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秋將盡,蕭瑟的風應景著離別的季節。


    蘇曉曉收拾好了一切,季行淵送她去機場,顧景舟跟在他們的車後不遠,也來給她送行。


    “老婆,我跟你囑咐的那些,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要是想你了,隨時打電話給你。無論遇到什麽困難,也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晚上不要一個人外出,不要去做什麽亂七八糟的兼職。”


    “這些天你都囑咐得我耳朵快要起繭了,人家想不記住都難。”


    蘇曉曉靠在季行淵懷裏,嬌嗔而不舍。


    這些日子,越靠近啟程的日子,其實她心裏對季行淵的不舍便越深。


    但她知道,既已做出了這個決定,就不能如此兒女情長。


    她和季行淵還有漫長的幾十年可以守候,分開三年而已,隻是他們婚姻長河的一段短暫時光。


    “小壞蛋,還嫌老公囉嗦了,等你到了那邊你就知道,你會想念老公的囉嗦。”


    “不用等到了那邊,我現在就知道了……”蘇曉曉吻住了季行淵性感的薄唇,沒讓他再囉嗦。


    他關心的囉嗦,以後每天能在電話裏聽。


    但他柔情的吻,今年,她應該隻能最後一次擁有了。


    二人深情相擁著,柔情萬分地吻了一路,直到鄭祥將車開到機場才不舍地鬆開。


    顧景舟來機場這一路,心情像此時秋冬交替的季節一般惆悵。


    蘇曉曉離開海城三年,季行淵的日子定不好過。


    因為這種與愛人分別後相思入骨,卻無法見她抱她的滋味,他早已品嚐了幾百個日夜。


    一想到季行淵不好過,他心裏便平衡了不少。


    隻是,一想到未來三年,自己也將難以見到蘇曉曉一麵,他心中又不禁泛起一陣深深的失落。


    他突然覺得自己與季行淵的暗暗競爭,變得有些索然無味起來。


    比起在商場上超越季行淵,打敗季行淵。


    他更想要的,是自己愛的人仍然能離他很近。


    他們每年仍有很多次在顧家,在托育園,或是在醫院相見的機會,一解他心中積攢的相思之愁。


    但如今,她竟然瀟灑地一走了之。


    留下那些愛她的人,在乎她的人,獨自在原地失落惆悵。


    蘇曉曉,你真的是個狠心的女人!


    對我狠,對季行淵也挺狠,我都不知道是該誇你,還是該怨你呢?


    顧景舟黑眸幽深,那裏麵藏著他難以言說的心事。


    三人都到了機場,臨別前,他心裏有千言萬語想對蘇曉曉說。


    但最後,卻隻化成了一句。


    “曉曉,大哥可以抱抱你嗎?”


    “嗯。”


    蘇曉曉沒有拒絕,坦然接受了顧景舟送別的擁抱。


    季行淵在旁邊有些吃醋,不過,此刻也不便表達出來。


    隻能任由他們二人擁抱話別一番。


    “大哥,這三年,你一定要好好的,讓自己過得輕鬆一些,開心一些,好不好?”


    “好。”


    顧景舟輕擁著蘇曉曉,心中一片酸澀。


    對於他來說,沒有她的未來,再開心,也不過如此。


    “那你可要說話算話,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迴來了一定不理你,我到時說到做到。”


    這個狠心的女人,還真是會拿捏他的軟肋。


    偏偏,他這一生,甘願被她拿捏。


    顧景舟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輕輕揉了揉她的秀發,“大哥知道了,大哥一定不會讓你迴來後,有理由不理我的。”


    “那就好,那我們,以後各自保重。”


    “嗯,各自保重,到了那邊,照顧好自己。”顧景舟戀戀不舍地鬆開了懷抱。


    二人話別完,蘇曉曉馬上安撫醋壇子季行淵。


    親昵地牽著他的手,對他柔聲撒嬌道:“老公,我會很想你的。以後,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咱們的念念。”


    說完,便踮起腳尖,溫柔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季行淵隨即緊緊抱住了她。


    嗓音有些沙啞,“老婆,我也會很想你。記住,每天打個電話給我報平安,知不知道?”


    “知道了,我會每天跟你聯係的。”


    “嗯,老婆,我愛你。”


    “我也愛你,老公。”


    顧景舟站得遠一些,蘇曉曉和季行淵說話的聲音很低,他聽不清。


    但他能想象得到,他們兩人定是在互相表白愛意。


    他心裏不由湧起一股濃濃的嫉妒與酸意。


    不過,隨著蘇曉曉與他們兩個男人揮手告別,離別的傷感便頓時充斥了他整個身心。


    目送著蘇曉曉走進安檢口,直到見不到那抹刻在他心底深處,熟悉而美麗的背影。


    顧景舟才眨了眨眸子,緩緩收迴傷感而眷戀的目光。


    隨後扭頭瞟了季行淵一眼,見他還未迴神。


    不由輕扯唇角,略帶揶揄地調侃道:“季總,未來三年,你得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中度過了吧?可得保重啊。”


    “嗬嗬,謝謝顧總關心。“


    季行淵此時心情很低落。


    不過,他不想在顧景舟麵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麵,不得不馬上恢複如常。


    揚起儒雅的笑容,“放心,我肯定會好好保重,開心地等著曉曉迴來的那天。”


    “那就好,季總不愧是季總。”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都佯裝輕鬆地寒暄了幾句,然後各自離開了機場。


    迴到各自的公司後,兩人都坐在辦公桌前發了一會兒呆,一時都難以馬上進入工作狀態。


    晚上下班,季行淵獨自迴了江南裏。


    而顧景舟,獨自去了東城公館。


    看著江南裏房子裏的布置,一切如故,可蘇曉曉卻已不在,房子也頓時顯得如此冷冷清清,毫無家的溫暖。


    季行淵感覺自己的心,也冷清空曠得難受無比。


    還沒分開一天,他對蘇曉曉的思念便已如潮水般洶湧,很想聽聽她說話的聲音,很想擁著她入懷。


    他突然有些理解顧景舟了。


    沒得到過一個人,和得到後再無奈而不舍地分開或失去,那種失落難受與想念的感覺,是真的天差地別。


    後者,會讓人更刻骨。


    後者當然讓人更刻骨,因為顧景舟每晚都是在這樣刻骨的想念中度過。


    東城公館的房子,在葉子姍心裏,是她和顧景舟的婚房,承載著她懷胎十月時,顧景舟給她的幸福迴憶。


    但在顧景舟心裏,這是屬於他的秘密基地,是他享受靈魂自由的地方。


    晚上迴來後,他直接去了那間畫室。


    拿起久違的畫筆,將蘇曉曉今天走向安檢口的背影,一筆一畫專注而深情地勾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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