條幅,上麵寫著汽車拉力賽起點,還有一堆讚助商的廣告。


    我有些詫異,剛才迴來的時候還沒見到,怎麽突然聚集了這麽多車。


    警車、私家車、參賽車擠滿了道路兩側,把本就通暢無阻的快速公路,搞的水泄不通,一派混亂。


    我破口大罵:“他媽的,真他媽該死,搞毛線拉力賽。”


    我狂按喇叭,但車子依然停留在原地,絲毫未動。


    王苓半躺在月嫂的懷裏,她麵無血色,神情萎靡,就連唿吸都變得紊亂起來。


    “老婆,你在忍忍,馬上快到了。”


    我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交警,他戴著白手套,太陽鏡,正專心致誌的比劃手勢,但車主們對他的指揮都視若無睹,依然我行我素的胡亂穿插。


    “交警同誌。”


    我急匆匆的走過去,語無倫次的說:“能不能,那個,讓我,讓我先過去,我老婆快生了。”


    “什麽?你車裏有孕婦?”


    交警摘下太陽鏡,向我身後的車子瞥了一眼。


    “是的,她快支撐不住了。”


    我帶著顫音,汗水流到我的眼角,如針刺一般疼痛。


    交警無奈的說:“你也看見了,現在這條路已經堵死了,不過前方有一輛救護車,可以用擔架把你老婆抬到救護車上,然後在送到醫院。”


    我滿臉激動的說:“那太好了,救護車離這多遠?”


    “我給你問一下。”


    他拿出對講機,說明了我的情況,片刻後,兩名醫護人員抬著擔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我把王苓扶到擔架上,吩咐月嫂把車子開迴別墅,又隨著醫護人員上了救護車,王苓痛苦的呻吟著,唿吸也變得微弱起來。


    救護車一路鳴笛,直奔市醫院而去。


    用了半個小時左右,救護車終於駛進醫院,在急診樓門前停了下來,兩名護士推著病床車跑過來,把王苓從擔架上轉移到車上,又嘩啦啦的推向手術室。


    大夫早已做好了接生準備,我留在手術室的門外等候,那是一種無以名狀的煎熬,我心思煩悶,如坐針灸,在空曠的走廊上來迴踱步,時間在慢慢流淌,手術室的門開了又關,小護士進進出出,忙碌個不停。


    手機鈴聲響起,我眉宇緊蹙,掏出查看,是秦筱瀾打來的,接聽後,便聽到她無休止的嘮叨。


    “王總,有一家服裝廠商找你,要低價為咱們供貨,還有,雪瑤姐打來電話,她給你發了一份點子合同,省外分店的場地已經選好了,讓你抽時間過去看看,這個月的工資表你還沒簽字呢,簽證和護照辦下來了,我訂明天的機票嗎?還有,下午約了商貿公司的劉總洽談業務,晚上安排了一個宴會,你得參加,還有…”


    “行了行了,別叨叨了,你看著辦吧,所有的事情都往後推。”


    我掛斷電話,又找到王文章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提示音響了片刻,他接聽了電話。


    “爸,王苓要生了。”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內心喜憂參半,高興的是自己要當爸爸了,擔憂的是王苓身子虛弱,怕是要到鬼門關走一遭了,剖腹產還好一些,順產的話,我很擔心王苓挺不過去。


    王文章頗為興奮的說:“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後,我心裏暗想,王苓距離預產期還有十多天,現在就有這麽大的反應,是不是跟飲食有關,我搖了搖頭,低聲呢喃著:“加油老婆,你一定能挺過去。”


    手術室裏傳來王苓聲嘶力竭的慘叫,我的心也像刀剜了一般疼痛,王文章和老管家匆匆趕來,見我麵無血色,神情扭曲,便低聲問道:“小苓怎麽樣了?”


    “還不知道,已經進去很久了,剛開始還能聽到叫聲,現在連哭聲都沒了。”


    我低聲抽泣著,臉上掛滿了悲涼的情緒。


    “別嚎了,挺大個男人,怎麽不擔事呢。”


    王文章怒吼一聲,又坐在休息椅上,深深歎了口氣。


    我腦海中湧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王苓會難產死掉,比如她懷的是一個死胎,比如醫生稍有不慎,便會搞出很大問題,所幸這些隻是不好的想法,如果當成是預感,那我心裏會更加沒譜的。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內終於傳來嬰兒的哭叫聲,我喜極而泣,傻傻的笑著,王文章站起身說:“生了,而且聽哭聲,好像是兩個嬰兒。”


    我瞪大眼睛,看著王文章說:“是,是,是雙胞胎嗎?”


    “很有可能。”


    王文章點點頭說。


    醫生推開手術室的門,她年齡在四十五歲上下,身材單薄,個子很高,她穿著一身白大褂,戴著一次性口罩,走到我麵前說:“恭喜你啊。”


    我激動的說:“是,是男孩還是女孩?”


    醫生摘掉口罩,抿嘴笑了笑說:“你以後就是兩個女兒的爸爸了,你老婆很棒,給你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迴去偷著樂吧。”


    “真的嗎,我的天,太,太好了,太好了,我沒聽錯吧,哈哈。”


    我手舞足蹈,語無倫次的喊叫著,醫生無奈的搖搖頭,她臉頰上掛著一絲疲憊,歎口氣後,便走開了。


    王苓被轉移到病房中,我和王文章輕手輕腳的走進去,見她已經昏睡過去,身旁還有一個嬰兒車,兩個小奶娃咕嚕著嘴,躺在車中,睡得很香甜。


    “爸,你瞧,哈哈,長得一模一樣,喲,看這小嘴。”


    我湊到嬰兒車旁,情緒異常激動。


    王文章推了我一下說:“小點聲,別吵醒了。”


    我憨笑兩聲說:“爸,你說給她倆起什麽名字好呢?”


    “起名字的事,你和小苓商量著來,我給不了太多意見。”


    王文章蹲下身,用手在小奶娃的臉上捏了捏。


    我雙手合十,輕聲祈禱著:“感謝觀世音菩薩,感謝玉皇大帝,感謝聖母瑪利亞,感謝耶穌老人家,感謝一切神靈,賜予我王濤這麽好的禮物,我現在真的太幸福了。”


    王文章瞪了我一眼說:“你這都信了什麽教,佛祖和基督是兩迴事。”


    “不管了,能保佑我就行。”


    我咧嘴傻笑兩聲,又走到王苓身旁,拉起她的手,輕聲說:“老婆,你太棒了,我說喜歡女孩,你就跟我生了一對女兒,以後老公會努力工作,讓我們的女兒像公主一樣活著。”


    王苓抿了抿嘴,沒有睜開眼睛。


    “讓她好好休息,咱倆先出去吧。”


    王文章站起身說。


    來到走廊,我問他說:“爸你不是說,等我跟王苓結婚以後,你就出去度假的嗎?”


    “要走也得等小苓生完孩子走。”


    老管家走過來,遞給王文章一件外套,他穿上後,又看著我說:“我先迴去了,小苓這幾天在住在醫院,你多辛苦一下。”


    “放心吧,我老婆當然要疼愛有加了,更何況我現在是兩個女兒的爸爸呢。”


    一說到女兒,我就樂得合不攏嘴,就連積壓在內心深處的陰霾,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照顧好她們,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都別慌,做為一個男人,要有點擔當和度量,切不可小肚雞腸、怨恨別人,知道嗎?”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著。


    我點點頭說:“王濤尊聽教誨,以後會全力維係好這個家庭的。”


    “嗯,哦對了,等小苓出院後,到我那吃個飯吧。”


    “知道了爸。”


    王文章走後,秦仂和渣哥來了,我把王苓生了一對雙胞胎的事,告訴了他倆,又迫不及待的想給女兒起名字,真是忙的既開心,又快樂。


    秦仂蹲在嬰兒車旁,涎著笑容說:“哇,太可愛了,我以後也要生女兒。”


    渣哥踢了他一腳說:“說什麽邊角話,雪瑤給你生個男娃就不喜歡了?”


    “我又沒說,她要是也生一對雙胞胎,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秦仂白了一眼渣哥,又捏著小奶娃的手,稀罕的不行。


    王苓終於睡醒了,她趴在床上,看著嬰兒車中的女兒,臉上布滿了幸福的神韻。


    “老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我坐在王苓身旁,拉起她的手,深深親了兩下。


    王苓抿了抿嘴說:“我想喝粥,還想啃豬蹄。”


    “好,我去買。”


    我站起身,渣哥攔住我說:“買的東西不幹淨,還是自己熬一鍋粥吧,你老婆剛生完孩子,身體很虛,可以給她燉點骨湯或者雞湯,這樣對身體恢複很有好處。”


    渣哥不愧是過來人,對什麽事都有獨到的見解。


    “知道了渣哥,我這就去準備。”


    “歇著吧你。”


    渣哥穿上外套,打開房門說:“我去準備,秦仂給我打下手,走吧。”


    秦仂噘著嘴,百般不願的站起身說:“我想在這多待一會都不行。”


    “少廢話,快出來。”


    渣哥剜了他一眼,便走出了病房。


    我給女兒拍了幾張照片,發到朋友圈上,又給老爸老媽單獨發了兩張,心中的喜悅愈發強烈,老媽給我打了個電話,高興的差點飛過來。


    渣哥和秦仂走後,公司裏又來了很多同事,他們拿著禮物,紛紛道喜,我把秦筱瀾叫到走廊上說:“明天就是五一勞動節了,你把手頭上要緊的工作處理好,跟員工們都迴去休息幾天吧,公司的事有渣哥盯著,我很放心。”


    秦筱瀾吃吃的笑道:“恭喜你呀王老板,突然當爸爸了,有什麽感想?”


    “當然是高興了,這個月的獎金,給大家多發一點,就當是紅包了。”


    “那出差的事?”


    “再等等,機票先別訂了,等我老婆出院以後,在另做打算。”


    我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有種不好的預感在我心頭縈繞,揮之不去,又愈發擔憂。


    “筱瀾,海外貨源的事,切不可在向別人透露了,我感覺咱們公司內部,有幾個探子,你以後要多留意點,別口無遮攔的什麽都說,明白嗎?”


    秦筱瀾怔怔的看著我說:“王總,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如果不放心,早點去把合同簽好不就得了,怎麽搞的疑神疑鬼的。”


    “你不明白,有人想故意加害我,就像上次的牛肉風波,險些讓王苓墮胎呢。”


    秦筱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倒也是,照你這麽說,咱們公司內部,誰最有可能是奸細呢?”


    我長籲一口氣,悄聲悄氣的說:“還不確定,近期公司招進來很多新員工,筆試麵試成績都很好,你要對新員工的履曆就行盤查,特別是人資部門的。”


    秦筱瀾張大了嘴巴,一臉惶恐的說:“你是說,顧函?”


    “還不確定,所以讓你多留意她,特別是工作期間的各種舉動,以及跟她來往密切的郵件,在不觸犯個人隱私的條件下,你要弄明白她的動機和幕後指使者。”


    秦筱瀾聽後,聳了聳肩說:“你把我當成私家偵探了,我可沒那麽厲害,再說她是人資部的主管,在人員調動方麵,可比我的權利大多了。”


    “她權利再大,也要聽我的命令,哦對了,今晚把公司員工都叫上,你去訂個飯店,請大家吃頓飯。”


    “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她喃喃地說著,又掏出化妝鏡,捋了捋散亂的劉海。


    我思忖片刻,看著她說:“你去趟我家,把車開到4s店,做個保養,然後在開到公司樓下,把車鑰匙交給21樓的杜宸宇,就說是我給他的。”


    秦筱瀾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說:“怎麽?欣妍管你要車了?”


    “多嘴,你隻管去做就行了。”


    我歎了口氣,走迴病房,見王苓抱著兩個小奶娃,樂的合不攏嘴。


    “老公,你說給她倆起個什麽名字好呢?”


    她低下頭,親著小奶娃的額頭。


    我笑了笑說:“要不叫奇妙吧。”


    她噗嗤一下笑出聲:“那是什麽鬼名字?”


    “多好聽呀,一個叫琪琪,一個叫淼淼,連在一起就叫奇妙了,咱倆的愛情就很奇妙呀。”


    我吃吃的笑著。


    王苓沉吟片刻說:“還真挺不錯,一個叫王琪琪,一個叫王淼淼。”


    “是呀,以後就可以左擁右抱了,哈哈。”


    王苓白了我一眼說:“不給你抱,都是我的。”


    她抱緊了小奶娃,一臉警惕的看著我。


    “好好,都給你。”


    我心情大好,又低下頭,親了親小奶娃的臉頰,那光滑的皮膚,如剝了殼的雞蛋,吹彈可破,質感十足。


    渣哥燉了一鍋骨湯,用保溫飯盒盛著,又做了幾個醬豬蹄,熬了很多小米粥,王苓吃過後,暗淡的臉頰也變得紅潤起來,我又買了幾樣水果和營養品,病床前堆的像小山一般高,此時此刻,我感到自己的人生已經圓滿,這副軀體,也被幸福裹挾著。


    隨富隨貧且歡樂,不開口笑是癡人,果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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