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這是怎麽迴事?”荊飛問道,讓她有一種穿越了時間長河的感覺。


    這是一個明亮的夜晚,她正在桌子旁忙碌。


    “我這不是在疊千紙鶴嗎?”


    “怎麽會有紅色的紙鶴?難道修仙者都騎著仙鶴飛行?”荊飛有些疑惑的問道。


    “因為紅是吉利的象征。我還在道觀的時候,就被幾位師妹當成了護身式神。”


    “1,2,3,……103,小夏,你要不要那麽麻煩?”他把她折好的千紙鶴都折好了,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


    “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老實交代。”


    “我能有什麽打算?”


    “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折疊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她苦澀一笑:“千紙鶴書聽說過吧?”


    “沒有。”


    “在無上觀時,大師姐曾說過,折千隻紙鶴,便能心想事成。”


    “那你想要些什麽呢?”


    “……”


    “不用你說,我也能猜到。”荊飛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麽。


    “說來聽聽。”


    “你想讓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嗎?”


    “你肯定在嘲笑我,說我是個瘋子。”


    “沒有。”他將那張紙條遞了迴去:“你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付出了那麽多,我都看到了。”


    “或許,直到我死去,我都無法完成我的心願吧。”


    “當然是我幫忙了,你告訴我該如何操作。”


    她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有些遲疑地問:“難道你就不害怕?”


    “別說我一個男的,就算是一個女人,我也不會害怕。”


    “誰說你是女的了?”黎夏笑道:“我姐姐說了,要想讓千紙鶴夢想成真,你就別管了。”


    “有精神聯係就行了。”他隨手將一隻千紙鶴扔到了半空:“你看看你折的千紙鶴,我也能讓千紙鶴在天上飛。”


    她低著頭,沒有說話,他認真的看著。


    “小夏,等我給你折好了,我也要折一張。”


    “你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心願?”


    荊飛輕聲道:“我想讓他們幫我,讓我來守護你。”


    他們互相凝視著,搖曳的蠟燭把他們的麵頰照得通紅。


    就在此時,一隻飛蛾突然撲到了燭火上,然後落在地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難道你就不害怕變成一隻飛蛾麽?”她呆呆地望著死去的蛾子。


    “為了自己的夢想,哪怕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那你要折紙鶴,還用得著跟我說嗎?”


    “我要你知道,你並不是孤軍奮戰。還有一個人,也在為你而戰。”


    “謝謝你。”


    “別說感謝了,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你是為了整個世界而戰鬥,守護著你,就是守護著整個世界,讓我感到自己很偉大。小夏,感謝你給了我這輩子的機會。”


    而他,竟然讓她變成了殘缺的妖族,這是怎麽迴事?


    她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有一種鳥,沒有腿,被稱為鳥。


    別讓樹掉,別讓草地掉,別讓它們掉進田地,別讓它們掉進沙漠。


    隻有在死的那一刻才能墜落,因此,他一定要一直飛行下去。


    不是他不疲憊,這是他的命運。


    她就像是一隻鳥兒,注定了自己的守護之路,可是,她曾經試圖逃避自己的職責,選擇了暫時的休息,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應得的,她並不怪他。


    她憐憫的看了一眼那隻紅色的千紙鶴,這和鳥兒有什麽區別?


    一次墜落,就不可能再飛起來了,隻有安靜的等著被歲月曬幹,被歲月掩埋。


    “你來自哪裏?你應該很想迴去。讓我帶你上路。”


    她將其輕輕托在掌心中,閉目開始念誦起咒文。


    那隻紅色的紙鶴,散發著奪目的紅色光芒,展開翅膀,如同一隻真正的仙鶴,直衝雲霄。


    她瞪大眼睛,看著那道身影遠去。


    黎夏站起來,順著河水往下走,不經意間,她看到了自己那張沒有任何情緒的臉龐,仿佛戴著一副假麵。


    “小夏,你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夏了。”


    他每日行走在人跡罕至的山穀中,在草原上,在叢林中,在小路上,在山穀中穿梭,就像是做賊一樣,生怕被人發現。


    每天晚上,她都會在樹上,在山上,在草地上,就像是一隻流浪的小鳥,又仿佛是無根之萍。


    到了晚上,她感覺自己就是在溪澗裏,背上的死劍溪透著徹骨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一天,他就像是在烈火中煎熬,在滾燙的油鍋裏煎熬。


    她那水火交融的身體,每天都在折磨著她。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變得麻木了,甚至已經到了一種活著的地步。


    “怎麽辦?”


    她既不懂得怎樣驕傲地把自己的寬宏大量放在卑微的地位上,也不懂得怎樣在卑微的地位上屈尊俯就。


    於是,她就一直躲在暗處,一個人扛著。


    但有人說,一個人習慣了寂寞,就會覺得熱鬧和熱鬧一樣煩人。


    隻是,她為何如此向往熱鬧,想要在這紅塵之中,做一顆微塵?


    時光倒流,風雲峽邊緣,一位少女正站在一棵大樹下,臉上滿是遲疑之色,她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平原,金色的麥田在微風中搖曳。


    她正是謝泠寒,她甚至覺得自己身上隱藏著什麽驚人的秘密,迴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曆,她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兩個多月前,她還是個大大咧咧的大小姐,直到有一天,她爹謝鼎將她召到了劍室,謝鼎一般不會讓她進入劍室,謝鼎覺得女人就應該像女人一樣,他將一柄長劍遞給她,謝鼎頓時被這柄劍給迷住了。


    這是一柄通體赤紅的長劍,劍柄就像是一塊上好的玉石,沒有一絲的瑕疵。劍柄豎刻著小夏的五芒星圖案,栩栩如生,宛如真正的小夏。一眼望去,就知道這是一柄上好的劍,但謝鼎握著這柄劍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父親,你這是什麽意思?”泠寒一臉疑惑的看著他,然後低下頭,繼續打量著手中的長刀。


    “泠寒,給你。”謝鼎鄭重地將東西遞了過去,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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