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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青藍昨日與紋娘分手後,原本便打算直接去拜訪月初。卻因拗不過李從堯,才迴了客棧中休息。哪裏想到,一夜之間,竟然生出了這麽多的變故。


    “青藍,青藍!你倒是說句話。”薑羽凡等了半晌,隻瞧見君青藍抿唇沉思,甚至連手指都沒有動彈過一下,心底裏立刻就生出了難掩的煩躁。


    “急什麽?”君青藍緩緩下樓:“先整理好你的思路。到紅酥手之前,你最好將你知道的事情事無巨細的統統告訴我。”


    薑羽凡的記憶力從來沒有叫人失望過。於是,在黃源案毫無頭緒的當口,這樁案子又給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紅酥手因為其行業的特殊性,白日休養生息,晚上才是最活色生香的時候。也正因如此,直到晚上開門迎客的時間,眾人才發現月初失蹤了。紅酥手的姑娘們,連帶著衙門中的捕快將整座紅酥手幾乎翻了個底朝天,月初卻如憑空消失了一般,半點痕跡也無。


    “從月初下午離開紅酥手到現在將近有七八個時辰了,捕快也幾乎將整個管州府都給排查了一遍,始終找不到月初的下落。而四個城門亦不曾瞧見月初出城,儼然人在城中,就是找不到。”


    君青藍略一沉吟:“你去現場看過麽?”


    “還沒。”薑羽凡搖頭:“我一聽到消息就覺得事態嚴重,立刻就來通知你了,恰好遇到你派來送信的人,便又迴去帶了肉包。不過,我爹早就趕了過去,這會子該是已經勘察完了現場。”


    “肉包。”君青藍眯了眯眼,瞧著被薑羽凡抱在懷裏一同坐在馬上的黑舌犬,忽然勾了勾唇角:“這一次說不定,得仰仗你了。”


    “這個吃貨,仰仗的了麽?”薑羽凡不以為然撇嘴,君青藍卻也並不解釋,二人風馳電掣般向著紅酥手趕去。


    因為月初的失蹤,管州府的捕快們都給撒了出去,這一路行來,總能遇見官府的人。君青藍每每從他們身邊走過時,都會特意瞧上他們一眼。薑羽凡並不明白她這麽做是什麽意思,也好奇的學著她的樣子去瞧一瞧那些辦案的捕快。


    但,除了正常的眉眼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麽好看的。薑羽凡便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到了紅酥手。


    紅酥手內外都被府兵把控了起來,卻並沒有人阻止薑羽凡。兩人一狗暢通無阻,直接進了後院。


    他們到達的時候,黃忠正陪著定國公在花廳中喝茶。因月初失蹤,紅酥手的一應事物便暫時由花魁扶柳主持。扶柳小心翼翼陪在兩位大人身邊,仔細迴答著他們的盤問。


    薑羽凡隻同自己父親打了個招唿便隨同君青藍往月初的臥房去了。黃忠瞧見君青藍時不由皺了皺眉,但瞧見神色淡然的定國公,便也不曾開口挽留。


    月初的臥房就在後院,君青藍上次來過一迴,輕車熟路。與上次的安靜不同,如今月初房間外麵有五個府兵守著,水泄不通。偶爾有一兩個捕快自她房中出來,也不知同門口的人說了些什麽,再度迴到房間裏去了。


    君青藍瞧的就是一皺眉:“這麽多人?”


    薑羽凡


    也顰了眉頭:“可不是呢!”


    他同君青藍在一起辦案許久,早對她的習慣以及一顰一笑了如指掌,瞧她神色就知她在介意什麽。


    於是,快步走至屋邊大喝:“裏麵的人趕緊出來,你們這麽來來迴迴的走,會破壞了現場!”


    他這一聲便似捅了馬蜂窩,屋中的捕快立刻就炸開了鍋。


    “什麽人這麽大膽,居然敢阻止府衙辦案?”


    “好大的口氣!”


    “真是大言不慚!”


    然而,所有人在瞧見薑羽凡的時候,便生生將憤怒的嗬斥都給憋了迴去。官大一級壓死人,薑羽凡到底是錦衣衛百戶,他頭頂上還有個堂堂國公爺,是這些個連品級都沒有的小捕快能惹的?


    “原來是薑小爺,失敬失敬。”


    君青藍認得說話那人,正是捕頭方青。六年前他就是管州府的總捕頭,沒想到六年過去了,他還是個捕頭。方青這人算得上正直,說話也直。大約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即便他再有本事,始終也不得升職。


    如今瞧見薑羽凡,嘴上雖然說著失敬,但瞧他的樣子可一點不像是失敬的樣子。


    “這裏是月初失蹤的第一案發現場,定然會遺留下許多重要的線索。你們這麽些人在屋中來來迴迴的走,難免就會在大意之下無意之中破壞了現場遺留的痕跡。這麽淺顯的道理,你們不知道麽?”


    薑羽凡繃著臉,一板一眼語聲鏗鏘。說罷卻拿眼角掃向君青藍,怎麽樣?小爺我說的好不好?威不威風?霸不霸氣?


    君青藍暗暗朝他豎起根手指,你天下第一的厲害!


    方青原本頂看不上薑羽凡,認定了他便如傳聞中一般不學無術,一無是處,哪裏想到他一句話竟然說的頭頭是道。方青這人雖然傲氣,但對真有本事的卻也心悅誠服,於是立刻低了頭,抱拳說道:“薑小爺訓斥的是。”


    之後,便將手下帶著的捕快都給攆了出來。自己卻站著沒用動,瞧向薑羽凡說道:“郡守大人責令小人要在三日內破案,小人一時心急便不曾顧慮許多。但請薑小爺放心,現場的物品和環境並沒有移動和破壞,與我們昨日來時一般無二。”


    “恩。”薑羽凡仍舊做出一副不苟言笑的高深出來:“辛苦了。”


    方青半垂著頭顱:“請薑小爺吩咐,下一步小人該做什麽?”


    該做什麽?薑羽凡撓撓頭,他怎麽知道該做什麽?


    “青藍。”他側目瞧向身邊的君青藍:“下麵就交給你了,小爺非常看好你,莫要給咱們錦衣衛丟臉。”


    君青藍瞧的無語,這麽裝模作樣真的沒有問題麽?


    所以,出風頭的事情就是你上場,下苦力的活就成了她的?


    “是!”君青藍微一頷首,大步進了屋中。


    方青和他的手下並沒有離開。京城裏的錦衣衛查案,誰不想看看呢?連帶著門口的幾個府兵一起,眾人皆伸長了脖子張望著。隻有方青微顰了眉頭,眸色閃爍不定,帶著幾分難掩的驚駭瞧向了君青藍。


    君青藍查案從不懼人觀瞧,便在眾目睽睽下一分分查探著月初的房間。


    她的房間收拾的非常整潔,床榻被褥整理的整整齊齊,昨夜並不曾使用過。桌上有一壺茶,壺邊茶杯裏有半杯茶水,早就已經冷透了。君青藍端起茶壺在手上顛了顛,又掀開蓋子瞧了眼壺中茶葉。


    之後,她便走向了裝台邊。梳妝台上放著的篦子上纏繞著幾根頭發,妝台上隨處可見掉落的頭發。首飾盒子是打開的,與整個房間的整潔不同。首飾盒子中的釵環擺放的就有些隨意了,甚至能稱得上淩亂。


    再有,便是擱在首飾盒子邊上的一條帕子。君青藍將那帕子拿起展開來瞧,就是一方普通的絲帕,雪白沒有繡花。在絲帕的一角有拇指大一塊明顯的紅色汙漬。


    “血?!”薑羽凡瞧的一驚。


    “並不是。”君青藍將絲帕折好,順手塞入到工具袋中退在了門口:“走吧。”


    “走?”薑羽凡眨眨眼:“去哪?”


    “前廳,不得去給黃大人和定國公迴話麽?”


    “所以……。”薑羽凡吸口氣:“你這就查完了?”


    “房間隻有這麽大,一眼就能看到邊,需要查很久麽?”


    “你還是再瞧瞧吧。”薑羽凡有些不放心:“這麽走馬觀花的一圈,你能瞧出什麽線索?這可是也關係到你的青白,不能大意呢。”


    方青及手下捕快眼底初時的鄭重,漸漸變作了幾分不屑。這就是京城裏來的錦衣衛?查案子甚至還沒有我們仔細,不是糊弄人麽?


    君青藍自然將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卻也不解釋隻微微一笑:“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經都知道了。去給兩位大人迴話吧。”


    “什麽?”


    “不可能!”


    “吹牛吧。”


    捕快們竊竊私語,對君青藍越發的鄙夷。不會查案裝模作樣也就罷了,還好大喜功吹牛皮,這人真是……要不得!


    君青藍隻當聽不見他們議論紛紛,同薑羽凡朝著前廳走去。


    “頭,咱們還是繼續檢查去吧,這些個京裏的大老爺們一個也靠不住。”


    “不!”方青搖搖頭,打斷手下的話頭,盯著君青藍的背影說有所思。不過須臾之間便抬了頭:“咱們也去瞧瞧。”


    屋中,黃忠與定國公一盞茶尚未喝完,便瞧見君青藍和薑羽凡一前一後跟著進來了。


    “這麽快就看完了?”黃忠挑眉:“國公爺,令公子可真真非同凡響呢。”


    定國公顰了眉:“都瞧仔細了?”


    “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薑羽凡,在這世界上唯一懼怕的隻有他的父親。定國公一開口,他就打心眼裏發怵。加上他原本就對案子丁點把握都沒有,便越發的緊張,支吾了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


    君青藍默默上前,立於薑羽凡身側,一躬到地:“方才入屋查探,是小人同薑小爺一起。所有的發現薑小爺都已經告訴了小人,不如就由小人來迴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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