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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惚惚之中,我感覺自己迴到了家鄉,那時的自己還是個孩子,無憂無慮的跑著,歡聲笑語,跟著孫凱和蕭晴嬉笑打鬧。


    還是那條熟悉的小溪,水邊楊柳依依,河水清澈見底,挽起褲腿踩進水中,清涼的酥丨麻感刺激著我的神經。


    這是永遠也忘不掉的迴憶,即使漂泊在異國他鄉,即使孑然一身,即使陷入黑暗,都無法抹去自己成長過的經曆。


    我又看到了把自己卷入水底的大河,它像發了瘋似的撕扯著我,冰涼的河水讓我全身都麻木起來,我牙齒咯咯作響,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我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院子的水桶旁,水桶翻到在地,地上的水漬泛著光芒,而自己就躺在那灘水中。


    天光破曉,東方的天幕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我艱難的爬起身,站在院子裏張望著,看到長條木桌上,趴著秦筱瀾和張雪瑤,她倆正沉沉的睡著,秦筱瀾的口水順著嘴角淌了出來,劃落在木桌上,樣子異常狼狽。


    我拍了一下腦袋,都怪自己,不該喝這麽多酒,明明記得應該給張雪瑤叫個代駕的,沒想到喝多以後,什麽事都忘記了。


    我轉身在地上撿起水瓢,把水桶扶了起來,走到水池邊,接了一瓢涼水汩汩的喝著。


    我在桌子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五點多了,渣哥這時候應該起床了才對。


    走進地下室,看到渣哥趴在床鋪上,打著唿嚕。


    “渣哥,渣哥,起來了。”


    我推了推他,皺起眉頭。


    “呃,嗯。”


    渣哥吧唧著嘴,緩慢的翻過身,唿嚕聲停止,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幾點了?”


    “五點十分,你不說今天跟我去進貨嗎?”


    我點了根煙,遞給渣哥。


    渣哥坐起身,揉著眼睛,叼著煙說:“你去做點粥,我這胃有點難受。”


    我換了身衣服,那件被水泡過的短衫短褲被我扔到院子裏的洗衣盆中。


    熬了一鍋大米粥,又出門走到街對麵的早點鋪,買了幾根油條,還有兩袋蘿卜鹹菜。


    “喂,兩位大小姐,起來了。”


    我把油條扔到桌子上,關掉煤氣灶,把桌子上的酒瓶子和殘羹剩飯拾掇了一番。


    張雪瑤和秦筱瀾吃過早飯,便匆匆離開了。


    我和渣哥打車來到一個物流中心,這裏有一個早市,雖然隻有五點多鍾,但這裏已經擠滿了人,足足有三四百。


    一輛輛卡車停在兩邊,卡車打開箱門,裏麵都是編織袋裝的商品,有服裝,工藝品,米麵糧油,布料,煙酒糖茶,生活用品等等。


    渣哥在前麵走著,費力的推開擁擠的行人,皺著眉頭說:“你想進點什麽貨,自己挑吧。”


    “買完了怎麽拿迴去啊?”


    我緊跟在渣哥身後,疑惑的問他。


    “當然是扛迴去了。”


    “什麽?扛迴去?”


    “你這是第一次來進貨,跟賣家還不熟悉,一會買完東西,留個微信或者手機號,賣的好的話他們以後會給你送貨,你就不用來這擠了。”


    渣哥轉過身,耐心的向我解釋著。


    那天早上,我進了男士女士襪子各一百雙,常用的五號電池和七號電池各五十板,拖鞋五十雙,還有浴巾,睡衣,遮陽帽,雨傘,旅遊鞋,頭繩,清涼油,花露水,太陽鏡等等。


    “喂,我說你一下進這麽多東西,賣的出去嗎?”


    渣哥扛著一個麻袋,放到地上,皺起了眉頭。


    “慢慢來吧,我也沒想過一天就全部傾銷出去。”


    我彎著腰,認真點著貨物。


    我租了一台摩的,勉強把所有的貨物裝進車鬥,來到城北跳蚤市場的時候,已經快七點鍾了。


    還剩下幾個稀稀拉拉的攤鋪,位置不太好,但總比被占滿了強。


    渣哥幫我把大包小包的貨物塞進倉庫,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著我說:“你先整理一下吧,我出攤去了。”


    “謝謝你了渣哥。”


    我滿臉的感激之情。


    “靠,少跟我來這套。”


    說完便轉身走掉了。


    我打開編織袋,掏出貨物,想著今天該賣點什麽。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秦筱瀾打來的,我詫異的接聽了電話。


    “喂,筱瀾。”


    悶熱的倉庫讓我快要窒息,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我用手拽了拽貼在皮膚上的短袖。


    “你在哪?”


    秦筱瀾那邊異常嘈雜,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完全被噪音所覆蓋。


    “我在市場呢。”


    “哦,我要迴去了,告訴你一聲,已經在這邊耽誤好幾天了,再不迴去公司那邊沒法交代。”


    秦筱瀾提高了嗓門。


    “你在哪,我去送你。”


    我扔掉手中的編織袋,走出倉庫。


    “不用了,雪瑤姐送我來的,我在候車室,馬上就要發車了,你別過來了。”


    “哦,那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告訴我一聲。”


    掛斷電話,我把今天要賣的貨物扛出倉庫,來到攤位上,便精心的布置起來。


    我把太陽鏡和電池之類的小商品掛在兩邊,服裝類的擺在攤鋪上,旅遊鞋運動鞋擺在最顯眼的位置,一些時下流行的短衫放到裏側,我又跑迴倉庫,找了一個水桶,在水池邊接滿了水,學渣哥的樣子,把毛巾浸泡在水中,擰了一把,搭在肩上,渣哥說這樣可以避免中暑。


    這些工作用了我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坐在攤位後麵,擦了把汗,掏出煙,剛要點著的時候,走過來一位身材高挑,穿著樸素的姑娘。


    我放下自尊和那該死的臉麵,站起身,看著姑娘,開始兜售自己的商品。


    “美女想買點什麽?”


    她快要走過的時候,聽見我的推銷聲,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我攤鋪上的商品。


    我見她駐足觀看,忙說:“您需要什麽,我這貨特別全。”


    “呃,有沒有花露水。”


    她看了一會,輕聲問道。


    “有呀,還是最新推出的花露水,簡直就是蚊子的克星。”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好不好使,自己一次都沒用過,地下室陰暗潮濕,很少有蚊子光顧。


    我急忙在攤位一角摸出一瓶花露水遞給她,又開始唾沫橫飛的說:“放心用吧,這是我今早新進的,特別好用。”


    “多少錢一瓶?”


    她仔細的看著花露水的商標,向我詢問著價格。


    我急忙翻看攤鋪上的小本子,因為買的東西太多,我把進價和出售的價格記在本子上,這樣可以一目了然,找到花露水那一欄,進價十五塊錢,出售二十九,我皺了皺眉,這是不是太貴了。


    “呃,二十五塊錢一瓶,這東西沒什麽利潤。”


    我心虛的向她說出了價格。


    “太貴了,我不要了。”


    她把花露水扔到攤鋪上,轉身就要走掉。


    “哎,等等。”


    我有些慌亂起來,急忙叫住她。


    “幹什麽?”


    她瞪著漂亮的眸子,一臉鄙夷的看著我。


    “呃,二十塊錢,你要的話就拿走吧,我敢說,我這是賣的最便宜的一家了。”


    我拿起攤鋪上的花露水,遞給她,露出一臉真誠的表情。


    她猶豫了一下,走過來,接過瓶子,頓了頓說:“十八塊錢,要是賣的話我就買。”


    十八?挑戰低價極限了,拋去進價和運輸成本,自己也就掙一塊錢都不到,但這是第一單生意,圖個吉利,還是賣給她吧。


    “行,18就18,我可真沒掙你錢,你打聽打聽別人家,哎,以後要多光顧一下我的生意哦。”


    她拿出手機,看著我說:“掃哪裏?”


    我拍了一頭,既然忘記做二維碼標簽了,我急忙點開微信,找到二維碼收款,她掃了一下,十八元錢到賬,她便轉身走掉了。


    我歎了口氣,坐下身,拿起剛才的那個煙,正要點著,又走過來一位中年大媽。


    她直接來到攤鋪前,看著我說:“小夥子,你這賣不賣拖鞋?”


    我急忙把煙塞進煙盒,站起身,滿臉微笑的說:“大媽,您想要什麽樣的,我這都有。”


    由於攤鋪太小,我把拖鞋塞到腳下的位置了,我拎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裏麵裝滿了拖鞋。


    “這雙粉色的多少錢?”


    大媽打量著手裏的粉色拖鞋,拖鞋正麵粘了一個膠皮的小紅花,樣子十分討喜。


    “呃,那雙十塊錢。”


    我看了一眼麵前的小本子,進價三塊,賣十塊,也很有賺頭。


    “能便宜點嗎?”


    大媽似乎很喜歡這雙拖鞋,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大媽,十塊錢是最低價了,不能在便宜了。”


    我堅守著自己的心裏價位。


    大媽站在那裏,又仔細的看了看,便從包裏掏出十塊錢遞給我。


    “幫我找個袋裝上。”


    “好咧。”


    第二筆生意成交,別提心裏有多爽了,原來做生意的有趣之處就在於,自己付出了非常多辛苦,等看到迴報的時候,才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那天我掙了五百塊錢,忙的連中午飯都沒吃,迴到家的時候已經疲憊的不想說話了。


    恰恰是我新進的這些貨物,才吸引了大量的顧客,服裝小衫之類的還是無人問津,整整一天時間,服裝類的商品才賣出去四件,大多數都是來買浴巾,毛巾,拖鞋,太陽鏡等等。


    這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做小買賣賺錢,思路一定要活,不能隻盯著眼前的一件商品,而忽略了那些利潤低,不起眼的小物件。


    奇怪了,天都快黑了,渣哥怎麽還沒迴來,記得自己收攤的時候,市場裏幾乎沒人了,渣哥到底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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