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許長安的一通絮絮叨叨之後,林嬰似乎都有些不明白他口中的這些話是不是要跟自己說的那些。


    畢竟許長安如今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個人蹲在那裏自言自語,有人聽無人聽都無所謂的樣子。


    不吐並非不快,隻是說出來會感到更加舒暢。


    所以當對方問起之時許長安就說了,林嬰也就昏昏欲睡的聽了聽。


    也可以說成是自言自語,許長安不在乎對方有沒有聽到,林嬰也不用心去聽,隻在關鍵時候插話問上兩句。


    在這之前由於一路上同行的緣故,林嬰本以為自己足夠了解這位少年,可沒想到經過這一番談話卻發現他內心藏著這麽多事情,若不是他親口說出來誰也不會想到他要做些什麽。


    正如許長安與餘明的母親同樣是想不到一個平日裏一打就哭的孩子又怎麽敢獨自一人騎著匹踮腳都難夠其項背的高頭大馬去從軍一樣。


    很多事都不如表麵上的那般簡單,很多人也並非是表麵上的那副樣子。


    這個道理是大司農教給他的,在那牢獄裏的時候兩個人站在監牢門前,因為許長安挑選看似最為穩妥的逃跑路線,一行人差些陷入險境,那時候大司農曾說過考慮事情的時候別想的太簡單了。


    那一場談話帶給了許長安很大的好處。所以許長安才覺著那位和尚應該也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會要去望舒樓。


    許長安扭了扭脖子接著說道“我覺著皇帝稱帝而後遇刺應該並沒有那麽簡單。”


    林嬰仔細想了想,覺著許長安當初在那座樓的麵前要與自己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情才對,不解道“祖龍皇帝稱帝,月神認為其地位受到了挑釁,一怒之下傳出月神令,各國受召集派出強者入境刺殺,這應該沒有什麽疑點才是,你為何會生出這種疑惑來?”


    林嬰說完這些後忽然想到了許長安在望舒樓前的那句話。


    許長安當時的嘟囔看似調皮,事實上眾人也都是這般認為的,覺著隻是一個孩子有些好奇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而已,可如今再來看許長安,他絕對不像是會犯那種錯誤的人。


    在之前由於對望舒樓的不了解以及整件事情太過合理,再加上望舒樓隨後舉辦入樓試邀天下十一國的少年強者參加的舉動,所以沒有人對那一整件事情有過什麽不理解,相反卻覺著很是正常。


    但直到眾人來到望舒樓前,先是吳歧途的錯認,再然後為許長安的不敬,那位名叫雲望舒的少女甚至連絲毫表情都未曾有過變化,在那時許長安心中得出的結論應該是對於世人看法望舒樓並不在乎。


    既然為月神又豈會在乎世俗規矩和禮數?


    許長安搖了搖頭,雙眼盯著湖麵很是自信道“我覺著這整件事情有些不太合理。”


    林嬰想了想,還是有些不解道“你覺著不合理,但大多數人都認為很合理。”


    許長安不敢確定這件事,所以也沒有直接反駁林嬰的這句話。但他總覺著湖麵上有一層迷霧,好像已經被人揭開過了,隻是大多數人都還蒙在鼓裏罷了。


    想著這一路來的經曆開口道“這一路走來我們越過了三個國家,靖王朝似乎為十一國中最弱的也就不說了,齊國的修行強者太少,甚至麵對一個天河境的嚴衛楚都毫無辦法,隻得是選擇犧牲薑小白來讓薑茗隨我們前去參加入樓試,如果隻是為了保存實力應該不太可能。而楚國同樣為四大強國之一,那天我們劫獄之時卻並沒有碰到什麽修行者。”


    雖然許長安並不知道那些修行者們都被嚴衛楚在索羅巷口牽製住,且更多的修行者都因為他坐在屋頂上的緣故而不敢出來攔截,但即便如此為四大強國之一的楚國也不可能無人能看的住嚴衛楚。


    而齊國與楚國相互碰撞這麽多年,若真是沒有頂尖戰力隻怕是早已被滅。


    林嬰微微點頭,坦然道“這就說明月神令已經起到作用了,那些強者應該是我爹殺的,我爹迴到宛丘城的時候雖然未曾發現有過外傷,但是內傷很重,休養了兩個多月才能趕往你們那裏守城。”


    許長安釋然,“在海邊我聽你爹和先生聊天的時候說過,先生說你爹確實傷的很重,那時候我以為是被城外的軍隊所傷。”


    林嬰眉頭挑了一下,問道“當時在城外的士兵有多少?”


    許長安想了想當時二人的談話,開口道“你爹說有八百。”


    林嬰像看著傻子一樣看著那小子,鄙視道“我爹為大昌王朝武道第一強者,甚至在這世間都少有敵手。那八百若是鎮南軍能傷的了他我是信的,至於普通的騎兵根本就破不開他的防禦,隻是戰時牽動舊傷罷了。”


    許長安點了點頭,不認為對方是在強行解釋,“就跟先生一樣?”


    楊賀九一個大修行者不可能在齊國邊境處隻出一劍便傷到吐血,同樣是牽動了在城內為救自己的舊傷而已。


    林嬰再次迴憶起來的時候並未再看不起麵前的這個臭小子,隻是微微點頭平靜迴道“是的。”


    那人太過高大,許長安是真的認為她爹很了不起,有這個人守在四方城的南邊,或許那座城真的可以安心。


    “你爹能受如此重的內傷,那便說明當時有很多強者,說不定還會有許多大修行者的參與,也就是說那道月神令已經將這個世界清繳過一次了。”許長安開口道。


    林嬰不解,“至於各國戰力受損情況如何,齊國與楚國接下來的戰爭應該能展示出來。可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人要如此去做?有沒有可能是望舒樓想要借那道月神令來消減這世間強者?可他們接下來要有什麽動作那沒道理這次就隻是簡單的入樓試而已。”


    許長安輕輕搖了搖頭,望舒樓看起來不像是有如此野心的門派,既然那座樓從未與世人接觸,便應該是有什麽特殊的目的而存在才是,又豈會如此費盡心思的布局?


    又忽然想到了什麽,疑惑問道“我聽說刺殺皇帝的人來自九個國家的強者。天下有十一國,咱們國家自然不會,那還有一個沒參與的國家是誰?會不會來自那裏?”


    林嬰搖了搖頭,“九國刺殺中隻有南越和大唐未曾參與。”


    許長安異常震驚的在湖邊站了起來,轉過身子不可思議的盯著林嬰,眉頭緊皺問道“咱們國家也參與了?”


    林嬰點了點頭,“我爹不告訴我是什麽人參加了這次刺殺。不過也並不難猜測,據我的推斷應該是在都城,有可能是大公子為自己被廢除而感到不滿。又或者是二公子想要栽贓陷害給大公子,畢竟世人會覺著既然已經傳位給他,那他就沒道理再多生事端,所以矛頭指向的隻有這兩位公子。”


    都城的那兩位公子都清楚知曉其中利害,所以雙方極有默契的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連提起都未曾提過一次。


    畢竟此事牽扯太大,弑父加上弑君的罪名,無論是誰都承受不了,這件事可以是推倒對方最有利的武器,卻也有可能將自己墜入萬丈深淵。


    無論是誰派人行刺都不可能輕易留下證據,再者而說在那兩位麵前證據本就毫無用處。


    證據是可以偽造的,有用的是人心,是臣子的衷心,能不能得人心,得臣子效忠決定了你拿出的證據人家會不會相信。


    許長安有些好笑又無語道“這這是親兒子嗎?”


    林嬰有些鄙視的輕視道“齊王薑水兒還是薑小白親爹呢,宮裏的生活就這樣。”


    許長安好笑道“我以為這些事情都隻是一些好熱鬧的人說來聽聽而已,這話本都不敢這麽寫啊。”


    林嬰依舊坐在草地上,銀槍隨意扔在一旁,卻也保證自己隨手就能夠到。


    看著頭頂已經漸漸西下的太陽開口說道“天下十一國,隻有大唐跟南越未曾參與過那次刺殺。”


    許長安呆呆道“所以那倆國家為最強的?”


    林嬰挑了挑眉頭,“那倆國家和我們大昌王朝本來就是最強的。”


    許長安反駁道“那是以前最強。”


    “以後還會是最強。”林嬰補充道。


    許長安也不與她糾結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這種說法,雙手揉了揉腰部,仰起頭來開口問道“你說那月神會不會知道這些事情?”


    林嬰同樣抬頭望天,看著許長安很認真說道“大白天的沒有月亮。”


    許長安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


    林嬰一臉疑惑,隻是跟許長安陳述一個很簡單的事實提示對方現在沒有月亮而已。


    看著太陽說月亮,沒有這般道理。


    許長安看著對方並未隨著發笑,突然覺著有些尷尬,小聲嘀咕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林嬰依舊認真道“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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