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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青藍正襟危坐,將雙手皆搭在了膝蓋上。清眸中半絲笑容也無,若細瞧分明還帶著淡淡憂慮與愁緒。


    這樣的神情瞧的定國公心裏咯噔一聲,知道接下來的話怕是了不得的機密。


    他微微擺了擺手。眼瞧著定國軍皆遠遠退出了院子,隻留了幾位心腹在廊簷下守著。


    “你怎麽不走?”定國公顰眉瞧向薑羽凡。


    “我……。”薑羽凡愕然,他從來沒有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是要被驅逐出去的那一部分人。


    “不妨事。”君青藍說道:“薑小爺到底也是錦衣衛百戶,本案偵辦的關鍵人物,留下聽聽也無妨。”


    聽她如此說,定國公便也不再驅趕,但麵色卻越發的嚴肅,朝著君青藍更下首的椅子指了指。


    “坐著老實些,沒有要你開口就把嘴巴閉緊些。若胡言亂語,立刻就趕將出去,聽見了麽?”


    薑羽凡哪裏敢有二話?他這一輩子唯一怕的人便是自己的父親,於是便也學著君青藍一般,將雙手都搭在膝蓋上正襟危坐,頭顱幾乎要埋到了胸口。


    定國公瞧他乖覺,這才緩緩收了目光,朝向君青藍說道:“有什麽話,盡可以說了。”


    “先要恭喜國公爺,這次疫病的源頭已經找到了!”


    “你說……什麽?”


    定國公雙手猛然攥緊了椅子的扶手,即便他自幼便將喜怒不形於色刻入了骨髓,但乍然聽到君青藍這話,還是難掩震驚。


    薑羽凡則完全不同:“真的麽?那可是太好了。”


    他猛然一拍扶手,滿目皆是興奮。若非顧忌著定國公在場,指定便要跳起來歡唿。


    定國公微顰了眉頭,一個眼刀飛過去,薑羽凡便生出了周身的冷意。尚未完全綻放的笑容還沒在唇畔噙著,便忙不迭再度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來。


    君青藍將一切盡收眼底。薑羽凡的姿態與他的性格實在不符,怎麽瞧著都有些做作,她卻將笑意藏在了心底,麵上未漏出分毫。


    “疫病的源頭已經找到。”君青藍再度開了口:“如今肆虐於王城的這一場疫病,我們起先始終以為是天花。但現在卑職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那並不是天花,而是中毒。”


    定國公和薑羽凡再度震驚了。但這次兩人儼然都深沉的多,並未如方才一般表現,隻拿一雙眼睛盯著君青藍一瞬不瞬。


    “我從前在古籍上也瞧見過天花症狀的描述,隻有高熱紅疹,並沒有嘔吐腹瀉。故而,從城中疫病爆發時起,我便覺得這病症與天花並不符合,但一直苦無證據。”


    “現在找到證據了?”薑羽凡眼睛亮晶晶的,再度興奮起來。


    定國公才顰了顰眉,薑羽凡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又搶了話頭。立刻抬手將一張嘴捂了個嚴嚴實實,拿眼神示意所有人,你們放心我不會再說半個字了。


    定國公對闔府上下素來嚴謹,唯有一個薑羽凡處處挑戰他的極限。至今為止,他也無法將這老太太和長公主放在心尖上的人改正得順眼一些。


    對此,他深感無力。好在薑羽凡並非長子,將來承襲爵位也輪不到他。定國公府不缺銀錢,他隻要不太出格,也能保他一輩子安枕無憂。


    這麽想著,他便也不再刻意拘著薑羽凡。但瞧見這鬧心的兒子,他卻每每還是忍不住要暗暗歎口氣,恨鐵不成鋼也就是這個意思。


    他朝君青藍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繼續說。


    “薑小爺方才的猜測非常正確,卑職如今的確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君青藍微笑著說道:“在端王府中有一位劉伯,醫術精湛國士無雙。加之他素來喜歡遊曆天下,見多識廣,知道許多尋常郎中所不知道的奇特病症。可惜,在入疆之前,他離隊采藥去了,好在前幾日,他再度尋了來。也正是在劉伯的幫助之下,才最終確定,那所謂的疫病,不過是一種類似天花的毒藥罷了。”


    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定國公麵上卻半點喜色也無,反倒將雙眉緊緊顰了,沉思了半晌。君青藍也不著急,安安靜靜坐著,等待定國公進一步示下。


    “你……。”定國公思量良久方才沉吟著開口:“你方才所說之事,有幾分把握?”


    “十分。”君青藍毫不猶豫說道:“早在症狀發生時我其實就有過中毒的懷疑。依據有二,一來是因為疾病爆發人群太過集中,且旁人均未染病。整個王城至今為止的病人隻有兩個來源,一個是那日昭陽王府飲宴的**官員,另一個是行宮冰窖外看守蕭沛屍體的**護衛,除了這兩撥人馬,再無一人發病。而在這兩處都有咱們北夏人在場,何故隻有**人染病?這事情,怎麽瞧著都不合常理,人為的因素多於自然因素。”


    “或許……。”薑羽凡撓了撓頭,覺得實在有點憋不住:“或許是因為**人體質特殊,所以比較容易感染天花。畢竟,我們兩國各種習慣都不一樣,出現這種情況也有可能不是麽?”


    “若說在北夏從未出現過天花,薑小爺的這番推論便可以站住腳。但,咱們北夏古往今來,從來不乏天花病人的出現。這就證明,在疾病麵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大家感染的幾率完全相同,這般厚此薄彼,不是天災,定是人為。”


    定國公的雙手依舊攥著扶手,麵上的神色漸漸冷凝:“你的第二個依據是什麽?”


    “第二便是,至今無一人死亡。”君青藍略一沉吟說道:“天花之症何其兇險?一旦染病來勢洶洶,三五日便有人斃命。但自病情出現至今,所有患病之人的症狀完全一致。雖看著嚇人,實則根本沒有生命危險。天下間任何疾病在傳播的過程中,必然都會經曆先後輕重的不同,如此一致,難免叫人覺得太刻意了。”


    “我從前便始終覺得這次的天花事有蹊蹺。如今劉伯已從病人身上找出了治病原因,解藥的研製隻在朝夕。不久之後,所有人便皆可痊愈。雖然旁的案子暫時沒有定論,但隻要解決了天花之症,百姓們便不會因恐懼而躁動,也算是大善之事。”


    “這可真是太好了。”薑羽凡長長舒了口氣,眉目都洋溢著歡喜。若非定國公就坐在他眼前,他簡直要跳著腳來歡唿。如今,隻能將滿腔的興奮都強製壓抑在心中。一張麵孔都被憋的通紅。


    相較而言,定國公則要沉著的多。


    “解藥什麽時候能夠製好?”


    “劉伯已經斟酌出一個房子出來,但行宮中的藥房裏藥草不夠完備,尚需要大量采購。”


    定國公沉吟了半晌說道:“此事當需謹慎。中毒一說乃是機密,不知還有多少人知曉?”


    “除了劉伯,便隻有如今屋中三人。”


    “采購藥材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吧。”薑羽凡早躍躍欲試,忍到這時候,早就按捺不住:“隻管將方子交給我,保準辦的妥妥當當。”


    “不妥。”君青藍搖搖頭:“采買之事看似簡單,實則兇險。薑小爺身份貴重,不能擔此風險。”


    “你可也太小瞧我了。”薑羽凡不屑撇嘴,點著自己鼻子說道:“我連買個東西也不行麽?”


    君青藍半眯著眼眸,神色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遲疑:“旁的物件或許無礙,但采買這些藥品的話……。”


    “你給我坐下!”定國公狠狠顰了眉,沉聲打斷了君青藍。


    薑羽凡是他的老來子,自小人又機靈,曾經也寄予了他全部的希望。但隨著年紀的增長,他發現這兒子在讀書文章一道上一竅不通,長久的失望終於變成了絕望。薑羽凡在他心中漸漸就墮去的邊緣,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直到……他在錦衣衛中大放異彩時他才驚覺,原來這個兒子早在他完全沒有覺察的時候,已經悄悄的長大了。


    對於這份變化,他是欣喜的,也樂見其成。但他比誰都清楚,薑羽凡的改變,大多與眼前這個女子有關,一旦離了她,那人始終還是不能叫人放心。


    薑羽凡憤憤坐下,雖不再開口,神色中卻分明半點不服氣。


    定國公並不去瞧他,轉向君青藍說道:“下毒之事原本該相當機密,你讓人出去大肆采買,豈不叫承天宗那些暗探得了信?萬一……。”


    “如今還有別的法子麽?”君青藍歎了口氣:“想要製出解藥,必須得外出采買。中毒之人數量龐大,必然得耗費大量的藥材。若真被人覺察了……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定國公沒有立刻迴話,垂眸沉思了片刻,方才緩緩開口:“君大人可還記得當初翠濃為**大公主采買墮胎藥時的情形?”


    君青藍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


    定國公瞧著她,點了點頭。君青藍便也點了點頭。


    薑羽凡瞧的憋悶,使勁抓了抓頭發:“你們……能不能將話說清楚些?”


    說話留半句,互相瞧著點點頭?這是什麽意思!將話痛痛快快說明白了,有那麽困難麽?


    定國公淺淺哼了一聲別開了眼,儼然對這不成器的兒子非常失望。


    君青藍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所以……解惑育人的事情,隻能她來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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