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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惱火的走出咖啡廳,在路上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城北跳蚤市場。


    張雪瑤和秦筱瀾坐在咖啡廳裏麵麵相覷。


    “他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懶得管他。”


    秦筱瀾喝了一口果汁,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我得迴公司了,這幾天有個非常重要的項目要做。”


    張雪瑤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那他的事你不管了?”


    秦筱瀾嘴裏含著吸管,滿臉疑惑的看著她。


    “我不能為這事丟了工作,拜托大小姐,你也快點迴去上班吧。”


    張雪瑤站起身,拿起身邊的粉色包包,準備轉身走掉。


    秦筱瀾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輕聲說道:“好吧,那就讓他自甘墮落吧。”


    我在市場裏繞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空閑的攤位,本來想著來擺攤的,無奈自己來的太晚,這裏已經人滿為患了。


    我推開擁擠的人群,艱難的向前走著,終於在身體左側的位置,找到了渣哥。


    “你來幹什麽,這個時間段已經沒有空攤鋪了。”


    渣哥手裏拿著一根雪糕,正慢慢的吃著,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


    “渣哥,跟你說個事,你都不帶相信的。”


    我走過去,坐下身,從兜裏掏出煙盒,遞給渣哥一根,渣哥伸手接過,把煙夾在耳朵上。


    “啥事我不相信?”


    “那老妖婆,你猜…”


    我使勁抽了一口,嗆得我眼淚橫流。


    “她又派人跟蹤你了?”


    渣哥繼續舔著雪糕,方形的雪糕已經被他蹂躪成了三角形。


    “不是,你再猜。”


    “我猜他姥姥,那老妖婆做的哪件事不是陰損缺德,傷天害理的。”


    渣哥把剩下的大半根雪糕一口吞掉了,把雪糕棍扔到一旁,把耳朵上的香煙拿下來塞進嘴裏。


    “秦筱瀾,我那個朋友,就是昨晚來咱家的那個女孩。”


    我替渣哥把煙點著。


    “那老妖婆昨天派人把她綁架了。”


    “什麽?綁架?”


    我噓一聲,警惕的看了看周圍。


    “這還不算,她把張雪瑤也抓去了。”


    “她想幹什麽?”


    渣哥皺起眉頭,彈了一下煙灰。


    “說是想讓她倆幫我創業,開店。”


    我拿起腳下的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瓶。


    “你答應了?”


    渣哥一臉鄙夷的看著我。


    “我當然沒同意了,剛才張雪瑤和秦筱瀾在咖啡廳跟我說的,我聽完就直接跑到這來了。”


    渣哥叼著煙,思忖片刻後,沙啞著說:“理論上這事你應該答應她才對。”


    “為什麽?”


    “你現在這德行,功不成名不就的,自尊心還強,想靠自己掙錢挺難的,除非去上班,地攤也別擺了,但你那脾氣,領導或者老板訓斥你兩句,你也受不了,現在有人幫你掙錢,何樂而不為呢。”


    渣哥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滿臉羨慕的看著我。


    我看著攤鋪前來來往往的人群,頓時感覺很迷茫,自己該如何選擇,既然貴婦人有意幫我,那就說明我和薛欣妍的關係已經得到了她的認可,理論上這是應該高興的事,可是自己就是高興不起來。


    這時,微信鈴音響起,我掏出手機查看,是薛欣妍發來的視頻通話。


    我猶豫片刻,點了接聽。


    她坐在海邊的一個涼亭裏,帶著一個黑色的蛤蟆鏡,秀麗的發絲被海風卷起,迎風飛舞著,白嫩的臉頰在墨鏡的映襯下,更顯得晶瑩剔透,潔白無瑕,瀲灩的紅唇微微翹起,兩條銀色的耳墜兩迴搖晃,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精美玲瓏。


    她穿著一套粉紅色的泳衣,半躺在休息椅上,見我接聽了視頻通話,便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在哪呢,我好像看到大海了。”


    我盯著屏幕仔細看著。


    “嗯,這邊有我媽的一個別墅,她說讓我到這邊散散心。”


    看到薛欣妍那麽完美,那麽恬淡自然,在審視一下自己,簡直就是天上地下,根本沒有可比性。


    我那該死的自尊心又泛濫起來,自卑的情緒正慢慢占據著我的樂觀。


    “呃,那個,欣妍,我正賣東西呢,迴家後在聊吧。”


    說完,我便匆匆的掛掉了視頻通話。


    渣哥睨著我說:“怎麽?自尊心受損了?”


    我盯著攤鋪上的一件黑色短袖出了神,那件短袖上印著幾個複雜的菱形圖案,記得上小學的時候,老媽也給我買過一件這樣的衣服,恍惚間,我看到那個圖案飄了起來,它們不斷變幻著,扭曲著,最後竟變成了一個大鐵籠子,籠子越來越大,最後既然把整個市場都裝了進去,結實粗壯的鋼筋足足有電線杆那麽粗。


    “喂,想什麽呢。”


    渣哥推了我一把,正整理著攤鋪上的服裝。


    “渣哥,我要是接受那個老妖婆的幫助,是不是就成了人下人了?”


    我開始變得煩躁起來,特別是在這嘈雜不堪的跳蚤市場中。


    渣哥見我滿臉迷茫的表情,便深深歎了口氣,他淡淡的說:“王濤,我給你打個比方,比如這裏有一杆秤,而你呢,就是這個秤砣。”


    渣哥拿著手中的打火機來迴比劃著。


    “但這個刻度呢,就好比是金錢,刻度越高,錢就越多,但你想要掙更多的錢,需要增加什麽的重量?”


    渣哥滿臉認真的看著我,讓我迴答他的提問。


    “秤,秤砣?”


    我結結巴巴的迴答。


    “沒錯,就是你自身的重量,你把自己看的越重,你就能翻了番的掙錢,換句話說,就是得自己看得起自己,你想要稱重,是不是得知道自己的重量?”


    “渣哥,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隻是…”


    “你懂個屁,你要是真懂了,就不能一個星期才賣出一件衣服。”


    渣哥吐了口唾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一陣暖風吹過,帶來陣陣發黴變質的氣味,我急忙捂住鼻子,渣哥卻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要想在這個地方生存,首先要適應這個地方,幫我看會攤,我去上趟廁所。”


    渣哥站起身,手裏拿著扇子,黑色肥大的短褲一晃一晃的,一雙棕色涼鞋已經穿了一夏天了,灰色的短袖,油光鋥亮,從沒見他洗過,他轉身哼著小曲,大搖大擺的走掉了。


    我要是有渣哥的心態就好了,我低著頭,開始多愁善感起來。


    “小夥子,你這賣不賣拖鞋呀?”


    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我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奶奶,她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牙齒已經掉的精光,上身穿著一件碎花涼衫,下身穿著黑色紗褲,一雙黑色布鞋。


    “奶奶,這不賣拖鞋,你去隔壁那邊看看吧。”


    我向她解釋著,露出滿臉的微笑,不知為什麽,我一直很喜歡老人,總感覺在他們身上能看到歲月的痕跡,更多的是可以聽到很多自己喜歡的故事,比如已經過世的劉教授,每每想起她那慈祥的臉龐,我都會潸然淚下,傷感不已。


    “哎呀,都走了好幾家了,那,那你這賣不賣睡衣呀?”


    她看著攤鋪上的服裝,皺著眉頭問著。


    “老奶奶,我這隻賣年輕人穿的服裝,別的都不賣,您去別的攤位上看看吧。”


    我耐心的向她解釋著。


    “小夥子,要想生意好,就要多進點貨,貨品齊全,種類繁多,才能招攬顧客的呀,你這太單一了,反正也是小本經營,為啥不多進點貨呢。”


    老奶奶邊搖頭邊感慨,轉過身走掉了,邊走邊嘟囔著。


    我聽了她的話,瞬間醒悟,對呀,為什麽不進一些大眾人喜歡的小商品呢,如果隻是效仿渣哥,那真的是太單一了,龐大的跳蚤市場中,賣年輕人服裝的攤位數不勝數,自己又是初來乍到,根本競爭不過別人,如果增加商品種類,迎合大眾需求,薄利多銷,那樣就會有利潤了,何苦隻賣一樣東西呢。


    我坐在那裏竟然傻笑起來,為自己的突發奇想讚歎不已。


    “喂喂喂,這是白天,別做美夢了。”


    渣哥叼著煙,在我身邊坐下。


    “渣哥,我不要那老妖婆的施舍了。”


    “怎麽,彩票中獎了?”


    渣哥在胳膊上拍死一隻蚊子,不屑的看著我。


    “不是,我想多進點不一樣的貨,種類越多越好,那樣不就好賣多了嗎。”


    我興奮的看著渣哥,依然傻笑著。


    “你這想法,別人幾百年前就想過了,你想想,你進的東西越多,積壓的貨物就越多,到最後,入不敷出,資金鏈斷裂,你哭爹喊娘都沒用了。”


    渣哥聳了一下肩,做出無奈狀。


    “那我要是賣出去呢,資金不就活躍了嗎?”


    渣哥的冷水並沒有澆滅我的熱情。


    “那倒是,你有信心都賣出去嗎,不是我打擊你,你連服裝都賣不好,自尊心又強,臉子又小,更別提賣其他東西了。”


    “那可不一定,隻要我狠下心做一件事,就肯定能成功。”


    我滿懷信心的看著渣哥,做出一副無畏坎坷的表情。


    “喲喲喲,行,瞧你那德行,我支持你,不過做不好,千萬不要找我來訴苦,我可不會安慰人。”


    渣哥一臉壞笑的看著我,仿佛看到了結局似的。


    “得咧,你就瞧好吧。”


    我拍了拍渣哥的肩膀,起身便要離開。


    “你幹什麽去?”


    “迴家弄兩個菜,喝點,小爺今天心情好。”


    我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渣哥在後麵喊道:“喂,別太鹹了,弄辣點…”


    叮咚一聲,響起一聲微信提示音,我掏出手機,是孫凱發來一條消息,我點開微信,隻見上麵寫道:小濤,恭喜我吧,我當副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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