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東郊有一片別墅去,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盡管最近明珠的氣溫一直都是三十幾度,可此時在別墅區的某間別墅裏麵,一個女人卻躺在床上,身上居然還蓋著足足三層的棉被。


    即便如此,這個人臉上的神色也特別的差,不住的打著寒顫,讓人懷疑她會不會在下一刻離開人世。


    “新月,好一點了嗎?”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邊用毛巾幫躺在床上的女人擦拭著身體,一邊關心的問著。她的眼睛紅腫,很明顯剛剛哭過。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有著一張絕美的容顏,一張標準的瓜子臉,柳葉彎眉如同月牙一般,鼻子很挺,櫻桃小嘴輕輕的抿著,如果不是蒼白的臉色讓她看上去精神不振,這絕對是一個風華絕代的佳人。


    “媽,我好多了,您不用擔心。”名叫新月的女人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給母親。費力的伸出手,想要幫母親擦掉臉上的眼淚,奈何她實在是太虛弱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完成這麽高難度的事情,抬起的手伸到半空當中,卻頹然落下。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母親再一次忍不住淚水,捂著臉哭了起來。


    新月露出一個微笑來:“媽,不要哭了。我的情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您放心,我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長出了一口氣,她似乎有些疲倦,這才繼續說道:“劉爽給我打了電話,說幫忙找來一個神醫,等神醫來了,我就沒事了。”


    “嗯,媽知道,媽知道。”女人伸出手在臉上擦了一下,輕輕的幫女兒整理了一下頭發。


    “媽,新宇呢?我好幾天沒看見他了。”病榻上的女人開口問道。


    女人一愣,隨即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最近幾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麽。你也知道,家裏麵他隻聽你一個人的話。”


    新月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您別擔心,迴頭我說說他。”


    “沒關係,沒關係,隻要你好好的,媽就開心了。”


    母女兩個人正說著話,門外卻傳來一陣腳步聲,母親站起身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走了進來。


    “表姐,你沒事了吧?”來人走到新月的床前坐下,對她說道。


    新月露出一個微笑來:“琪琪,你怎麽來了?”


    …………………………


    …………………………


    與此同時,在別墅另外一處房間裏,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張檀木椅子上,默默的把玩著一個鼻煙壺,眼神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咚咚咚!”三聲敲門的聲音傳來,敲門的人看樣子是個急性子。


    中年男人的眉頭皺了皺,沉聲道:“進來!”


    看樣子他很清楚這人是誰。


    聽到他的聲音,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長相很陽光的年輕人,大概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一邊走過來一邊急匆匆的說道:“爸,出事了!”


    男人眉頭緊鎖著,聞言沉聲道:“慌什麽!天還沒塌呢,看你那個樣子!”


    “爸,您不知道,剛才趙家那丫頭來了,我還聽說,有人幫新月那丫頭請了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中醫,好像要來給她治病。”


    說這話的時候,青年的嘴角始終露出一個有些焦急的表情。


    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很嚴肅,聽到兒子的話嗯了一聲,淡淡的說道:“那又怎麽樣,我告訴你,這個事情你不要管,明白麽?”


    年輕人嘿嘿一笑:“您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那丫頭的病根本就治不好,別說請什麽中醫了,就連藥王門的唐浩然都束手無策,別人又能怎麽樣?”


    “新風。”中年男人聽到這裏,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了起來,瞪著兒子說道:“你這個意思,似乎很盼望你表姐早點見閻王?”


    “是又怎麽樣?爸,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從孫新月那女人接手家族生意之後,二房越發的猖狂了,不說別的,單單在老爺子那邊,您說她整天在老爺子麵前獻媚,讓我們遭了多少罪?”孫新風冷冷的說道,一想起這幾年的事情,他的怒火根本就壓抑不住。最近的幾年時間裏,不知道孫家老爺子發什麽神經,居然會允許孫新月這個女孩子進入孫家董事會,負責打理孫家的一部分產業。如果僅僅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偏孫新月在經商這個事情上麵天賦很高,把家族交給她的那部分產業打理的很出色,這讓孫家二房在家裏麵的地位一下子就提升了不少,連帶著也讓孫新風所在的大房丟了不少麵子。


    甚至於,在幾次公開場合,孫家的男丁們都被長輩耳提麵命的要向孫新月這個女流之輩學習。


    人這個東西,從來都是有善惡兩麵的,有的人對於批評是虛心接受,而有的人則對於批評是秉承著反抗的態度。就好像孫新風,他並不覺得自己哪裏不如孫新月,所以時間長了,對於這位能力在自己之上的表姐,他心裏麵的怨恨可想而知。


    不僅僅如此,更讓孫新風耿耿於懷的是,家裏麵的長輩這麽說也就罷了,在整個明珠甚至江南地區的紈絝圈子裏如今儼然流行著一種說法,那就是如果不是因為孫新月是個女人的話,孫家第三代繼承人的位置,根本不會是他這個孫家的長子嫡孫!


    對於任何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來說,這都是一個無法容忍的事情。


    孫新風視此為奇恥大辱,努力的想要證明自己在家族當中的地位,努力的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來表明自己比孫新月強,奈何他還真就在商業上麵沒有那麽厲害的天賦,幾次嚐試之後,非得沒有洗刷恥辱,反倒是更讓人覺得,他跟孫新月之間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在得知孫新月患上了某種怪病的時候,整個明珠最為高興的人,不是孫家的敵人,恰恰正是孫新風。他甚至於暗暗祈禱,祈禱孫新月的這種怪病最好無人可以醫治。


    出人意料的是,就在孫新風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他的父親臉上的表情卻一瞬間變得令人有些畏懼了起來,隻見那中年男子猛然間站起身來,雙目炯炯有神的瞪著兒子,沉聲道:“孫新風!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要是再讓我聽見你的混賬話,老子打斷你的腿!”


    孫新風愣住了:“爸!”


    他怎麽都想不明白,怎麽父親會是這麽一個態度,難道他忘記了當初大房因為孫新月而受到的恥辱和打擊麽?他可是清楚的記得,父親從前幾次在家裏麵提到孫新月的時候,臉上那充滿陰霾的表情。現在孫新月眼看著就要去見閻王了,難道自己幸災樂禍幾句有什麽不行麽?


    看了一眼不成器的兒子,中年男人歎了一口氣:“我孫宇航英雄一世,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笨蛋兒子呢?你想想,不管怎麽樣,她始終都是我們孫家的人,而且這幾年,靠著她的本事,孫家確實賺了不少錢,也算是家族的功臣。你想過沒有,針對家族功臣你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旦傳到你爺爺耳朵裏,會是個什麽結果?”


    孫新風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當然知道自家爺爺是個什麽脾氣,自然也明白,如果自己這番話傳到爺爺的耳朵裏,那等待自己的,恐怕不僅僅是關禁閉那麽簡單的處罰了,說不定自己會被逐出家門的。


    想到這裏,他嘿嘿一笑對父親說道:“爸,您就放心吧,我知道輕重的,這話除了跟您,我跟家裏麵的誰都不會亂說的。”當然,孫新風在心裏麵還補充了一句:“對家族外麵的人說說,不算數的。”


    孫宇航歎了一口氣:“我不讓你說,一方麵是因為這話傳到你爺爺的耳朵裏,肯定會惹出事端。另外一方麵,你好好想想,新月已經是半隻腳進棺材的人了,你這個時候跟她斤斤計較,不顯得你小家子氣麽?換句話來說,就算她恢複了,又能怎麽樣?一個女人,又有過這麽嚴重的疾病,你覺得她在家族裏麵,還有立足之地麽?”


    聽到這番話,孫新風先是愣住了,隨即馬上就明白過來父親的意思是什麽。畢竟孫家家大業大,執掌一方生意的,必定會是家族裏麵舉足輕重的人物。像孫新月這樣的情況,就算她病愈了,恐怕爺爺也不會放心把家裏麵的大權交給一個隨時隨地可能死去的人。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孫新風嘿嘿一笑,對父親說道。


    孫宇航點點頭:“現在你不僅要收起那個心思,還要主動關心新月,明白麽?要讓你爺爺看到咱們家團結的一麵,明白不明白?”


    孫新風笑著點點頭:“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不就是討好老爺子麽。我迴頭就去看看新月表姐,讓她感受一下人世間最後的溫暖。”


    父子倆相視一笑,兩個人心裏麵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個畫麵,等到孫新月死去之後,孫家二房徹底衰落,那時候就是大房崛起的最佳時機了。


    不過,這一切真的能如他們所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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