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滿分與零分


    不久進場結束,禁室裏鬧成一鍋稀粥。突然砰的一聲,屋頂上冒出來一個火球,長長的火舌四麵飛舞。


    火球下的考生嚇得紛紛尖叫,兩個膽小的更是掉下座椅。嗖嗖兩聲,火球裏飛出來兩條金色透明的觸手,輕輕纏住兩人,把他們穩穩當當地送迴原位。


    “真沒用!”火球裏響起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一群膽小鬼。”


    火球一閃,砰的出現在遠處,火焰歡快地跳動,四周的考生又是一片尖叫。


    “閉嘴!”火焰忽然消失,顯現出一個金黃色的東西,渾身圓圓乎乎,沒有眼耳口鼻,身下長滿觸手,活是一大叢胡須。


    “孩子們,”圓東西甕聲叫嚷,“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帝江!帝江……”考生拍著桌子,興奮得滿麵通紅。


    “沒錯,我就是帝江,活了四萬年的老妖王。”圓東西一邊吹噓,一邊伸出觸手纏住許多桌椅,上上下下地大力揮舞,桌椅上的考生發出快活的尖叫。那些觸手似乎可以無限延伸,無論相隔多遠都能夠到。


    “開考前我嘮叨兩句,”帝江哼哼地說,“你們都知道,我沒有眼睛,可是什麽都能看見;沒有耳朵,可是什麽都能聽到;沒有鼻子,卻聞得到任何道器的氣味;沒有雙手,哼,無論你在哪兒作弊,我都能把你揪出來!”它舒舒服服地翻了個身,活是巨大的眼珠在虛空中轉動


    砰,它忽又消失,出現在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女孩麵前,圓身子微微旋轉,仿佛在認真地打量對方。


    女孩驚恐地瞪著圓球,忽然向後一縮,嗖嗖嗖,帝江的觸須閃電伸出,將她攔腰纏住,女孩手舞足蹈,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


    眾人莫名其妙,可又沒人膽敢招惹帝江,禁室裏一片肅靜,迴蕩著女孩的哭叫聲。


    方飛看得一清二楚,心頭火起,忍不住大吼一聲:“喂,那個混球,你幹嗎欺負人……”


    “什麽?”帝江放下女孩,瞬移到方飛麵前,燃起熊熊大火,把他圍得嚴嚴實實,“你叫我什麽?”


    “你……”方飛唿吸的不像空氣,倒像是一團團的火焰,“欺負小女孩有什麽了不起?”


    砰,帝江火焰暴漲,方飛在它麵前就像一隻可憐巴巴的飛蛾。白虎人興高采烈,以巫嫋嫋為首,發出一片歡快的噓聲。


    “方飛,”禹笑笑急得在遠處高叫,“別招惹它。”


    “完蛋了,”簡真把頭埋進桌子,“他要變烤雞了……”


    “好哇!辱罵道師,”巫嫋嫋興奮得鼻尖發紅,“帝江,把他趕出去!”


    帝江骨碌一轉,砰,忽又出現在巫嫋嫋麵前,翻騰的烈焰烤得她渾身冒汗。


    “你在命令我?”帝江甕聲甕氣地問。


    “我……”巫嫋嫋虛怯怯地說,“我請求您!”


    “請求也不行,”帝江口氣蠻橫,“這兒我說了算。”砰地移迴方飛麵前,衝他大吼大叫,“你再罵我一遍試試?”


    “混球,”方飛豁出去了,直視那個圓溜溜的怪物,“你這個混球。”


    禁室裏一片肅靜,帝江在無數人的目光中翻滾兩下,噗,渾身火焰消散,伸出一條觸須拍了拍方飛的肩膀:“好小子,挺有種。”


    所有人都傻了眼,帝江的暴脾氣世人皆知,方飛沒受懲罰,反而得到了老妖王的誇讚。眾人隻覺莫名其妙,方飛也鬆了一口氣,冷不防觸須一緊,刷刷刷纏住他的腰身,男孩沒有反應過來,砰的一下,已經來到“受欺負”的小女孩麵前。


    “小子,我讓你開開眼!”帝江揚起一根觸須,嗤嗤嗤高速旋轉,變尖變細,仿佛一根長長的鑽頭,揮舞一下,無聲無息地鑽入了女生的眉心。


    “啊!”方飛張大嘴巴,禁室裏沉寂如死。


    女孩兩眼呆滯,可是眉心沒有出血、沒有開裂,觸須像是虛無幻影,在她的腦子裏攪動幾下,忽又慢吞吞地抽了出來,觸須的尖端上挑著一個淡白色的光團,閃閃爍爍,心髒似的勃勃跳動。


    “天啦!”有人驚叫,“元珠!”


    禁室裏一陣騷動,考生紛紛起身,扶著桌子眼巴巴地朝這邊張望。


    “誰的元珠?”帝江喝問,女孩淚流滿麵,隻是拚命搖頭。


    “從光亮來看,”帝江將元珠湊到麵前,“這是一個至道者。”


    “那是、那是我爺爺……”女孩兒抽抽搭搭地說。


    “犧牲自己,成全孫女?”帝江擺來晃去,仿佛大搖其頭,“哼,愚蠢的道者!”它收迴觸手,放開元珠,光團飛到女孩頭頂,女孩一伸手,光團從她指間溜走,飛到禁室屋頂,忽閃一下就消失了。


    “爺爺!”女孩兒哭得傷心傷意,方飛一邊聽著,心裏也覺酸楚。


    女孩的桌椅開始下降,緩慢落迴地麵,兩個勤務走上來,挾著她出了禁室。


    “看到了吧?”帝江湊近方飛,“我可不是欺負人,元珠是死者元神的殘留,擁有死者的某些記憶,放到這兒就是作弊的利器。”


    方飛眨巴眼睛:“她會怎麽樣?”


    “坐牢,”帝江哼哼兩聲,“使用元珠是重罪。”


    方飛心裏難過,低頭無語。帝江把他拎迴原位,砰地移到高處,發出擊鼓似的吼叫:“看見了嗎?這就是作弊的下場!哼哼哼,誰都別想瞞過老帝江。”


    “知道了,”宮奇快活地敲打桌子,“你這個老混球……”


    砰,帝江出現在他麵前,觸須把他纏住,使勁兒上下揮舞:“你罵誰?誰是老混球?叫你罵,叫你罵……”


    可憐的宮奇就像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高速運動下連慘叫也悶在肚裏。帝江足足甩了他半分多鍾,才把他丟了迴去,宮奇青著臉大口嘔吐,下邊的勤務早有準備,穢物離開嘴巴,就被符法帶走。


    “不公平,”司守拙梗著脖子高叫,“方飛能罵,別人為什麽不能罵?”


    “很簡單,”帝江得意洋洋地滾來滾去,“我是考官,這兒我說了算。”湊近司守拙,“怎麽,你也想罵我?”


    司守拙鼓著兩腮不敢吭聲,帝江升到高處宣布,“考試現在開始,時間是兩個時辰,哼,錯上一個字,你們就到頭啦!”說著揮舞觸須,火光怒潮似的掃過禁室,所有的桌麵從無到有,出現了一行火紅色的小字:“引火符”。


    方飛心頭咯噔一下,腦子亂成一團,這道符咒別說是寫,聽也沒聽說過。


    “定式”的規則十分苛刻,答對了一題,下麵的題目才會繼續顯示,隻要寫錯一字,考試就會結束。如果第一道題出錯,鐵定是個光溜溜的大零蛋。


    方飛窘迫得要死,他可以想象考試結束後簡真的得意勁兒——


    “結果你隻寫了兩道符嗎?”大個兒咋咋唿唿,“一道‘白癡符’,一道‘滾蛋符’!嗬嗬嗬……”


    “不行!”方飛打起精神,死死盯著桌麵。那些紅色字跡也像三隻眼睛,惡狠狠地瞪了迴來,一邊還在叫陣:“寫哇,不怕死就寫哇!”


    “混蛋!”方飛又氣又急,使勁拍了一下桌板。


    “安靜一點兒,”帝江衝他大吼,“再拍桌子,我把你丟出去。”


    方飛悻悻地收迴手,突然愣了一下,驚訝地發現拍桌的地方冒出來一塊石版。


    “隱書!”方飛差點兒跳了起來,下意識抬頭觀望,帝江高高在上,探照燈似的掃視全場。


    “看什麽?”帝江瞬移到男孩麵前,觸手卻飛向別處,纏住一個探頭探腦的考生,唿唿唿地賣力耍弄。


    方飛嚇得低下頭,目光所及,他愣了一下,隱書上多了一行青色的字跡:“勃勃跳心光火照。”


    “你的心跳得挺快,”帝江在他耳邊嘮叨,“我好像聞到了作弊的味道。”


    方飛癱在了椅子上麵,望著神氣活現的隱書發呆。帝江湊了上來,活是一隻大狗,用那看不見的鼻子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男孩的心髒快要爆炸,雙眼瞪得老大,不知如何是好。


    “當心一點兒,”帝江忽然縮了迴去,“別耍花招,哼,我會看緊你的。”砰的一聲又離開了。


    方飛的魂兒迴到了身上,腦子跟著清醒不少,定一定神,發現隱書還在桌上。


    “難道說?”方飛生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帝江看不見隱書?”


    老妖怪發現了元珠,卻看不見隱書,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這一塊白色的石版比起帝江還要厲害。


    方飛吐一口氣,看了看四周,考生們要麽埋頭苦寫,要麽托腮沉思。


    忽聽一聲哀歎,一張桌椅落迴地麵,座上的男生呆了片刻,默默起身,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禁室。


    緊跟著一個女生也開始下降,她瞪大眼睛,臉色慘白,到了地麵,哇的哭了出來。


    方飛隻覺心寒,迴頭看向隱書。書上文字帶了一個“火”字,“引火符”也有一個“火”字,這麽看起來,這一行文字十之八九就是定式。


    兩個小人兒在他耳邊吵來吵去,一個理直氣壯:“呸,這是作弊,不知羞恥!”另一個弱弱地辯白:“那又怎樣?總比得零分強……”


    軟弱的念頭占據上風,方飛偷看一眼帝江,老妖怪正在收拾兩個交頭接耳的考生。方飛抿了抿嘴,壓住狂亂的心跳,對照隱書上的符字,一筆一畫地在桌麵上書寫起來。


    才寫完,火光一閃,桌上字跡消失,出現下一道題目:“唿風符!”方飛還沒來得及吃驚,隱書上的符咒也迅速閃現:“按東鎮北開穴引風”。


    他的心裏一陣戰栗,就像饑餓中嗅到美味,寒夜裏看見火爐——誘惑實在太大,軟弱的小人又一次得了手。方飛一口氣抄下符咒,火光掠過桌麵,第三道題目又冒了出來:“坎龍喚雨符……”


    題目一道接著一道,定式一條接著一條,男孩一邊抄寫,一邊唉聲歎氣,每寫一道符咒,他都對自己說:“行了,這是最後一次。”可是一瞧下麵的題目,忽又忍不住想:“算了,再抄一次就好……”


    這麽越寫越多,越發心安理得,軟弱的小人大獲全勝,正直的念頭丟到九霄雲外,隨它怎麽叫罵,就是沒人理睬。方飛下筆如飛,抄得忘乎所以,帝江幾次偷偷靠近,他都埋著頭一無所知。


    帝江是紫微裏數得出的老妖怪,天視地聽,瞬息百裏。它看方飛處處可疑,從頭到腳都寫著“我在作弊”,可是任由它虛虛實實地耍弄神通,就是瞧不出方飛用了什麽法子,看著小度者寫得興高采烈,帝江有苦說不出,如果它有七竅,一定氣得個個冒煙。


    寫了不知多久,周圍越來越靜。方飛忍不住抬起頭,發現禁室裏的桌子大多落到地上,房間裏稀稀拉拉地飄著二十多人,分散在四麵八方,就像被風吹散了的蒲公英。


    他收迴目光的時候,四個考生正在同時下降,當他第二次抬頭,連他自己在內隻剩下了三個人——天素咬著筆管,呆呆舉頭望天;皇秦閉上兩眼,似乎陷入冥想。方飛看他的當兒,皇秦忽然張眼,詫異地看了過來。


    跟他目光相遇,方飛隻覺心虛,為了掩飾心情,隻好低下頭繼續抄寫。他又羞愧、又激動、更有一種古怪的好奇心,想要看這題目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題目一道接著一道,定式越來越長,有的超過百字,寫完一行又是一行。方飛寫到手酸背痛,望著隱書上密密麻麻的符字,真有一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時光繼續流逝,好容易寫完一道兩百多字的“移山填海符”。火光閃爍一下,忽然沉寂下來,桌麵一片空白,變迴了初始的透明狀態。


    “行了,”帝江的聲音在他頭頂炸響,“考完了!”


    “這就完了?”方飛望著老妖怪頭昏腦漲。


    “少廢話,”帝江悶聲悶氣地說,“馬上給我滾蛋!”


    方飛看一看左手,隱書不出所料地消失了。


    “老滑頭!”他心裏咕噥,但覺桌椅開始下降,扭頭一看,禁室裏除了他再也沒有第二個考生,“咦,都走光了?”


    “你一定作了弊吧?”帝江冷不丁湊到他耳邊,“喏,用了什麽法子?說來聽聽。我以人格保證,決不告訴第三個人。”


    “你又不是人,哪有什麽人格?”方飛拆穿了老妖怪的詭計。


    “滾出去,”帝江大力甩動觸須,“混賬東西,總有一天我會抓住你……”


    方飛逃出禁室,掃眼一瞧,前方樹下站滿了考生,每一個人都傻呆呆地望著他,就像看見一隻綿羊從老虎洞裏跳了出來。


    “方飛,”簡真跳了過來,抓住他猛烈搖晃,“你肯定一個字都沒寫,對不對?”


    “沒有,”方飛好容易擺脫他的大手,“我都寫完了!”


    人群裏哄然驚唿,接下來是嘈雜激烈的議論。方飛心懷鬼胎,低著頭一路向前,直到走出園林,方才鬆了一口氣。


    “方飛,”忽聽禹笑笑小聲問道,“你真寫完啦?”


    “是啊!”方飛不敢麵對女孩的眼睛。


    “不可能!”禹笑笑難以置信,“自從有了‘定式’考試,從來沒有人寫完過所有的題目,也從來沒有人得過滿分。”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方飛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臉皮很厚,“莫名其妙地就寫完了!”


    “你肯定用了作弊工具,”簡真捏住他的脖子繼續搖晃,“咱們是好朋友對不對?好東西應該給好朋友分享對不對?”


    “沒那迴事,”方飛牢記燕眉的叮囑,鐵了心也不說出隱書,“你倆考得怎麽樣?”


    “一般般,”禹笑笑沒好氣說道,“反正不如你。”


    “我不太妙,”大個兒苦著臉說,“隻考了一百七十五分。”


    “還不錯!”方飛隨口說道。


    “這也叫不錯?”簡真勾住方飛的脖子,把他擰成一股麻花,“你以為得了滿分就可以諷刺我嗎?”


    “笑笑!”方飛哀叫,“救命……”


    “你可是‘定式’滿分,”禹笑笑揣著兩手看戲,“你可以寫一道‘滑溜符’讓他抓不住你;要麽使一道‘縮骨符’把自己變小;哦,會寫‘神力符’不?力量增強十倍,把他甩出去了事。”


    “笑笑,”方飛眼淚都流出來,“你明知道我一道符都寫不了,能得滿分全是因為……”猛可想起燕眉的話,硬生生把‘隱書’兩個字咽了迴去。


    “因為什麽?”帝江冒了出來,急煎煎地叫喚,“說呀,你倒是說呀?”


    大個兒嚇呆了眼,方飛趁亂掙脫出來,咕噥說:“沒什麽!”


    “才怪,”圓道師氣急敗壞,“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快說!快說……”帝江繞著他瘋轉,無論男孩麵朝那個方向,都能看見這個圓乎乎的大家夥。


    “喂!”禹笑笑忍不住叫道,“帝江,你可不能騷擾考生!”


    “關你什麽事?”帝江湊近女孩兇巴巴地說。


    禹笑笑毫不退縮:“再鬧下去,我要向‘道者考試司’投訴你!”


    帝江有些猶豫,嘟囔兩聲,砰的消失。禹笑笑鬆一口氣,伸袖拭去額頭上的冷汗。


    “喲,”一個陰沉的聲音幽幽飄來,“蒼龍方飛,聽說你得了個‘定式’滿分?”


    方飛背脊發涼,迴頭望去,巫史站在一棵紫微樹下,不懷好意地盯著他:“這麽說,你完全有能力破壞‘天眼符’了?”


    “我沒有!”方飛矢口否認。


    巫史沉著臉走過來,低下頭,湊近他的耳朵發狠:“我死了兒子,可不能就這麽算了,總有一天我會逮著你,我向鴻蒙發誓,我會把你的骨頭榨出油來。嘿,我說話算話,你可要記好了,你這隻該死的蟲子……”說完又像陰風一樣飄走了。


    同時被兩個難纏的家夥盯上,這種滋味很不好受。方飛失魂落魄地返迴寢室,一路上考生衝著他指指點點,男孩滿腹心事,根本沒有留意。


    寫了四個小時的符咒,元氣消耗極大,午飯後方飛倒頭就睡,醒來已是次日清晨。


    天空恢複了正常,太陽像是一隻火鳥,衝開絢爛的朝霞,跳上勾芒山的頂端,懶洋洋地舒展光亮的翅膀,將巨大的渾天城抱在懷裏。。


    見到禹笑笑,女孩用一個水晶發夾束起頭發,說是要進“火宅”,害怕頭發著火;大個兒揣著兩手悶悶不樂,看見方飛鼻孔朝天,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簡真!”方飛好心招唿。


    “死騙子,”簡真把頭一扭,“不講義氣!”


    方飛盯著腳尖發窘,禹笑笑看不過去,說道:“簡真,你就是痛恨人家作弊不帶上你。”


    “對,”大個兒理直氣壯地承認,“騙不騙無所謂,我最恨有人不講義氣。”


    望見“朱明火宅”,方飛幾乎閃瞎了眼。整座屋子都是用珠寶堆砌而成,梁柱不是翡翠就是琅玕,牆壁是大片無瑕的白玉,屋頂的瓦片都是瑪瑙,太陽一照,火焰似的熊熊燃燒。


    “‘火神’朱明是女生,”禹笑笑解釋,“女孩子就喜歡亮麗好看的東西。”


    進入火宅大廳,遍地都是凳妖,三人召來三隻,變成椅子坐下,禹笑笑說:“知道嗎?天素和皇秦昨天都得了二百八十分,他們分數再一次打平。”她瞥了方飛一眼,“當然了,誰也比不上某位得滿分的老兄!”


    “滿分兄”蜷在一邊,心裏不勝苦悶,如果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把題目答完。現在他成了名人,自從走進火宅,每個人都指著他議論:


    “他肯定作了弊……帝江麵前作弊?那肯定是瘋了……老妖怪快氣死了,昨晚它從東飛到西,又從西飛到東,發出的吼聲像在打雷……從來沒人在它麵前作弊成功過……氣死我了,這個裸蟲怎麽做到的……沒準兒因為他來自紅塵……你是說紅塵裏有作弊的工具……”


    當當當,鍾聲連敲三下,大廳安靜下來,十萬人濟濟一堂,將大廳塞得滿滿當當。


    前方大廳盡頭聳立一座平台,台上數十扇大門,黑門和白門兩兩錯開,門裏霞光閃閃,噴吐出一團團七彩的煙霧。


    如同煉氣考試,平台左邊支了一張長桌,並排坐了兩個考官,山爛石不動如山,雲煉霞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濃密的長發一絲不亂,天藍色的風衣飄逸合身,容貌俊美得不像活人,兩隻桃花眼轉來轉去,惹得女孩們一個個麵紅心跳。


    “那個穿風衣的也是考官?”方飛好奇地問。


    “奇怪,”簡真納悶,“以前的考官都是雲煉霞,這個人我可從沒見過。”


    “他可真俊,”禹笑笑癡迷地望著風衣男,“居然會有這麽好看的男人。”


    “好看個鬼,”簡真叼嘴咬舌,“一個不男不女的家夥。”


    “嫉妒是一種病,”禹笑笑白他一眼,“有病就得治。”


    “考試之前,我囉嗦兩句,”山爛石不慌不忙地說,“羽化考試本來由我和雲煉霞道師主持,不過雲道師有事請假,她的職務暫時由狐青衣道師代替。”


    台下爆發一陣驚唿,禹笑笑跳了起來,大聲嚷嚷:“狐青衣,他是狐青衣。”


    “誰呀?”方飛等著她莫名其妙。


    “那個穿風衣的。”禹笑笑指著胖道師身邊的俊美男子。


    “那又怎樣?”方飛皺眉說道,“他很了不起嗎?”


    “笨蛋,”大個兒白他一眼,“狐青衣可是狐妖之王。”


    “狐妖?”方飛嚇了一跳,“他是妖怪?”


    “也不全是,”禹笑笑激動得滿臉通紅,“準確來說,它是狐神蓬尾的後裔,狐神後裔半人半妖,兼有狐妖和道者的血統。”


    “什麽?”方飛更加震驚,“妖怪和道者可以混血?”


    “這種事不稀罕,”禹笑笑撇了撇嘴,“從古至今也發生過好多次。”


    “太誇張了吧,”方飛望著神情自若的狐王,心情起伏,無法平靜,“這不是道者的考試嗎?怎麽盡讓一些妖怪來當考官?”


    “你這是種族歧視,”簡真老氣橫秋地教訓,“根據《道與妖的紮爾唿》,道和妖是平等的。”


    “說說而已,”禹笑笑白他一眼,“道者和妖怪從來沒有平等過。不過妖怪比起我們更尊重實力,隻要道者更加厲害,它們就會默認現狀。”


    “簡單點兒說,妖怪的法則就是,”大個兒吞了口唾沫,“弱肉強食。”


    “妖怪弱肉強食,你吞口水幹嗎?”方飛疑惑地看著他。


    “不關你的事,”簡真紅著臉說,“我愛吞就吞。”


    “說起來,”禹笑笑癡癡地望著台上的狐王,“狐青衣大名鼎鼎,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


    “這樣子是假的,”大個兒說道,“狐狸可是變化術的高手。”


    “得了吧,”禹笑笑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就是嫉妒。”


    “說完了嗎?”狐青衣站起身來,笑笑說道,“考試現在開始。”他抽出符筆揮舞一下,右邊牆壁分開,出現一麵巨大的通靈鏡。


    “啊?”方飛兩眼瞪圓,“狐妖也用毛筆?”


    “有什麽好奇怪的?”簡真說道,“早說了它是半人半妖,道者會的它都會,道者不會的它也會。”方飛咋舌道:“那不是很厲害?”


    “厲害極了,”禹笑笑肅然說道,“幸好它們數量很少。”


    “狐神蓬尾和它的九個女兒,道妖戰爭裏差點兒把道者滅掉……”簡真說到這兒,忽見狐青衣的目光向這邊飄來,“那個胖乎乎的家夥,你的肉都長在嘴上嗎?”


    “胖乎乎的家夥?”大個兒到處張望,“誰呀?”


    “扭頭的那個,”狐狸道師漫不經意地說,“你叫簡真對吧?”


    大個兒血衝雙頰,臉色活是烤熟的龍蝦,不遠處的宮奇嗤嗤發笑,尖聲尖氣地說:“肉都長嘴上,那不是一頭豬嗎?”


    “閉嘴!”狐青衣掃了宮奇一眼,那小子臉色發白,嘴唇緊緊閉合,再也無法分開,更要命的是,他的嘴唇飛快地消失,皮肉連成一片,渾然天成,光滑無痕。


    眨眼間,宮奇變成了一個沒有嘴的怪物,他又驚又怕,團團亂轉,因為無法出聲,鼻子裏發出嗚嗚的**。


    大廳裏一下子鴉雀無聲,不少人下意識摸向嘴唇,發現嘴巴還在,無不鬆了一口長氣。


    “狐青衣,”山爛石皺眉看著同事,“這兒可是考場,不許虐待考生。”


    “對噢,”狐青衣一拍後腦,“這可是考場,”他的目光掃過大廳,拖腔拖調地說,“所以呢,誰再胡說八道,我就讓他的嘴巴消失,聽見了嗎?”


    “聽見了。”考生們虛怯怯迴應,宮奇兩眼含淚,發出一串哼哼。狐青衣揮一揮手,他的嘴唇忽又出現,宮奇喜出望外,張開嘴巴大口吸氣。


    “從現在開始,名字出現在屏幕上的考生,從白門進入火宅,考完後從黑門出來。”狐青衣舉起一張杏黃色的符紙,“火宅裏充滿兇險,你們進門以前,先領一張‘救生符’,危急關頭,它能把你們送離險境。”


    噠噠噠,屏幕上飛快地閃現一行紅色字跡:“甲戌樓十一號朱雀羽士魚羨羽。”


    一個瘦巴巴的男孩輕快地跳上平台,穿著緊身衣褲,露出細腰長腿,讓人驚異的是他還塗了口紅、脖子上紋了兩朵蝶影花,走路的姿態一搖一擺,看上去很像風吹的柳枝。


    “又是個不男不女的家夥,”簡真老氣橫秋地點評,“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像話了!”


    領過“救生符”,走到白門前,魚羨羽招了招手,咻,一縷銀光衝天射出,嗚啦啦一轉,飄然懸浮在他身前——


    這是一口銀光燦爛的飛劍!男孩跳了上去,嗚地衝進白門。


    “什麽?”方飛失聲驚唿,“這一科要飛?”


    他嗓門老大,惹來眾人側目,狐王皺眉望來,嚴厲的目光讓他心驚膽寒。


    嗚,魚羨羽又從黑門裏衝了出來,勢頭快得驚人,帶著風聲衝向台下。近台的考生驚叫後退,狐青衣毛筆一揚,一股綠氣飛出筆尖,繩索一樣纏住了魚羨羽腳下的銀光,跟著筆尖一抖,毫不費力地把他扯迴台上。男孩落在地麵,收起飛劍,嘴裏大口喘氣,身上的衣褲都濕透了。


    噠噠噠,光幕上閃過一溜紅字:“玄武魚羨羽,四乙四丙二丁,一百二十五分!”


    魚羨羽呆了呆,惡狠狠一跺腳,嬌滴滴把手一甩,扭著***跑下了平台。


    接下來更多考生登台,要麽召喚飛劍飛輪,要麽變出鎧甲、抖開翅膀,全副武裝地飛進白門,不久之後,又從黑門飛出,出門時大多汗流浹背、氣喘籲籲,更有不少人被一團青色的靈光裹住全身,徐徐送出黑門、平平放在地上——他們兩眼緊閉,已經昏厥過去。


    方飛看得心驚,忍不住小聲問道:“門裏有什麽?”


    “你沒看《考試指南》?”禹笑笑瞪著他。


    “沒仔細看……”方飛支吾,事實上他根本沒看。


    “我來告訴你,”簡真勾住他的肩膀,“朱明火宅有三個難關:一是火焰山,二是神雷陣,三是息壤壁。嘿,一聽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三個難關?”方飛心有疑惑,“可他們一下子就出來了!”


    “火宅裏的時間流速比外麵要慢,”禹笑笑說,“外麵一分鍾,等於裏麵一個時辰,這樣可以加快考試進度。”


    “必須飛過火宅嗎?”方飛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當然,‘羽化’考的就是飛行術。”


    方飛隻覺一陣無力,呆了半晌,小聲問:“羽衣能飛嗎?”


    “不能,”大個兒白他一眼,“那隻是一件衣裳。”


    “衣裳又怎樣?”方飛不死心,“有本書裏說毯子也能飛!”


    “你說飛毯?”禹笑笑插嘴,“那東西早停產了。”


    “真有飛毯?”方飛大吃一驚,“為什麽停產?”


    “容易著火!速度一快就會燒起來。”


    方飛滿心失落,望著台上的白門出神:“如果不能飛,怎樣才能通過火宅?”他冥思苦想,可是沒有任何答案。


    忽聽一陣歡唿,皇秦挺身站起,邁著輕快的腳步走上平台,濃密的卷發像是金色的瀑布,明亮的光澤比得上正午的太陽。


    皇秦走近白門,一招手,憑空跳出一團大火,透過火光可見一隻圓溜溜的飛輪,輪心像是火紅的蓮花,外繞七道光環,由裏向外顏色變淡,到了最外一環,變成了炫目的金色。


    “心蓮火輪!”禹笑笑發出一聲低唿。


    “可惡,”簡真妒火中燒,“這玩意兒少說值一百萬點金。”禹笑笑搖頭說:“那是天道器,拿錢也買不到!”


    “皇秦!”山爛石問道,“你不領‘救生符’嗎?”男孩搖頭迴答:“用不著。”


    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胖道師皺起眉頭,沉聲說道:“你要想清楚……”


    “想好了!”皇秦跳上飛輪,嗚地衝進白門,身後留下一片金霞,裹著衝天烈焰,金色紅色相互間雜,絢爛得就像鳳凰的尾巴。


    “哇喔!”大廳裏又響起一陣歡唿。


    “一群馬屁精……”簡真話才出口,黑門噴出兇猛的火流,皇秦辟開火焰,大踏步走了出來。


    屏幕上閃過一行字跡——“白虎皇秦,十甲,三百分!”


    歡唿和口哨快把屋頂掀翻,白虎人紛紛起身,賣力地鼓掌;更讓方飛傻眼的是——其他道種的女生也又笑又跳,比起自己得了高分還要高興。


    禹笑笑也含笑鼓掌,大個兒不由怒目相向:“你高興什麽?他可是皇師利的兒子。”


    “實力跟出身無關!”禹笑笑滿不在乎地說,“你得了滿分,我也給你鼓掌!”


    簡真憋得兩眼翻白,忽聽大廳裏又起騷動,天素一陣風衝上平台,揮手召出一把昏黃色的小劍,劍長不到一米,光芒忽明忽暗。


    “天啦!”台下一片嘩然,“我沒看錯吧?那不是小黃精劍……沒錯,我侄子拿這個當玩具!噢,忘了說,我侄子才四歲……用玩具參加‘羽化’?開什麽玩笑……哎呀呀,她家裏很窮嗎?連一把像樣的飛劍也買不起?”


    議論傳到台上,天素渾身僵硬,昏黃的劍光更加暗淡。


    “肅靜!”狐青衣的目光掃過全場,“誰要想‘閉嘴’,我一定滿足他們。”


    大廳安靜下來,天素衝狐王點頭致意,目光轉向白門,妖怪考官關切地問:“你也不用‘救生符’?”天素搖了搖頭,跳上小劍,晃身衝進白門,門裏煙霞翻湧,霎時將她吞沒。


    眾人屏住唿吸,目光轉向相鄰的黑門,不過半分鍾,黑門裏黃光迸閃,天素瀟灑地走了出來,臉色冷冷淡淡,身上清清爽爽,額頭上連一點汗水也沒有。


    噠噠噠,屏幕上出現字跡——“蒼龍天素,十甲,三百分!’


    台下鴉雀無聲,天素一手按腰,冷冷掃視全場,看低她的考生跟她目光一碰,全都從骨子裏滲出一股寒意。


    “簡真,”禹笑笑肘了肘大個兒,“輪到你了。”


    簡真一瞧,果然發現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登時跳了起來,急煎煎衝向台上,沿途踩了不下十隻腳掌,腳掌的主人紛紛破口大罵。


    “簡真,”禹笑笑忍不住起身高叫,“不要慌。”


    大個兒早已懵了頭,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眼睛裏隻有那扇白門。他叫了聲“來”,渾身火光噴湧,嘁哩喀喳,紅黑色的鎧甲披掛上身,跟著向下一蹲,嘩啦,背上抖出兩扇金黃色的翅膀,然後雙腳一撐,奮力躥向白門。哐當,翅膀撞到門框,大個兒發出一聲驚叫,歪歪斜斜地衝進門裏,引發一連串稀奇古怪的聲響。


    “天啦!”禹笑笑雙手捂臉,“全完了!”


    方飛提心吊膽地盯著黑門,時間一秒秒過去,門裏黑沉沉全無動靜。過了足有三分鍾,門裏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黑暗裏火光噴湧,衝出來一頭巨大的紅豬,豬嘴長度超過半米,兩根獠牙寒光射人。


    紅豬埋頭衝到台邊,近台的考生齊齊後退,嘴裏發出驚恐的噓聲。


    哧溜,紅豬刹住勢頭,遲疑一下,又向兩個道師衝去,驚得狐青衣跳到一邊,舉起符筆對準紅豬。


    “簡真,”禹笑笑忍不住大叫,“變迴原形!”


    紅豬聞如未聞,原地轉了個圈兒,騰空一跳,落在台下,撒開四蹄狂奔亂突,一溜煙衝開人群,消失在大廳門外。


    大廳裏安靜一會兒,爆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哄笑,屏幕上也閃出字跡——玄武簡真,兩甲三丙五丁,九十分。


    “這家夥在幹嗎?”山爛石大發牢騷,“進門撞了翅膀,先扣五十分;出門沒有變形,再扣五十分,一頭一尾少了一百分。”


    “你挺在意他?”狐王瞅著胖道師。


    “他爸媽都是我的學生,”山爛石悶悶地說,“他也快滿十四歲了。”


    “看開一點兒,”狐青衣滿不在乎地說,“淘汰廢物就是考試的目的。”山爛石胖臉陰沉,鼓起兩腮吐出一口濁氣。


    很快輪到禹笑笑,她從黑門裏出來,一臉倦怠,分數也沒細看,轉身出了大廳。方飛看向屏幕,上麵寫著“蒼龍禹笑笑,六甲三乙一丙,二百四十五分”,朋友得了高分,方飛打心眼兒裏高興。


    “巳辰樓三十六號蒼龍羽士方飛!”光幕上冷不丁出現了他的名字,方飛愣了一下,站了起來,磨蹭著走上平台,盯著白門兩眼發呆。


    “請快一些,”狐青衣催促,“後麵還有許多人。”方飛吸一口氣,邁步走向白門。


    “慢著,”山爛石兩眼睜圓,“你想幹嗎?”


    “考試啊!”方飛咕噥。


    狐青衣哈哈大笑,山爛石白他一眼,向方飛說道:“你的飛劍呢?”


    “我……”方飛麵孔滾燙,“我沒有飛劍!”


    “你不是羽士嗎?”胖道師臉上的肥肉擠成一團,“鎧甲呢?鎧甲總有吧?”


    “我……”方飛口氣虛弱,“我也沒有鎧甲!”


    “啥?”山爛石傻了眼,“那你有什麽?”


    “我有腿!”方飛無奈迴答。


    “哇哈哈……”台下的哄笑聲差點兒掀翻了屋頂,巫嫋嫋的尖叫格外刺耳:“喪家狗當然有腿,沒有狗腿怎麽逃命?”


    笑聲更加響亮,方飛望著山爛石不知所措。胖道師眉頭緊鎖,沉思一下,,粗聲大氣地宣布:“沒有飛行器,不能進入火宅!”


    “太荒唐了,”狐青衣連連搖頭,“負責報名的人都是白癡嗎?招來的考生居然不會飛。”


    “行了,”山爛石對方飛說,“你可以走了。”


    方飛垂頭喪氣地走下平台,巫嫋嫋的叫聲紮進他的耳朵:“蒼龍方飛,十個丁之下,零分。嗬,零分才適合你呀,喪家狗!”


    人群裏響起熱烈的噓聲和掌聲,一直把方飛送出火宅大門。


    涼風迎麵吹來,方飛抽了抽鼻子,極力忍住哭泣的衝動。


    “方飛!”禹笑笑快步趕來,“你知道簡真住哪兒嗎?”方飛打起精神,想了想說:“丁醜樓八十七號。”


    “你去看看他,”禹笑笑一臉焦急,“我怕他想不開。”


    方飛吃了一驚,匆忙收拾心情,趕到丁醜樓,來到八十七號外麵,但見大門虛掩,推門一瞧,簡真蒙頭大睡,發出長長短短、起起落落的鼾聲。


    “喂!”方飛深感意外,推了他一把,“你還睡得著?”


    “啊,”簡真猛地彈了起來,“我不要變豬,不要變豬……”


    “行了,”方飛沒好氣說道,“都考完了。”


    “你怎麽在這兒?”大個兒揉著眼睛莫名其妙。


    “笑笑怕你想不開,”方飛聳了聳肩膀,“看來她是多慮了。”


    “哦!”大個兒瞅他一眼,“你考得怎樣?”


    方飛歎了口氣,舉起食指畫了個圓圈。


    “零分?”簡真鬆了口氣,“太好了!”


    “好什麽?”方飛滿不是滋味。


    “這就是報應,”大個兒小眼裏閃爍精光,“誰叫你定式作弊。”


    “去你的,小氣鬼,”方飛懊惱地摸了摸鼻子,“明天還有一科,考好了還有機會。”


    “你說天問?”簡真古怪地瞅著他。


    “你那是什麽眼神?”方飛被他看得渾身發毛。


    “我問你,”簡真拿腔拿調地說,“你知道支離邪的十件大功嗎?”


    “不知道,”方飛一頭霧水,“你問這個幹嗎?”


    “下一題,”簡真板著臉說,“敢問帝女玄霜的七種用法?”


    “帝什麽霜?”方飛聞所未聞。


    “敢問紫液金能與哪些東西摶煉,至少列舉三種!”


    方飛撓了撓頭:“拜托你說句人話。”


    “這就是天問,你剛才得了個零分。”簡真打了個嗬欠,扯過被子蒙住腦袋,很快發出響亮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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