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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秦仂迴到地下室,他把被子床單抱出來,搭在院子的晾衣杆上,還自言自語的說:“這裏簡直就是豬窩。”


    “你要不喜歡這裏,就搬出去住。”


    我懟了他一句,站立在灶台旁,思緒卻沉浸在王苓的身上,我毅然決然的想跟她撇清關係,但事情卻不是我預想的結果。


    王苓不冷不熱的態度,似乎在警告我,她感情失意了,我也不會好過,雖然她揮淚離去,但我的內心卻浮上了一層死灰,像有萬千縲絏將其捆綁,讓我為之惶恐和膽怯。


    “喂,你到底做不做飯呀,我都快餓死了。”


    秦仂撣了撣被子上的塵屑,滿臉怨氣的看著我。


    我點了支煙,若有所思的說:“比如一個女人對你懷恨在心,她會不會對你施加報複?”


    “雪瑤才不是那樣的女人。”


    秦仂撇了撇嘴,容不得別人對雪瑤妄自評論。


    我幹笑兩聲,看著他說:“我說的是比如,假設除了雪瑤之外,還有一個女人喜歡你,你還跟她發生關係了,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然後你突然有一天,對這個女人厭惡了,一腳把她蹬開,她會不會報複你?”


    秦仂聽的一臉茫然,他想都沒想就說:“靠,別一口一個你的,隻有王八蛋才幹這種事。”


    我有些苦惱,遂不在糾結這個問題,在冰箱裏拿出海螺和扇貝,還有年前剩下的一斤排骨,走到水池邊用清水洗淨,內心突然冒出一句話:她是熱忱的,是你沒有良心。


    我皺緊眉頭,心思異常煩亂,見秦仂坐在椅子上,滿臉愜意的玩著手機,我便氣急敗壞的說:“我就問你她會不會進行報複?”


    “什麽?”


    秦仂抬頭睨視著我,沉吟片刻後,淡淡的說:“你還想這個問題呀,真是瘋了,我又沒做什麽出格的事,當然不了解那些第三者的心情了,不過像你說的,發生這種荒唐事,哪個姑娘心裏會好受?懷恨在心是肯定的,但報不報複也要看女孩的心理性格,比如那種刁鑽難纏的,肯定不會讓男生有好果子吃,那種溫順如貓的,估計就得過且過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慢慢也就淡忘了。”


    他分析的頭頭是道,條理清晰,我卻聽的心亂如麻,嘴裏輕聲囁嚅著:“完了完了。”


    “你說什麽?我怎麽感覺你這次迴來有點怪怪的,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然後六神無主,良心不安了?”


    他嘲諷般的笑了幾聲,卻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翻炒著鍋中的扇貝,兩滴滾燙的油星飛濺出來,落在我的胳膊上,鑽心的疼痛讓我差點罵出聲來,扇貝的硬殼上,掛著暗黑色的醬汁,殼體張裂開來,露出香氣氤氳的肉塊,嚐了一個,肉質可口,鹹淡適中,盛到盤子中,我又做了一道糖醋排骨,秦仂高興的手舞足蹈,我無奈的笑著。


    三道菜,圓蔥爆炒扇貝,水煮海螺(可以蘸著辣根吃),糖醋排骨,啤酒白酒應有盡有。


    夜色籠罩,四下寂靜,院中菜香四溢,歡樂無窮,秦仂跟我講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他老媽送給雪瑤一個祖傳的玉鐲,雪瑤死活也不肯收,他老媽無奈,又送給她一條金燦燦的項鏈,分量十足,價值不菲,雪瑤還是麵不改色的拒絕了。


    秦仂老媽見這女孩什麽都不肯收,便在心裏犯了嘀咕,她暗地裏找到秦仂,問雪瑤喜歡什麽物件,隻管去買便是了,秦仂這廝張口便說:“給錢呀,你送那些過氣的金銀首飾沒用的,土的掉渣,雖然是你的一番心意,但她未必喜歡,所以還是直接給錢來的值當。”


    秦仂媽長籲一口氣,若有所思的說:“那給多少算合適呢?”


    秦仂抽了抽鼻子說:“給多不嫌多,給少就不好了吧。”


    然後他又去找雪瑤攀談了一番,謊稱老媽想表達心意,給你點拜年的壓歲錢,這個一定要收下,迴到南方後,你在分給我一半。


    雪瑤自然是不想收錢的,架不住秦仂的糖衣炮彈和那張巧舌如簧的碎嘴,最後秦仂家人商量妥當,拿出5萬元送給了雪瑤,秦仂從中間抽走了2.5萬,雪瑤愈想把5萬元全部交給秦仂,但他卻恬不知恥的說:“這是老媽的心意哈,你收著吧。”


    我憨笑了幾聲,揶揄道:“那你老爸老媽沒給你準備點壓歲錢嗎?”


    秦仂抿了口酒,醉眼迷離的說:“離家出走前是有的,今年迴家,除了挨罵和批評,屁都沒有,倒是多了一肚子牢騷,我之所以不願迴去,就是他倆總在無形之中給我施加心理負擔,我不是有意的唱反調,但他們二老就是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牆頭上的黑貓喵喵叫了幾聲,像是在傳遞著新年的祝福,片刻後,黑貓跳下牆頭,在桌子下方逡巡了片刻,便鑽進了我的懷裏,發出唿嚕嚕的酣叫聲。


    我揉著黑貓說:“理解你的什麽想法,叛逆的還是不諳世事的?”


    秦仂聽後,瞪了我一眼,又端起酒杯跟我撞了一下,喃喃地說:“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安於現狀的,你想想,他倆給我找的那些工作,無非就是喝茶看報,坐等退休,這種一眼就能看到頭的生活,有何激情可言?生命無非就是從頭折騰到結尾,而且還要趁著年輕的時候折騰。”


    “那也不能漫無目的的瞎折騰吧。”


    我把黑貓放到地上,徑自喝了一口酒,燈火闌珊下,我內心的陰霾似乎少了許多。


    “屁呀,你這叫什麽話,我現在屬於瞎折騰嗎?我來到這個城市的初衷就是,混不出模樣,絕不迴家,沒有成績,拿什麽跟二老炫耀,但這次不同了,我認識了雪瑤,而且麵臨買房的問題,雖然自己身無分文,一無是處,但也不想讓雪瑤跟著我一起遭罪吃苦。”


    他唉聲歎氣的說著,暗淡的臉頰上也透著一絲淡淡的苦澀,似乎這些話在心裏掖了很久,無處傾訴,渾渾噩噩的過活,反而愈發的惆悵和煩悶。


    我輕歎一口氣,點了支煙說:“明後天裝修工人迴來上班,施工進度要趕一趕了,等店麵開張後,那邊少不了你的幫忙。”


    秦仂啐了口唾沫,不屑一顧的說:“王老板,您能不能別提這茬?跟你幹了這麽長時間,無非就是管了我幾頓盒飯,工資一分沒有,甚至還要倒貼,我圖個啥。”


    我訕訕的笑著,知道他心裏怨氣很深,自己又何嚐不是惶恐萬分、殫精竭慮的過活,我勸慰他說:“在熬一段時間,等店麵盈利了,定不會少了你那份工錢。”


    “哼,口是心非的家夥。”


    我倆對視而笑,泯去了方才的尷尬,杯中見底,秦仂又拿來一瓶白酒,神誌不清的說:“今天喝個盡興,在家都沒這樣暢飲過。”


    我哂笑道:“所以你就早早的迴來了?”


    他擤了擤鼻子,把酒斟滿,大著舌頭說:“那我不成了酒囊飯袋了,哈哈。”


    我倆推杯換盞,談的甚歡,酒席末了,我籲了口氣說:“你覺得男人出軌,是不是一種罪惡?”


    “不了解,我又沒出過軌,再說了,現在男人出軌的事,已經屢見不鮮了,沒必要拿到酒桌上談。”


    他低聲嘟囔著,年前理的頭發現在又變的蓬亂起來,仿佛這個一隅之地,附帶著一種讓人頹廢的魔法,久而久之,便會把人的激情和雄心消耗殆盡,懶人愈挫愈懶,最後,會徹底的迷茫、潰敗、低糜、愚鈍、腐朽、墮落。


    我喝了一大口酒,小心翼翼的說:“假如我是一個尋花問柳,不務正業的人,你還會做我的朋友嗎?”


    “你現在不就是這個德行嗎?雖然沒找到你紅杏出牆的證據,但總圍著你轉的那個狐狸精,你要離她遠點,欣妍那麽好的女孩你忍心辜負嗎?”


    秦仂打了個酒嗝,臉頰紅的像熟透的蘋果,他很憎惡那些亂搞男女關係的人,可能跟他的家教有關,執一人之手,與一人終老,雪瑤便是他的感情歸宿,如果這段姻緣未成,估計他都敢去跳樓。


    我沉吟片刻,徑自說道:“其實像你這樣單純也挺好的,起碼不會徒增煩惱。”


    “你那是庸人自擾,沒人強迫你去做一些煩心的事,還不是你自己大包小包的往肩上增添負擔。”


    他夾了一塊海螺肉,蘸了蘸辣根,扔進嘴裏津津有味的嚼著,發出吧唧吧唧的響聲。


    那一晚,我跟秦仂聊了很多,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把酒狂歡,笑語紛飛,酒桌上觥籌交錯,一片狼藉,但我話裏話外還是提到了王苓,秦仂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表現的異常冷淡,他見不得王苓那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模樣,但一說到欣妍,他便豎起大拇指,誇讚她是蕙質蘭心,典雅端莊的楷模。


    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在這個沉醉喧囂的夜晚,孰輕孰重的問題,仿佛已經雲開霧散了,在愛情的天平上,欣妍的分量,是王苓萬萬不能比擬的,那不是純粹的感情,當中摻雜了太多的糾紛和荒謬,想到這裏,我便有些釋然了。


    這一覺我睡的異常解乏,像秦仂說的,不想太多的話,內心的負擔就不會太重。


    上午,裝修工人迴到店裏,開始著手準備店鋪的裝修工作,秦仂去雪瑤家拜年了,不知道雪瑤老爸對他的歸鄉之旅作何看法,隻希望他能捱過這段艱難的冷戰期。


    我坐在店鋪門前的椅子上,見裝修工人進進出出的搬運著材料,一張宣傳單飄到我的腳下,我撿起查看,是一張賣侗家酒的廣告單,上麵寫了一首頗具意味的小詩:雲伴貴客來遠方,龍王出海到侗鄉,笑臉敬客一碗酒,喝盡四水和三江,連飲連飲不要怕,飲得太陽下了坡,飲得月亮當空照,飲得星星落滿桌。


    我淡淡的笑了笑,不自覺的向街對麵看去,王苓的店鋪還在閉門營業的狀態,門前堆著鞭炮的碎屑,放眼望去,紅通通的一大片。


    渣哥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後天迴來,電話那邊傳來孩子的歡笑聲和家人的唿嗬聲,好一個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我勸他在家多待一段時間,他說得抓緊出來賺錢,上有老人需要贍養,下有孩子需要讀書,家裏生活壓力太大,話裏帶著許多苦澀難言的無奈。


    掛斷電話後,我本想去庫房看看,剛站起身,餘光裏有一個曼妙的身影,我看過去,見王苓雙手插兜,上身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棉服,下身穿著一條白色的修身長褲,腳上穿著一雙淺灰色的短靴,一顰一動,都散發著活力四射的青春氣息。


    她憤憤的看著我,那精致的臉頰上,帶著一絲無法泯滅的冷淡和慍怒,眸光犀利,如怨如訴。


    我沒理她,轉過身直接向店內走去,但感覺她跟了進來,我有些煩躁,迴過頭,剛想說什麽,她抬手就打了我一巴掌,聲音很響亮,惹的幾名裝修工人在輕聲低語,似乎很想讓我倆打的更加勁爆一些。


    我瞪大了眼睛,就連鼻息都變得有些紊亂了,臉頰上像是被碳火烘烤過一般,火辣辣的熱。


    “你瘋什麽?出去…”


    “啪…”


    她掄起手又打了我一巴掌,裝修工人開始竊竊私語,一陣唏噓,我非常惱火,想把她拉出去,她側身躲過,抬起手又打了我一巴掌,聲音清脆而響亮,裝修工人已無心幹活了,他們開始指指點點,輕聲議論著。


    我氣憤到了極點,不由分說的攥緊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拽了出來。


    她漲紅了臉頰,神情有些淒婉,嘴角上揚起了一抹譏諷般的笑容。


    “我知道,是我的錯…”


    我喃喃地說著:“我不該跟你走的太近,更不該說出那些讓你傷痛欲絕的話,就像我之前說的,咱倆之間永遠都隔著一條鴻溝,無法逾越,即使跨過禁區,也不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我這人很無趣,也很自私,很虛偽,也很做作,你打我吧,如果能讓你心裏好受一些,你就打吧。”


    我怔怔的看著她,並做好了被掌摑的準備,王苓麵無表情的看著我,瘦削的身體也在輕微顫抖,她咬緊下唇,再次揚起手臂,但快要拍打到我的臉頰前,突然停住了,她在我的臉上輕輕揉了兩下,心痛的說:“疼嗎?”


    我沒有說話,挑了挑眉毛,似乎在告訴她,你倒是打呀。


    王苓卻撲進我的懷裏,哭的梨花帶雨,泣不成聲,我沒安慰她,亦不會去抱她,我就像一塊沒有生命的頑石,冰冷無聲,堅硬無情。


    “小濤?”


    身後傳來一句既熟悉又遙遠的聲音,我心裏一悸,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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