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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凱的媽媽沒有迴來,我和孫凱迴去的時候我爸和他爸正在喝酒,桌上擺著鹽焗花生和切成片的豬頭肉,地上有兩個喝空的白酒瓶,杯中還有三分之一的酒,我見了後一陣唏噓,這真堪稱為豪飲了,我爸雙頰酡紅,眼神呆滯,眉頭一張一合,見我走進來則幽幽地歎了口氣說:“小濤,你要努力學習呀,將來掙大錢,才不會辛苦的活。”我愣怔了半天,沒有說話,孫叔叔雙手抓著頭發,老生長歎,嘴裏不知在囈語著什麽,悲痛萬分的模樣,孫凱走過去喃喃地說:“爸,我媽去哪了?為啥還沒迴來。”老孫抬起頭,一張滄桑的臉映入眼前,神情憔悴不堪,痛哭過的眸子在昏暗的室內顯得特別無助,老孫抽泣地說:“兒子,以後就咱倆過吧。”


    後來過了很多年,還是聽老媽說起,孫凱的媽媽與舊相好一直藕斷絲連,舊相好也一直單身沒有結婚,那幾年在南方批發服裝掙了點錢,打算跟孫凱媽媽破鏡重圓,再續舊情,孫凱媽也算狠心,拋下孫凱一走了之,消失的無影無蹤。孫凱媽走後,孫凱也算懂事不少,他媽媽剛走的一兩年中常常又哭又鬧,搞得左鄰右舍都不消停,可時間久了,慢慢的也就淡化了。


    蕭晴是我十歲時遇見的,那年她九歲,那是我跟孫凱去溪水邊撈魚,看到她正在爬河岸邊的一顆大楊樹,蕭晴的肢體協調很差,攀爬時醜態百出,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和一雙款式新穎的旅遊鞋,紮著一個精致的馬尾,帶著褐色的發卡,瀲灩的雙眸清澈見底,我和孫凱站在楊樹下仰望著她,她很艱難地坐到一根粗枝杈上,抱著細長的雙臂,俯視著我倆說:“看什麽看,沒見過爬樹呀?”語氣中帶著不滿和挑釁,我淡然地笑道:“見是見過,但不像你這麽笨笨的爬,”孫凱這廝突然大笑起來,嚇的我一個趔趄,我說:“神經錯亂啊,笑啥”孫凱捧腹道:“她爬樹就跟大長蟲似的,肚皮貼著在樹上,笑死我了”說完就哼哼著坐在了草地上,蕭晴在樹上橫眉冷對,怒火中燒,剛要反駁,我追問道:“你喜歡爬樹嗎,我知道有一顆楊樹特別大,特別好爬,”蕭晴黑眸閃亮,興奮地說:“真的嗎,你帶我去,我給你山楂糖吃。”“成交”,於是三人便向溪水的上遊前行,路過一處窪地時,有一隻青蛙突然竄出,落到蕭晴的腳背上,她尖叫一聲,抬腳便把青蛙甩進溪水中了,我和孫凱對視一下,頓時爆發出尖銳的大笑聲,身體完全笑成蜷曲的蝦米狀,蕭晴氣的滿麵緋紅,深黑的雙眸有一層水霧彌漫,我見狀,拍了拍繼續躬身的孫凱,我試探地問道:“你,你是第一次見到青蛙嗎?”蕭晴抹了抹眼睛說:“誰說我沒見過,我在電視機裏見過,”孫凱喃喃地說:“這東西不咬人,是蝌蚪變的,你捉過蝌蚪沒。”


    蕭晴說:“沒有,”這時我和孫凱才發現,我倆常來這邊玩,但從來沒見過她,我疑惑的說:“你家是這附近的嗎?我咋從來沒見過你”,孫凱也搶著說:“對呀對呀,你是誰家的,長得這麽白”,我汗顏,這廝說話如此斬釘截鐵,蕭晴白了孫凱一眼說:“我家是今年夏天新搬來的,我叫蕭晴,住在北街的楠木花園小區”,我和孫凱這才釋然,原來是住高樓的,難怪沒見過,我又想了想,問道:“北街到這挺遠呢,你咋跑到這邊來玩?”,蕭晴仰起頭說:“我姥姥家住在南巷,暑假爸媽去外地工作了,就把我送到姥姥家過暑假了,對了,你的問題怎麽這麽多啊,一個接著一個的,”我愕然了半天,孫凱湊過來說:“是啊,你調查戶口的啊”我睨視著孫凱說:“你這呆瓜,我才問了倆”,孫凱說:“快走吧,過了前麵那片蘆葦叢就到了。”


    到大楊樹下時,蕭晴仰望著楊樹,晶亮的明眸中透著崇拜和歡喜,楊樹盤根錯節,枝杈粗壯筆直,樹葉蔥密無比,在陽光的照射下凸顯出雄偉的氣勢,楊樹底部有幾顆突出的枯杈,枯杈上下錯落,粗細堅固,所以很好攀爬。


    孫凱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了上去,在樹腰中間一顆很粗實的枝杈上坐下,向下揮動著小手說:“上來呀,上麵可涼快了。”蕭晴膽怯著抬著頭說:“這顆樹太高了,掉下來怎麽辦。”我站在她旁邊說:“你爬吧,掉下來我能接住你”,蕭晴一臉懷疑地看了我一眼說:“你說的,掉下來不給你山楂糖吃。”我認真地點了點頭,由於這顆樹的枝杈錯落有致,還很密集,所以很好爬,隻不過蕭晴爬的慢了許多,她時不時的要撩下裙擺,防止被枯枝刮破。


    當我們都坐在大樹杈上時,時間已近黃昏了,蕭晴在連衣裙的大側兜裏抓出了一把碩大的山楂糖,分給我和孫凱吃,孫凱眼冒藍光,滿心竊喜溢於言表,咧著嘴伸手接過,我拿過一顆扒開透明的糖紙,放進最裏嚼著,酸甜的觸感讓我直皺眉頭,我問蕭晴:“你怎麽有這麽多山楂糖。”蕭晴咬了一口山楂糖輕輕地咀嚼,轉過頭來說:“是姥姥給她買的,姥姥平時也喜歡吃糖,所以姥姥家什麽樣的糖都有。”孫凱把頭伸過來說:“暑假結束後你要在這邊上學嗎?”蕭晴點了點頭。


    我看了看蕭晴沒有說話,盯著遠方的殘陽看得出神,山林在夕陽的黃昏下金光璀璨,熠熠生輝,林中的布穀鳥在布穀、布穀的叫著,像是在惋惜這絕美的景色要被黑夜帶去,有幾隻夜鶯飛過,一路引吭高歌,悅耳動聽,林中清泉流過,撫摸著光滑的鵝卵石,發出清脆的水流聲,一陣微風吹過,山林簌簌作響,傳到遠方,溪水的青石上,有幾隻青蛙在不知疲憊地吟唱著聽不懂的歌謠。


    整個暑假蕭晴都跟我倆在一起瘋玩,跟街巷的小夥伴們彈玻璃球,掏鳥窩,采蘑菇,打口袋,捉泥鰍,丟手絹,捉迷藏,看動畫片。。。。。。


    蕭晴是典型的玩啥輸啥,玻璃球玩的不好偏要跟人家杠,自己輸光了還要拉上我,讓我也跟著一起輸,我百般無奈的跟對手廝殺,眼看著要贏迴本了,對手不讓了,說:“這麽玩沒意思,玩來玩去沒什麽輸贏,這樣吧,你數數你還有多少顆玻璃球,全壓上,一局定勝負好不。”我看他這是要玩大的,仗著自己這幾迴合有點手感了就敢叫囂,大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架勢,我想,孤注一擲也不能退縮,正要說行,孫凱這廝慢條斯理的走了過來。


    他氣定神閑地說:“我來試試。”我驚詫萬分,看著他一臉自信與清高,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寵辱不驚之態,我頓時滿頭黑線,這廝什麽時候變得這樣不起波瀾,氣度非凡了呢,難不成是看了《上海灘》後,在模仿裏麵的許文強嗎?我在心裏暗想著,我對他打玻璃球的手法完全不信任,蕭晴走過來焦急的說:“孫凱,你能行嗎,”孫凱瞥了一眼蕭晴,自信滿滿的說:“放心,有我在。”我頓時全身一通雞皮起,從此便是陌路人,我腦海中瞬間飄出了這句話,這貨色難不成今天真有把握?


    我半信半疑地把一大把玻璃球遞給了孫凱,細數大概30多顆的樣子,比賽規則是地麵上放置一顆球,手裏一顆,要距離地麵的球3米遠,然後完美擊中便會獲勝,難度不小,任意一方擊中都可算贏,輪番彈擊,沒有次數限製。


    比賽開始了,對手是一位身材瘦小,麵容清秀的家夥,他蹲在劃好的線內,手持一顆青綠色的球,瞄了幾眼地上的球後,想也沒想地就彈射了出去,啪的一聲,完美擊中,我頓時汗顏,一陣驚悚的觸感從腳底板徑直衝向了天靈蓋,蕭晴也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地麵,長大了嘴巴,驚訝之情刻在臉頰上,孫凱“呃了一聲”,愣怔了幾秒,走過來對我說:“全、全他媽沒了。”剛才許文強雲淡清風的風采早已蕩然無存,又變迴那個神經大條,語無倫次的孫凱了,我怒視著他低吼道:“豬腦子呀,你為啥不先打。”蕭晴也走了過來說:“是啊,你先發球還有一半贏得幾率呀。”孫凱撓著頭後腦勺,喃喃地說:“我也沒想到他能一擊必中啊。”蕭晴說:“算了算了,都給他們吧,我家還有不少呢,下次拿來在跟他們鬥。”孫凱憨憨地笑著,把所有的球給了那個身材瘦小的男孩後,轉過身對我說:“蕭晴之前也快輸光了,你又贏迴來點,現在又輸沒了,結果不是一樣的嗎。”蕭晴搶說道:“我自己的輸光了,王濤的也搭進去了,下次一定全贏迴來,毫不留情的那種。”說完撣了撣灰色的短袖,我說:“也不怪孫凱,隻怪廝運氣太好。”說完燦燦的笑了起來,孫凱白了我一眼,沒搭理我,蕭晴便笑著說:“走吧,我請你倆去吃無花果。”孫凱頓時喜笑顏開地點了點頭,於是我們一行三人便向街角的小賣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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