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凡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最後自己要麵對的會是一個女人,而且這也有點太匪夷所思了。穿白大褂的女人一直站在手術台旁忙活著手裏的工作,那聲音聽起來像是用手術刀切割器官組織的聲音。章澤端著槍大聲喝道。


    “不許動,把你的雙手放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那女人竟然乖乖的將雙手放在了後腦勺上,但那些切割的聲音卻沒有停止。自從經曆過剛剛的那些奇形怪狀的生物之後,章澤已經有點免疫了,不管再看到或聽到什麽他都不會覺得稀奇了。章澤提高嗓門又強調了一遍。


    “我說,讓你放下手裏的活,將手放在我可以看見的地方。”


    突然頭頂上出現一隻手將章澤手中的槍打掉在地,章澤抬頭觀瞧,隻見房頂上錯綜複雜的盤窩著很多條手臂,剛剛竟然沒有注意到,現在那些手臂像狡猾的藤蔓般伸展開來,而且每一條手臂似乎都具備感官功能,隨時都在注視著方凡和章澤的動作。方凡遞給章澤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這時,那個穿白大褂的女人說話了。


    “火氣別那麽大,我的小寶貝們可沒有多好的脾氣,請坐。”


    房頂上的手從角落中拿過兩把椅子放在二人身後,方凡和章澤心有餘悸的坐了下來,女人接著說道。


    “很好,我喜歡聽一些優雅的音樂,你們呢?有沒有什麽獨特的喜好?”


    章澤剛要憤怒的起身,就被房頂上的手臂按迴到座位上。


    “你怎麽就是學不乖呢?”


    女人說完這句話後對著房頂揮揮手,突然房頂的兩條手臂以極快的速度將章澤打昏了過去,方凡著急的去攙扶章澤,卻被女人阻攔了。


    “別怕,他隻是昏過去而已,我可舍不得殺你們。”


    方凡冷笑一聲說道。


    “舍不得?難不成我們還是你的貴賓不成?”


    “當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


    “為了我們?別賣關子了,說說你的目的吧。”


    “我沒有目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你不是提問者?”


    “哦...提問者是我的boss。”


    “那你是誰?”


    “我,就是我...”


    這時穿白大褂的女人突然轉過身來,她的廬山真麵目差點讓方凡驚掉了下巴。


    “春梅?”


    “記憶力不錯嘛。”


    “為什麽會是你,尹隊長呢?”


    春梅掩嘴笑了笑,像個害羞的少女般。


    “他可是我最疼愛的人,當然是一直在我身邊嘍。”


    方凡隱約看見春梅白大褂下麵綁著一層層的繃帶,於是他試探著說道。


    “那個筆記本所寫的未必都是假的,你就是那個全身纏滿繃帶,頭戴金屬頭罩的人。”


    突然春梅情緒激動的說道。


    “他們居然說我的兒子是怪物,將他活埋在後山。他哪裏怪了,不就是多長了兩條手臂,他們才是怪物。不,你們都是怪物,都是怪物。哈哈哈,哈哈哈...”


    春梅激動的尖聲大笑著,方凡接著說道。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尹隊長就是你兒子的父親吧?”


    突然春梅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方凡說道。


    “沒錯,他就是...”


    突然又變得柔聲細語的。


    “就是我最愛的情郎,我們從小青梅竹馬,是一直用生命保護我的哥哥。但...”


    緊接著春梅又變換出猙獰的表情,說道。


    “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於是我就幫他做了一些改變...”


    春梅突然跑到方凡麵前,咧著嘴露出黑色的牙齦,口中腥臭的味道鑽進了方凡的鼻腔,她與方凡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突然春梅湊到方凡耳邊說道。


    “於是,我將他都變成了怪物...嘿嘿嘿...”


    春梅後退幾步,又掩嘴笑了起來。方凡借機問道。


    “白桐是怎麽死的?”


    “他和我是誌同道合的好朋友,但他...但他...但他太有人味了...所以我將他變成了他心中所崇尚的樣子。”


    方凡一想起與女屍縫在一起的白桐,原來白桐也是個變態。


    “你們都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變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春梅惡狠狠的看著方凡,突然又溫柔的說道。


    “你和他當初說的一模一樣呢。”


    “提問者為什麽要你做這些?楊悅人在哪裏?”


    春梅突然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的問題太多了。”


    春梅突然從旁邊的病床上拿起一把大刀對著方凡砍了過來,方凡見狀連忙起身用椅子擋住了春梅的攻擊。隨之一腳踢向了春梅的腹部,春梅踉蹌著後退幾步。春梅再次衝過來時不小心打翻了一盆水,正好澆在了章澤頭上,章澤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雖然方方凡一人足以應付春梅,但最煩人的是房頂的那些手臂。


    “老方,蹲下。”


    方凡聞聲趕緊蹲下,就在方凡蹲下的一瞬間,頭頂忽感一陣涼風,一條粗壯的手臂從他頭頂掠過。一時間戰況陷入僵局,方凡連滾帶爬的跑到章澤身邊。


    “你舍得醒來啦?”


    “這可咋整,不好打啊。”


    “找機會控製她雙手,抓活的,還沒問出楊悅的下落呢。”


    方凡和章澤分成兩個方向同時向春梅進攻,而且礙於房頂手臂的幹擾,他們隻能半蹲著。方凡向春梅扔過一個檢測台上的試管,沒想到試管中還有液體,液體灑在春梅身上時她痛苦的尖叫著。章澤看準時機將春梅攔腰抱住,緊接著一個背摔,春梅被重重的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找根繩子綁起來。”


    方凡和章澤將春梅綁在祭壇旁邊,因為這裏的房頂上沒有手臂。章澤弄了盆涼水潑在春梅臉上,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自己被綁住的時候,瘋狂的搖晃著手腕,還不時用嘴去咬手銬。方凡拿出鎮靜劑對著春梅的脖子就是一針,她漸漸緩和下來,幾秒後春梅突然大聲嚎哭起來,對著方凡和章澤大聲說道。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和我的孩子。”


    二人手足無措的看著春梅,她慢慢安靜下來,突然自己幽幽的說道。


    “那裏是個偏僻閉塞的小村莊,甚至沒有一條完好的通往外界的公路,那裏的人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過著平凡簡單的生活。我和尹兵是遠房表兄妹,從小青梅竹馬,久而久之我們之間的關係越過了兄妹之情。那時村裏很多年輕人都選擇出去見世麵,尹兵也不例外,他來到中海市幹起了保安,後又到了中海市精神病院,最後熬到了警衛隊長,那時我們正值適婚年齡,可能是頭腦一熱,我們最終還是衝破了人倫道德的防線,雙方父母將我們一對大逆不道的苦命鴛鴦拒之門外。一夜間我和尹兵成了全村的話題和笑柄。但我們二人卻感覺無比幸福,尤其是在我懷孕之後,但那也是我們一家人噩夢的源頭。十個月後我生下一個男孩,接生婆當場就被嚇昏過去,因為孩子長了四條手臂。在科學領域來說就是屬於先天畸形,但在那個閉塞的小村莊則被看為了邪惡的象征。我門願意花錢來封住接生婆的嘴,但她無論如何不肯收錢,最後將這件事搞得全村人人盡皆知。那時尹兵要在城裏上班,所以家中隻有我和孩子,村中人對待我們母子的態度更加惡劣,尹兵知道後隻會歎息,他是個老實人我不怪他。但他永遠不會明白那種屈辱在我心中劃出了怎樣的傷口。


    尹兵打算將我們母子接到城裏生活,但就在尹兵迴來的前一晚,村裏的幾個神棍居然闖進我家搶走了我的孩子。他們帶著孩子一路跑向後山,我在後麵玩命的追,我忘記了那晚我的身上被劃出了多少傷口,我隻記得那股鑽心的疼。他們將我的孩子掐死後埋在一塊鎮妖石下,我將雙手刨爛了才找到孩子的屍體,我抱著孩子的屍體哭了一整晚。


    尹兵迴來後隻是輕聲的安慰了我幾句,他似乎也認為自己的兒子是邪惡的妖怪。但隻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我懷胎十月用血肉養大的孩子,從那時起我整天茶飯不思,閉口不言,也是從那時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我腦中深深紮下了根。她慫恿我複仇,甚至教會了我如何控製死屍的邪術。幾天後尹兵離開了老家,那時我開始了我的複仇計劃,一夜間殺死了全村的人,包括我們雙方的父母。所幸那是個閉塞的地方,所以消息從未被傳出去,直到尹兵再次迴來時他看見村中所發生的一切目瞪口呆,他說我瘋了,一番爭吵下他在我的水裏放了藥,當我再醒來時,已經被囚禁在精神病院。


    那天開始,對我身體取而代之的就是之前那個女人的聲音,似乎不隻是聲音,連同她的靈魂一同住進了我的身體。我無法反抗,更無力反抗。她有一種催眠人的魔力,使人會不自覺的陷入到她的精神陷阱之中。”


    聽完春梅這一大段的故事之後,方凡和章澤都為春梅和尹兵畸形的愛情而感慨,但也同情他們的遭遇。方凡沉吟了片刻後問道。


    “月涵所中的胎蠱也是那個女人搞的鬼嗎?”


    “那根本不是什麽胎蠱,而是一種毒藥,一種催產的毒藥。但你的孩子是魔胎,所以速度是常人的幾倍甚至幾十倍。”


    “究竟是誰指使你幹的?”


    “提問者,我沒見過他。”


    方凡激動的說道。


    “提問者,提問者,又是提問者。”


    章澤站在方凡身前,怕他此時幹出什麽過激的事來,章澤接著問春梅。


    “你將楊悅關在什麽地方了?”


    春梅沉默了片刻,突然用尖利的嗓音說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哈哈哈...”


    春梅突然又變得癲狂起來,雙手用力晃動著,拽的祭壇來迴晃動。口中不停的念著一些奇怪的咒語,章澤連忙將剩下的兩根鎮靜劑給她注射了,沒一會春梅就昏了過去。這時門外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突然解剖室的大門被一腳踹開,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全身都是被縫合的痕跡,手中提著一把長長的大刀。章澤驚恐的喊道。


    “這他媽又是哪位啊?”


    方凡沉吟了一會說道。


    “尹兵。”


    尹兵看到昏倒春梅,對著方凡和章澤揮刀便砍,二人接連向後退去,再向後退一步就進入了房頂手臂的攻擊範圍。突然尹兵的大刀再次揮舞起來,方凡縱身躍起翻倒了尹兵身後,抬腿踹向尹兵後背,尹兵向前踉蹌了幾步,這時章澤突然躺倒,後背著地雙腳向上猛蹬,尹兵由於身體踉蹌不穩向前傾斜,再加之章澤的蹬力整個人身體懸空的飛了出去,那些房頂的手臂一起向尹兵攻了過去。但那些東西對付一下普通人還行,尹兵現在比普通人要強壯好幾倍,他揮舞手中的大刀,將房頂的手臂全部斬斷。


    方凡和章澤見狀連忙與尹兵拉開一段距離。章澤連忙問道。


    “老方,你的槍還有子彈嗎?”


    “還有3發。”


    章澤看了看檢測台上還有幾根盛著液體的試管。


    “老方,借機開槍。”


    章澤突然衝著檢測台跑去,抄起桌上的試管就對著尹兵扔了過去,一根試管砸中了尹兵,他痛苦的哀嚎著。章澤見有效果,緊接著又扔過一根,沒想到被尹兵用刀擋了下來。尹兵完全被激怒了,對著章澤砍去,章澤趁機拿起最後一根試管,下一秒的時候檢測台被大刀砍成了兩半,鮮血順著章澤的手臂流了下來。剛剛為了拿試管,所以章澤躲避的動作才變慢了。


    章澤顧不上流血的傷口,從地上隨便撿起什麽就丟向尹兵,趁尹兵提刀格擋之際,章澤跑到了尹兵身後。章澤右手使出全身的力氣勒住了尹兵的脖子,左手將試管塞進了他的喉嚨,然後再次用力,尹兵四腳朝天的摔倒,章澤握拳直奔尹兵的喉嚨,一拳下去尹兵喉嚨內的試管被打的粉碎,液體順著食道就流了下去。章澤後跳一步,尹兵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方凡拿起散彈槍對著尹兵的頭就是三槍,一陣硝煙過後尹兵的頭像爆裂的煙花一般。方凡連忙上前扶著章澤,問道。


    “怎麽樣?”


    “沒事,皮外傷。”


    解決掉尹兵後,二人準備再次向春梅詢問楊悅的下落,可此時祭壇旁隻剩下一副手銬,春梅竟消失不見了。


    “老方,這怎麽辦?”


    “先找找楊悅,從那個手機的視頻中可以看出楊悅就被關在這個地方。”


    “但那隻是個假人啊。”


    方凡沒有再說話,他堅信楊悅就在這裏的某個角落,他開始在四周尋找有用的線索,突然在另一張手術台上看見一張鉛筆畫,畫的並沒有多好,但是可以看出其中的大概意思是一口燒屍體的爐子,旁邊還有一個指向牆壁的箭頭。


    “章澤,你看看地圖上有焚屍爐嗎?”


    章澤翻出手機中的地圖,仔細翻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到焚屍爐。


    “沒有啊。”


    突然方凡開始在四周的牆壁上敲敲打打,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實心牆,正當方凡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他找到了一處空心牆,他再三敲打已確認自己的判斷。


    “章澤,找點東西將這堵牆砸開。”


    章澤抄起了尹兵的那把大刀,衝著方凡指的地方就砸了過去,果然砸出了一條密道,二人順著密道又找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正中間擺著三個焚屍爐,兩旁還有一些焚屍爐,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了。


    “沒想到居然被你找到了。”


    “提問者。”


    “春梅的禮物還喜歡嗎?”


    “我遲早會抓住你。”


    “很好,但在此之前你必須付出一些代價。”


    “楊悅在哪裏?”


    “就在你眼前,但是你隻有一次機會,如果選錯的話她就真的被燒死了。此關沒有提示,全靠你們自己了,再見。”


    提問者掛斷了電話,似男似女的聲音好像繞梁三日的招魂曲般,令人頭皮發麻。方凡仔細看了看焚屍爐,想從外麵看見裏麵有什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方凡將手機遞給章澤然後趴在爐子上敲敲打打,興許有東西的焚屍爐和沒有東西的焚屍爐通過敲打所得到的迴聲是不一樣的。但這個猜想馬上就破滅了,三個焚屍爐所傳迴的聲音完全一樣,說明三個爐子裏都有東西。


    方凡觀察到中間和左邊的焚屍爐上都寫著一個阿拉伯數字1,右邊的焚屍爐上寫著阿拉伯數字2,方凡摸著下巴上的胡渣思考著這是什麽意思。這時章澤無意間按亮了手機屏幕,他掃了一眼上麵的時間,依舊顯示著13:34,這個時間從他們拿到這個手機起就沒有變過。章澤驚訝的喊著方凡。


    “老方,你快看。”


    “怎麽了?”


    “這個手機上的時間一直沒有變過。”


    方凡靈機一動,難道這個時間就是打開焚屍爐的關鍵?可1334又代表著什麽呢?他結合焚屍爐上的數字,再聯係各種數字遊戲以及各種各樣的數字密碼。方凡又看了看焚屍爐上的數字,1、1、2,這時他突然想起來剛剛提問者打來電話時背景音有滴滴的聲音,忽長忽短,這聲音是電報聲。原來提問者將提示隱藏在了電話的背景音中,而1334這組數字正是中文電碼。


    方凡興奮準備拉開寫著阿拉伯數字2的焚屍爐,突然他停住了。提問者絕不會在最後一步設計一個如此簡單的謎題。他圍繞著焚屍爐又仔細觀察起來。章澤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幹脆我們將三個焚屍爐同時打開,再以最快的速度將裏麵的東西拉出來,肯定能救下楊悅。”


    “要是可以這樣的話,提問者何必大費周章的設置謎題呢?”


    “也是...那你找到什麽線索沒?”


    “就快了。”


    方凡上上下下的來迴打量著焚屍爐,這時他在爐子後麵又看見了一組數字。前麵寫1的爐子後麵寫著2,另一個前麵寫1的爐子後麵寫著1,第三個前麵寫著2的爐子後麵寫著1。現在的情況就是左邊的焚屍爐前麵是1,後麵是2;中間的焚屍爐前麵是1,後麵也是1;右邊的焚屍爐前麵是2,後麵是1。


    方凡走到焚屍爐正麵,右手緊緊握住中間焚屍爐的握柄,使勁一拉一個長長的抽屜被拉了出來,隻見昏迷的楊悅躺在其中。


    “嘿,老方,正有你的啊。”


    就在打開焚屍爐的一瞬間,突然傳出了警報聲,方凡緊張的說道。


    “別廢話,帶著楊悅我們快走。”


    “怎麽了?”


    這時提問者又來電話了。


    “方凡,真厲害啊。以後我會經常打這個電話找你,這個電話不會受到有無信號的阻礙,想為月涵報仇,就要陪我玩下去。不過現在你還是先逃過爆炸再說吧。”


    章澤突然說道。


    “我明白了,快他媽跑吧。”


    原路返迴,一路上摸爬滾打,帶著昏迷的楊悅更是有些吃力,就在他們衝出醫院大門的一瞬間,猛烈的爆炸聲在他們背後轟然而起,破碎的瓦礫石塊似雨點般落在了這片原本寂靜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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