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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縣令接口說道:“你才讓縣丞提點我說,阿碧婆婆就是罪魁禍首,隻要讓她除下麵紗便可知曉。”


    “是的。”君青藍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南疆百姓本就生性豪放,不拘小節,何況阿碧夫家世代經商,對於男女大防越發的沒有概念。阿碧的婆婆卻在與人相見,甚至上公堂的時候還戴著麵紗,完全不符合她往日的行事風格。


    她這麽做隻有一個解釋,那便是欲蓋彌彰。


    君青藍相信,阿碧婆婆的麵紗之下一定藏著不堪。果然,在掀開麵紗之下,眾人瞧見了明顯的傷痕,那是女子尖利指甲抓撓出的傷痕,自然也成了婆奸媳案中,重要的物證。


    “從前就聽說,燕京城出了一位厲害的仵作叫做君青藍。”縣令緩緩開了口:“從前不以為然,今日一見才知,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君青藍勾唇微笑:“無非舉手之勞,大人實在不需要太客氣。”


    “今日我便為眾位辦妥通關文牒,各位貴人隨時可過關前往王庭去了。”


    君青藍拱手道謝,在心底裏緩緩舒了一口氣。


    迎山寨是北夏與南疆的交界,過了迎山寨便等於正式進入了南疆腹地。也正因為如此,迎山寨的縣令肩負重任,雖隻有小小七品,卻掌握著生殺予奪的權力。


    他若認定你是他國派來的細作,莫說是過關,連性命都能頃刻間交代了。這人,出了名的難纏謹慎。


    所以,君青藍才會毫不猶豫暗中相助,終於換來了他的信任和尊重。


    車隊並未在迎山寨多做停留,隻稍事休整,備齊了遠行的物資便再度上了路。護送他們出城的仍舊是縣丞。


    與縣令的不苟言笑比起來,年輕的縣丞就容易相處多了。與君青藍他們打了數次交道,早已收起了表麵上那一套拘謹。


    “君大人。”離著寨門大約二裏,眼看著便要進入連綿的大山,縣丞便忽然湊近了君青藍,神秘兮兮扯著她衣袖就走:“借一步說話。”


    哪裏想到,手指才碰到君青藍衣袖,斜刺裏忽然便有青幽幽一道光,沾染著濃烈的血腥肅殺之氣迎麵撲了來。君青藍目光一凝,心裏忽然就咯噔一聲,不由分說抬腳踹向縣丞小腹。縣丞遂不及防之下,被她踢得一趔趄,險些坐在地上去。


    縣丞才皺了眉頭,便瞧見翠生生一片竹葉貼著他的褲腿緊緊釘入到地上去了。入地極深,隻餘丁點葉柄留在地麵上,清風中徐徐顫抖著。


    縣丞忽然就啞了嗓子,一股冷意自心中升起,一下子就衝著全身去了。連頭頂明晃晃的太陽都似在這一刻忽然失了溫度。


    徹骨的冷。


    若非剛才君青藍那一腳,他此刻便是眼前的地麵,哪裏還能有半口氣在?縣丞抬眼望去,北夏使臣各個肅立觀瞧,眾人皆在他們一丈之外。


    然而,縣丞比誰都明白,眼前的竹葉當然不是自己飄落了來。


    一丈之外的距離,以一片輕薄的竹葉便能傷人性命,這得是……多麽可怕的功力。北夏這些人是有多大的膽子,在南疆的地界上居然敢殺害南疆的地方官員?


    這是一種警告!他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值得他們如此不管不顧的出手麽?


    “縣丞大人,真是對不住。”君青藍在心中歎了口氣,微勾了唇角,笑容裏有些微的無奈。伸手虛扶著縣丞:“方才情況危急,有失禮之處還請擔待。”


    “君大人客氣了。”縣丞眼珠子轉了轉,便賠笑著起了身:“若非大人出手相助,哪裏還有小人的命在?小人也不曾想到寨子外麵居然起了這麽大的風,希望沒有驚擾到大人。”


    君青藍聽得深深舒了口氣,縣丞這麽說是表示不再計較方才的襲擊。


    “多謝。”君青藍拱手作揖,真心實意。


    縣丞的不計較,免了南疆與北夏的戰火,值得她這一禮。


    “嗨,您就不用對我這麽客氣了,總這麽謝來謝去也沒多大意思。”縣丞擺擺手:“我也瞧出來了,你跟大家說的那些北夏人不一樣,你是個好人。若非形勢所迫,我還真願意同你交個朋友,好好喝個夠。”


    君青藍微勾了唇角。傳聞中南疆人生性豪爽,今日總算有了見識。連個人生死都能拋諸腦後,這人的性子還真是可愛。


    “眼看著你就要離開了,我有幾句重要的話要同你說。”


    縣丞吸了口氣:“迎山寨因靠近北夏,素來便是北夏與南疆的混居之地,南疆的風俗習慣尚不明顯。過了前麵的金蛇山你們就真正進入了南疆腹地,那裏將不比迎山寨,有許多事情你們需得注意。”


    縣丞略一思量說道:“無論前往什麽人家,切記千萬不要踩踏別人的門檻。你們隊伍中男子眾多,一定要向他們交代清楚注意言行,萬不可對麵前貌美的女子產生輕薄之意。我們南疆雖然地域遼闊部落眾多,卻都視神明為生命,若是遇到了蝴蝶媽媽和麒麟大神一定要恭恭敬敬,千萬不可輕視。”


    君青藍心中一動,完全沒有想到縣丞特意將她叫在一旁,居然同她說起了這個。每個國家自然都有每個國家不同的風俗習慣,若是不了解,行差踏錯很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縣丞寥寥數語,卻是天大的恩典。


    於是,君青藍再度朝他拱了拱手:“多謝大人提點,君青藍記下了。”


    “不。”縣丞卻擺了擺手:“大人且稍安勿躁,方才那些不過是表麵文章,最重要的卻是我接下來要同你講的這些。”


    “大人請看。”


    說著話,縣丞彎下了腰肢,自地麵上拔起那片竹葉。青翠欲滴的竹葉形狀完好,方才雖被人灌注了大力當作暗器來用,卻半點不曾破壞它原本的形貌。


    “真是好功夫。”縣丞瞧得連連讚歎,手指似不經意的抖了一抖湊近了君青藍:“大人請再瞧瞧。”


    “……這!”


    君青藍瞧著縣丞掌心中托著的竹葉徹底驚呆了。


    隻在轉瞬之間,那形貌完好的竹葉已經改變了樣貌。其上清脆的葉肉已經半分不見,隻餘下細如發絲的葉脈一根根走向分明。就在她瞧來的瞬間,那葉脈陡然變作了鮮紅,再一眨眼竟化成了一灘水,消散不見了。


    君青藍瞧向縣丞,造成這樣的改變,隻是因為縣丞隨意的甩了甩手?


    “在我們南疆,有不少人喜歡豢養蠱蟲。”縣丞眼底漸漸生出幾分驕傲:“君大人方才瞧見的不過是一些皮毛。枯葉蟲附著在樹木上,頃刻間能使一顆參天大樹毀於無形,若是落在了人的身上,後果不堪設想。而我這些手段,卻隻是巫蠱之術中,最基本的手法。在南疆腹地,能人輩出,叫人防不勝防,而真正的蠱術大家往往是女子。蠱娘有蠱蟲護體,可以終年保持著年輕貌美的姿態,這也是我方才提醒大人,遇見美貌女子千萬不要隨意輕薄的原因。”


    縣丞收了手臂:“我們南疆人待客喜歡喝茶飲酒。若在她上茶時,你瞧見她的拇指刻意內扣朝裏擋著,四個指頭朝外的時候就得注意了,那時候,她往往會將蠱蟲藏在拇指的甲縫裏。若是有人請你幫忙搬動石頭,也萬萬不要答應,因有一種叫做石頭蠱的蠱蟲與石頭長得十分相似。當你把它翻過來的時候,它會攻擊你。種種手段,叫人防不勝防。”


    縣丞瞧見君青藍眼中鄭重神色,忽然勾了唇角:“大人也不必太過緊張。雖然蠱娘下蠱的手段千奇百怪,但萬變不離其宗,終歸是要與中蠱人有直接的肢體接觸,或者讓蠱蟲與你接觸。既然叫做蠱蟲,它的本質始終還是一條蟲,所以擁有很多蟲子的特性。除了一些特殊的高級蟲之外,大多數的蠱蟲還是懼怕防蟲之物,隻要留意,便能避免中招。”


    君青藍心中巨震。巫蠱之術是南疆神秘的法門,在北夏被傳的神乎其技,叫人談之色變,卻並沒有一個人能了解其中關竅。縣丞同她說的這些雖然隻是皮毛,卻已經將巫蠱之術的本質揭給了她看。對於南疆人來說,這該是非常重要的機密,他竟說的毫無保留,這樣的信任叫她汗顏。


    “縣丞大人……。”


    “客氣的話就莫要再說了。”縣丞揮手打斷她的言語:“你在公堂上的暗助遠比這個的功德要大得多,我不過動動嘴而已。前路難行,君大人還請一路保重,來日再相見。”


    說罷,縣丞便一共到底,儼然不打算再開口了。


    君青藍點點頭,與他告別上了馬車。車中寂靜,微寒,高嶺之花般男子手中端著茶盞瞧著她,目光淡漠疏離。君青藍瞧了他一眼,隻覺怪異,良久才發現其中關竅。他手中的茶水是冷的,好半晌也不曾瞧見有煙霧蒸騰。


    這茶……端了很久?


    “這小小南蠻,對你倒是交心交肺。”


    “正所謂禮尚往來,因果循環。當初公堂上幫了他們的忙,也無非是想讓縣令早日放行,哪裏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


    君青藍微笑著說道:“縣丞方才的話極有用處。可惜劉伯已經離開了車隊,如今也隻能由我想個驅蟲的方子出來做些彈丸發下去,讓大家夥都隨身帶著。希望能起些作用。”


    “嗬。”李從堯清澈唇瓣,笑容微冷:“你對他的話,倒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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