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從正前方而來的羽箭,擦著許長安的頭頂的一截發絲而過,甚至連後背衣服都被劃破,伴隨一絲陰嗖嗖的涼氣,讓這位少年在四方城之後又一次麵對了真正的死亡威脅。


    但真正的威脅並不在這一支,而是幾乎同一時間內從另一個十分陰詭的角度又來了一支!


    兩支箭,不同的方位,幾乎在同一時間。


    這支箭比方才許長安躲掉的那支位置要壓的更低,應是算準了對方會下身躲過,就算沒有也是同樣會命中,來的十分保險。


    許長安此時正處於爬下姿勢,絕對不可能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再用手中黑劍將其攔下。


    而經過前兩次的那兩箭看來,崔相公現在應該是剛射出一箭,對於這第二箭同樣是沒有絲毫機會給予攔阻。


    由此可見隱藏在暗中的那兩人配合堪稱是異常完美。


    早在許長安遭遇第一次看起來像流矢的刺殺之後,經由猜測許長安與崔相公便認為殺自己的是隱藏在暗中的一位修行者。


    可直到此時出乎眾人意料的卻是有著兩位,能夠改變二人這一路上的想法和猜測,確定是兩位那是因為不可能有人在一個地方剛射完一箭,又幾乎同一時間內在不同的地點立馬再射出一箭,這絕對是超出了正常的邏輯。


    哪怕是修行者異於常人同樣是不可能打破空間和時間上的束縛,除非是那位天人境的強者方才有可能做到,許長安自問自己還沒有資格讓那種人動手,那麽答案就是兩個人,兩位修行者。


    攔不下,躲不過,看起來許長安這次已經是難以逃出生天。


    因為這一次並沒有再如上兩次那般,而是用的真正的羽箭。


    若是沒有箭頭,許長安或許還可以再次用傷勢加重吐血的代價硬抗下這一箭。


    可這次不能,最為重要的是那支羽箭不是指著自己胸口位置來的,因為自己已經趴到了馬背上,胸口位置那僅剩的六枚金餅同樣是無法再為他擋下絲毫傷害。


    不過與對方數量很對等的是,對方有兩個人,許長安這邊同樣也是有兩個。


    且有一位也是在暗中隱藏,許長安不能攔下這枚羽箭,那人能不能?


    就如剛才的分析所說,崔相公看起來應該是在第一支羽箭射來之時便向著那個方位立馬迴敬了一枚,他前兩次的做法都證明他會如此。


    不過他會如此去做,不代表著就會一直這麽去做。


    正如隱藏在暗中要刺殺許長安的修行者,每次都是那麽一支,這次突然來了兩支。


    而崔相公同樣是有所改變,現在他同樣是隻射出了一支,但不同的是,這支箭的方位有了些變化。


    就在第二支羽箭離許長安尚還有一段距離之時,從另一個方位再來一支!


    這個角度並不陰詭,卻是同樣擦著許長安的頭頂而過,兩枚羽箭相碰,在空中撞出一串火花。


    脆響聲一閃而逝,相互抵消,接連落地。


    看起來隻是如此,卻並不止於此,緊隨其後,又來一枚!


    目標正是那第二支羽箭射來的方位。


    許長安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沒有管顧崔相公的那第二支羽箭射向了哪裏,而是雙腿猛夾馬背,朝著第一支羽箭射來的那個位置快速衝去!


    這就是崔相公當初為何要斬掉連接車馬掛繩的一個原因。


    坐在車廂裏雖然較為安全,但若要追求安全他們不該在這裏,更應該是隨著車隊迴頭去往和安郡老老實實與援兵一同上路。


    既然選擇了涉險,那自當是暴露在敵方視野之內方能對得起要涉險的這個打算。


    直到見著一匹馬朝自己奔跑衝來,藏在暗處那顆大樹後的第一個人慌然失措,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在自己射出那一箭後並沒有接著之前那般從對麵立馬又迴敬過來一箭。


    因為在他麵前的那顆大樹上,隻是直直插著兩枚,沒有第三枚。


    許長安與那些車隊接觸後尋了一匹馬接著上路,暗處的人難保證不會有人護送他前行,所以最開始那兩支去掉箭頭的羽箭為了重傷許長安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想要猜測暗中到底有沒有藏人。


    崔相公這一路藏的簡直隱蔽,即便是同樣在暗中的對方亦是沒有發現自己行蹤,由此可見那個少年真的是挺有一套。


    在不確定對方數量之前提前暴露出己方有幾人自然是不太明智,所以盡管是兩人輪流射箭,卻也是保持好了時間間隔來迷惑讓對方以為隻有一人。


    這麽著來說他們的做法似乎並沒有錯,因為射出一箭確認崔相公會迴擊後他們甚至又射出了一箭再次求證這個想法,果不其然,崔相公再次迴擊。


    可這次呢?為何沒有再次立馬迴擊?若是崔相公如前兩次那般立馬迴擊,那麵對側方的那一箭許長安絕對是無法躲過,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


    但有的時候事情就是會突然這麽反常,崔相公這一次並沒有迴擊。


    對敵方來說是反常,可對於許長安和崔相公來說這是絕對正常的。


    藏在暗中的那兩人自然不可能明白為何突然有了變化,難不成那人還能提前算到第三次會同時有兩箭不成?


    當然不可能,崔相公若是能提前算到則一定會埋伏到他們身後,也就不會如此麻煩。


    真正原因就在於許長安,當許長安在不知不覺中硬抗下第一箭時,他便已經察覺到了這支箭與前幾天晚上那枚讓人誤以為是流矢的箭有些不同。


    這一箭的力道要稍微輕上那麽一些,就算那天晚上的一支羽箭真的是流矢,那也該是流矢的威力要更小才對。


    在那極短的時間內,許長安將這些細微的差別歸結到了是因為沒有箭頭的緣故。


    第二箭射來之時他由於異常小心和謹慎觀察的原因哪怕是已經提前洞察到了這一箭,隻要抬起劍來便可以攔下而防止那一次的傷害。


    但是為了求證他的這一點想法,許長安依舊選擇了用胸口位置硬抗。


    由於兩箭都是在同一個位置,所以他能清楚感覺到確實力道有所不同。


    沒道理刺殺別人還要刻意控製力道,難不成是怕用力大了傷到對方不成?沒有這個道理。


    許長安用重傷吐血的代價印證了自己的猜測,那就是兩支羽箭是由兩個不同的人射來的。


    不過更大的疑問是許長安用硬抗下兩支箭的方式判定暗中有兩個人,崔相公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無法感知到對方的存在,隻有在羽箭射來有那麽一絲波動之時他才可以立馬迴敬過去一箭。


    他無法僅憑那兩支羽箭便看出有所不同而認為刺殺的人有兩位。


    那麽唯一的解釋還是在於許長安身上。


    但更為讓人疑惑的就是許長安並沒有說話,也沒有打出什麽手勢,就算暗中不著痕跡般的打了手勢在夜色中也無人能看清,更不可能知道他想要借此表達什麽意思。


    許長安確實沒有說話,也沒有打什麽手勢,但他出聲了,他咳嗽了兩聲,這對於二人來說就已經夠了。


    受傷咳血看起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麵對暗中有修行者刺殺自己的情況下有人會作出這麽很容易暴露自己位置的舉動嗎?


    而且咳嗽不但是給對方報自己的方位,更是告訴對方自己已經重傷了,這何止是愚蠢至極的做法。


    或許真的會有人在實在忍不住的情況下如此暴露。


    但就算是忍不住至少也會掩住口鼻,盡量保證自己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課反觀許長安卻是毫不掩飾自己已經重傷,且那兩聲咳嗽中有著些裝模作樣的意思。


    隻是兩聲咳嗽,他卻相信崔相公能聽懂自己想表達什麽意思。


    崔相公確實是聽懂了,因此在剛才那第一箭射來之後他沒有如前兩次那般立馬再迴敬一支。


    因為許長安說過,再有一支箭射來自己可以攔下,他相信許長安。


    他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提問的是一支,而若是兩支箭同時射來,許長安該是攔不下。


    所以他停下了前兩次重複的動作,在暗中一直緊盯找尋著另外一個人,見到暗中一絲光亮,立馬搭弓射箭,方才在關鍵時刻救下了許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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