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說去年,從居安的口中得知前來參試的學子有數千人之多,可最終能夠入得了靈學院的隻有兩人。


    由此來看淘汰率何止是高到恐怖,千分之一的幾率。


    一個學院,一年隻招收到兩名學生,這種情況除了那座學院將要倒閉外絕對是不正常的,靈學院自然不會快要倒閉了。


    不過去年不一樣,去年院長大人本以為出了道送分題,卻還是有那麽多人答不上來,一怒之下就收了那兩人。


    何為人之劍,這個問題看起來好像簡單,但仔細想起來總是有人會將其複雜化。


    許長安不知道的是,在去年的那道考題上,許多學生的答案大多是以什麽什麽為鋒,以什麽什麽為刃,又以什麽為柄。


    可說白了他們根本就沒看清楚問題的本質,就算是以人的脊梁為鋒般寧折不彎,卻還是跳脫不出是人來用的。


    但這並不能說是那些參試學子過於愚蠢,相反的他們能寫出這些錯誤的答案已經是相當的了不起,甚至很多答案連那位出題的院長大人都是沒有考慮過,但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答案隻有一個,最簡單的那個。


    人用的劍就是人之劍。


    他們或許如許長安一樣,從旁人口中聽說到這座學院的故事,從而對其有了更多的向往,明白這是一座很了不起的學院。


    了不起的學院通常會出些了不起的問題,至少也不該是看起來這麽無聊才是。


    就好比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來問你,什麽是人心。


    你思考片刻,胸有成竹的答道,心是起點,亦是終點,人生在腳下,卻更在心中。前路由心而生,過往由心而止,未來由心而終。


    你看著對方越來越不耐煩的表情,開始有了些緊張,開口接著迴答道,心是寬闊大海,心有這世間萬物;萬物有萬千形態,可這人心卻最是複雜多變,讓人不易琢磨。


    但對方卻是一臉疑惑且不耐煩的聽完這些迴答後搖了搖頭,像看著傻子一樣看著你,指著你的胸口位置說道,把你的胸膛剖開,裏邊會跳動的那個就是人心,人的心就是人心...


    這種答案絕對是誰也想不到的,越是了不起的人問出來簡單的問題,大家就越容易將其複雜化。


    如果去年那個問題是街頭上一個傻子遇到人隨便去問,也許有人實在躲不過才會不耐煩的隨意迴答一句,人用的劍就是人之劍,趕緊一邊兒去一邊兒去。


    但是同樣的問題,放到不同的地方,由不同的人問出,自己的這句迴答反而是不再那麽有底氣了。


    靈學院是座學院,為的是教育學生,而一個問題通常不止那一個答案。


    學生在拿到考題的時候多角度考慮,多方麵迴答並沒有什麽錯,靈學院裏邊也沒人說他們錯了,他們入不了靈學院不是這道題答錯了,而是他們沒有答對。


    正如許長安所考慮的一樣,我要是啥都能答得上來還來你們這上學?


    雖然有些雖然我答不上來,但我就是有道理的樣子,不過許長安的這個考慮還是相當的有道理,靈學院的也不全都是一群傻子,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題目看起來或許難答,但最終答案一般都不會太複雜到跟故意去為難人一樣,繁中求簡似乎是這座學院育人的理念。


    許長安看了看自己腳下的這塊空地,果然是簡單到連門和院牆都不蓋了嗎?


    居安看似與許長安說了遇到考題該如何去答,甚至還說出了加分項,保持書寫整潔,如果兩人同樣答對,這就是那條加分項。


    許長安還不知道的是,去年招收進的那兩個學生,其實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都已經見過了,隻是不認識而已。


    這倆人在這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眼看學生們已經開始上課,居安難得有些著急,看著許長安說道:“你先迴去吧,我還得迴去上課。”


    許長安擺了擺手,理所當然的答道:“有課你就去唄。”


    我是去上課了,但是你呢?看你那樣子恐怕是我一走你就立馬後腳跟著進去了。


    居安苦笑道:“你千萬不能進去,裏麵有著很多強者,萬一把你當做是闖院的那可就麻煩了。”


    許長安有些敷衍的點了點頭,待對方帶著不放心走後才眉頭緊皺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進去。


    片刻之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不知居安最後那句話是真或假,不過出於自身安全考慮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而且人家在這勸了自己這麽長時間,待他一走自己再立馬進去確實有些過分。


    向前看了看後,轉身離去,一人走在街道上,空中的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他此時居然不知該去什麽地方了。


    按照他原來的打算是先來靈學院找楊賀九,磕兩個頭趕緊把這個老師給拜了,而後再去禦史府想辦法讓崔相公他爹幫自己找一下城內從去年秋季到今年外來的人口,畢竟在那賬目上查找名字遠比在大街上一個一個的去認要方便的多。


    可這一切似乎都沒他想象的那麽順利,靈學院再次不得進,而這都城一年的流動人口量更是一個龐大的數字,算著那些不少可能會重名的,若是一個挨一個的去查隻怕自己天天不出門也得查到年底了。


    他不能坐到年底,入院試的時間在秋季,還有一個月,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還要與王招軍一同查那件棘手的案子,時間上很緊張,任務也有可能完不成。


    一個月之內,不管那件案子有沒有進展,他都要迴來參加這入院試。


    就這麽來迴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他肚子又開始餓了,忍不住再次想起了早上吃到的那碗餃子,自言自語嘟囔道:“她說我可以在她那裏吃飯,我再去一次應該沒問題的吧?”


    嗯,沒問題,畢竟自己剛來卻又要馬上離開這座城,道別一下也是好的。


    許長安在心中這麽著勸說自己道。


    ......


    而在靈學院內,居安與許長安分別後確實是準備要迴去上課,不過在去上課之前他還要去和自己的老師迴報一下情況。


    所以在那些教舍裏的學生們看來,這個永不曠課的先生第一次說出了大家先上會兒自習這種話來,隨後便在學生們的不解和疑惑中出了教舍。


    迴到院長大人的那間院子時,那倆人已經是不見了,楊賀九不用多問,定然是吃完飯又被老師趕迴屋子裏關禁閉去了。


    而自己老師,吃完飯去的地點無二,必然是在那片心湖旁邊。


    桌上飯菜剩的還不少,不是留給自己刷鍋洗碗,而是居安去的時候還沒開始吃飯,連個包子都幾次三番的吃不到,看了看滿桌的飯菜,他確實是餓了。


    那兩隻裝包子的盤子已經是一幹二淨,即使有他也不會吃飽飯再出去,讓自己的老師和自己的學生這麽來等自己。


    所以他隻好是捂著肚子先去找自己的老師,畢竟不能讓學生們等上自己太久,但卻是必須要迴複師命的,而且他的心中也有了疑惑。


    他是位先生,同樣也是位學生,學生有了疑惑,找老師求答,再正常不過。


    所以他去了那片湖邊。


    果不其然,院長大人依舊是坐在他經常坐的那個位置。


    居安遠遠在其身後行禮開口說道:“學生見過老師。”


    院長大人站起身來,轉過去麵對居安,看著對方離自己永遠都是這般距離,輕聲歎了口氣,而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向前招手道:“過來。”


    居安小心翼翼上前,似乎在這位中年先生的眼中,總會有自己一不小心摔倒將自己老師砸到湖裏的時候。


    見著對方來到麵前,院長大人將手中提著的紙袋往前遞去,開口道:“嚐嚐看。”


    居安喜笑顏開,雙手接過那隻紙袋,笑道:“多謝老師。”


    院長大人擺了擺手,“就知道你會立馬來找我,給你帶了點。如何,趕走了沒?”


    居安雙手拿著那些包子,點了點頭,苦笑道:“應該是已經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折返迴來。”


    院長大人沒好氣道:“趕個人而已,哪用得著這麽費勁,那小子我了解,好言相勸沒用,非得是拳腳相加他才能老老實實聽話!”


    “對孩子動手,這...”


    “怎麽?有什麽不合適嗎?”


    居安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他認為確實不合適,但又不敢就這麽說出來,隻得是點頭默認。


    院長大人忽感有些尷尬,卻又無法反駁自己學生的默認,畢竟當老師的教自己學生去揍孩子,這就有點兒過分了。


    但在這同時居安還是有著幾分竊喜的,老師讓自己去揍許長安,這就表明了自己老師對於那位少年還是想要接納的。


    畢竟院長大人的那句有什麽不合適的問題可以有著很多引申意思,老師雖然沒揍過自己與楊賀九,但是對方若是要揍卻也是沒有什麽不合適的。


    但自己不同,自己去揍靈學院裏的那些學生確實不大合適,他們是自己的學生,但自己隻是靈學院的先生,不是他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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