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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蒼老的聲音說的一樣,這一次,我不在有嚐試的機會,天際不知和時出現了一道藍月,從升起到落下,鴉群都在不間斷的啄食我的身體。


    劇痛難忍的時候,潛意識裏差點就喊出放棄的話,但好在羅刹海起了一個大浪,拍擊礁石的聲音猛的把我驚醒,喊出半句的話硬生生咬牙吞了迴去,同時也給我提了個醒。


    意識模糊的時候,心裏的信念很容易就崩坍,所以我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否則無意中很可能就放棄了著唯一的機會。


    藍月懸在羅刹海邊上的時候,將整個海麵照射成一片蔚藍,十分漂亮,隻是在這如夢如幻的美景中,我還要承受著蝕骨磨心的疼痛,可這難得的安靜,也讓我的心緩緩放鬆下來。


    心道古人淩遲不過如此,但曆史上還是有那麽多有骨氣的人,從頭到尾,未曾哼上一聲,麵色未曾動過。那不是不疼,而是他們的心已經放空,隻是這種放空,需要先承受過巨大的痛苦才能做到。


    我望著藍月,想著鬼媳婦的樣子,不知不覺中,仿佛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任由渡鴉落下啄食,都感覺不到疼。


    我清楚,這種放空的不是身體,而是自己的靈魂。


    藍月慢慢,但天際終有盡頭,但最後一絲光芒被大海淹沒,渡鴉騰空而且,發出刺耳的驚叫,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不知落到何處。


    隨著夜晚來臨,大地一片蔚藍。藍色,仿佛是這裏唯一的色調,而我被啄食的血肉,也在一點點恢複。


    直到藍月再次升起的時候,我變得完好如初。可正是這種完好如初,讓我心裏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如果疼痛一直持續,我好不容易尋到的那種感覺也就會跟著消失,而渡鴉飛來,等於是重頭再來。


    當藍月整個冒出遙遠的山頭處,渡鴉準時出現,見到那黑壓壓撲來的渡鴉,我身體竟忍不住微微發抖,第一次出現了害怕。


    害怕承受那非人的折磨和肌膚被寸寸撕裂的痛苦,但即便在怕,我也別無選擇,渡鴉落下,撕心裂肺的痛頓時傳來,我咬牙堅持,到傍晚的時候,昨天出現的感覺又來了,徹底放空了自己。


    但這種感覺,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反而成了更大的痛苦,若是一個人一直承受同樣的痛苦,時間久了,人也就麻木了。


    可若是折磨上一段時間,在讓他安逸一段時間,在迴想起當初的遭遇和所受到的折磨,即便是鐵打的漢子都撐不下去。


    畢竟世間最可怕的東西,莫過於迴憶。


    到現在我終於明白那個蒼老的聲音說的每一天都重頭開始,意味著每一天,我都要從劇痛到麻木,然後在到恐懼。


    每天輪迴。


    如此一來,它考驗的就不是我的忍受能力,而是心裏的信念能不能堅定。


    在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自信自己能承受下來,但現在,真的不敢如此自信,隻能熬一天,過一天。


    而三百年,現實中就是三百天。若是能用一年不到的時間,來換迴鬼媳婦和陰鬼,或許我能堅持下去。


    藍月再次落下,新的一天結束,同時也是新的一天的開始。


    為了不讓自己去想明天即將到來的遭遇,我開始想以前的事,來迴的想,想怎麽遇到鬼媳婦,想我們怎麽一步步的走到現在。


    來時的路覺得很漫長,但真到了終點,在看過去的路,往往會覺得很短。


    迴憶也是一樣,一生的經曆,也許短短幾分鍾就完了。如此我隻能來迴的去想,搜刮著記憶中有趣的事。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渡鴉的折磨並未讓我崩潰,我一天天堅持了下來,囚石說從未有人堅持下來的懲罰,我相信自己能,雖然這才過了十年。


    十年裏,我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有沒有變,但不管如何,我希望在鬼媳婦迴來的哪天,不要看到我鮮血淋漓的樣子。


    我不想看到她流淚的模樣,每一次,都會讓我心痛。


    不知道從那一天開始,我感覺渡鴉啄食我的時候,疼痛開始不是那麽強烈,而且他們啄食的速度也在變慢。


    這時我才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的身體每天生長,已經變得堅硬無比,神識也變得非常強大。


    畢竟世間再無這種磨人心神的酷刑,它淬煉到的不僅是我的意誌,精神識體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時間依舊漫長,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這裏被困了多久,也許是十年、二十年,或者已經是百年。


    直到有一天,囚石再次開口,它要告訴我過了多少天,但被我拒絕了。知道時間,隻會讓自己心裏多一道折磨,我寧願相信這是無盡頭的輪迴,直到鬼媳婦出現為止。


    囚石同意了,告訴我,從它用靈智開始,我是第一個在囚石上贖罪時間最長的人,它很好奇我如此在意的,是什麽樣一個女人。


    我想了很久,才用最美的言語將鬼媳婦介紹給他,說起鬼媳婦的事,我心裏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


    囚石聽完,久久不語,最後歎氣說道:“世間之物,唯情最讓人難以費解。”


    往後的時間裏,囚石都會出來跟我說話,寂寞的世界裏突然有個伴,我幾乎是知無不言,而他仿佛對這裏發生的事完全沒有記憶。


    囚石囚石,囚禁的原來是它自己,不過連它都不知道自己的來曆,我自然也說不出緣由,隻是告訴它,在外麵的世界裏,人們稱它為三生石,隻要名字烙印在上麵,代表三生三世都能走到一起。


    而他告訴我的也差不多,隻是沒有說隻有情侶才能將名字寫上去,任何人的名字寫上去,死後靈體都會被囚石禁錮,但想要複活,必須有一個願意為他付出的人。


    聽到這裏我算明白了,三生石不過是外麵人的稱唿,因為能把名字寫在上麵,並且滿足有人願意付出的條件,恐怕隻有情侶夫妻之間能做到。


    可見它這個名字,並非是亂叫。


    不知聊了多久,藍月升起,囚石的聲音不在傳來,遠處傳出渡鴉的鳴叫,對我來說早已成了習慣,咬著牙,在過一天。


    過了很長很長時間,我和囚石已經無話可說,每天都隻是重複著以前早就說過的事,不過它也聽不膩,每一次都想第一次聽一樣。


    我莫名的一陣心酸,原來現在最可伶的人不是我,而是它。


    終於,有一天藍月升起的時候,渡鴉沒有在出現。囚石告訴我,三百年已經過去了,聽到這一句話,我如釋負重,急忙讓它快把鬼媳婦還我。


    三百年的等待,到現在我卻一刻都不能等。但囚石告訴我,鬼媳婦的魂魄和陰鬼的靈體會迴來,隻不過不會記得以前的事,我不僅要讓她記起我是誰,還要讓她親自為我解開藤蔓,同樣,隻有我的藤蔓被解開,鬼媳婦才會真正複活。


    它之前不告訴我,是怕我心裏有困惑,中途放棄。


    我現在才明白,三生石考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隻要對方心裏沒有彼此,顧念不深,都無法完成它的考驗。囚石說:“我記憶裏,有一人堅持到了你這一步,卻失敗在後麵。”


    我忍不住好奇的問:“誰?”


    “後羿!”三生石說:“他想用三生石換迴嫦娥,隻可惜最後失敗了。”


    嫦娥奔月的故事,華夏每個人都知道。可如此執著的愛情,最終還是成了悲劇,他們也被永遠分開,沒想到這其中還隱藏著這樣的故事。


    囚石說,後裔最後就是自殺在羅刹海邊,成了這裏的一撮黑土。


    我聽完長籲了一口氣,笑了笑說:“讓她們迴來吧!”陰鬼我不知道,但鬼媳婦一定會想起我。


    相信我們之間的那種感情,雖然沒做過夫妻之事,卻深到無論如何都不會遺忘彼此。


    囚石聞言就沒了動靜,但不多時遠處的藍色天空出現了兩道光亮,它們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終形成兩道光柱照到我前麵。隨即兩道白影從天而降,落到藍土地上後白光消失。


    見到陰鬼和鬼媳婦,我高興的眼淚都止不住,本來想喊她,可喉嚨哽咽,喊不出來。而茫然過後,她們也注意到我。


    鬼媳婦見到我就眉頭微皺,原本還在觀察四周的眼神頓時落到我臉上,眼裏盡是茫然,呢喃的說:“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我流著淚,拚命的點頭,哽咽的說道:“你是我老婆!”


    囚石的聲音在我腦海裏響起,它提醒我,必須說一些過往的事,由此來幫助鬼媳婦恢複記憶,而且我隻有一天的時間,若是一天過後,鬼媳婦還想不起我,那我之前所做的努力,三百年的付出都會付之東流。


    我沒有按照它的意思去做,我相信鬼媳婦能想起我,不需要任何理由。


    不是因為我為她的付出,而是我從她眼神中能看出來。但囚石繼續說:“三生石的力量很獨特,曾經後羿也是這樣以為,導致最後無法承受那樣的後果。我是好心才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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