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禦辣湯。”君青藍眨了眨眼。


    印象中,禦辣湯似乎並不是稀罕之物。為何如今提起,他居然這麽震驚?


    “客人千裏迢迢來到下河口,就隻要一碗禦辣湯?”胡掌櫃隻覺不可思議:“小店雖然食材不夠豐富,卻也絕對不至於連招待貴客的拿手菜也做不出呐。”


    “您莫要誤會。”君青藍擺手說道:“我家公子這些年吃過的好東西也不算少,卻獨獨對當年在管州府中喝過的禦辣湯念念不忘。今日有緣難得能再遇見胡掌櫃,自然要叨擾一番。”


    “原來是這麽迴事。”胡掌櫃笑道:“您來的也巧,剛做好了一鍋辣湯。但這玩意都是我們小店的夥計隨便吃吃的東西,實在沒有想過拿來待客。客人若是想要,我這就給您盛去。”


    胡掌櫃腳下生風的走了,君青藍則替代了容喜,將小屋中的桌椅擦拭幹淨,請李從堯坐下。


    李從堯難得的乖覺,瞧著她忙完了,才坐於他身側,便慢悠悠開了口:“我對禦辣湯念念不忘麽?這種事情為什麽我自己不知道?”


    “咳咳。”君青藍掩唇低咳,掩飾眸中尷尬:“您隻管嚐一嚐,嚐過後指定會念念不忘。”


    李從堯挑眉:“是麽?”


    端王府雖然沒落,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李從堯的膳食素來由容喜一手打理,無一不精致。他對飲食實際上頗為挑剔,並不是什麽都肯入口。


    功夫不大便聽到腳步聲自屋外傳了來,胡掌櫃的托盤中放著兩隻小臉盆樣的碩大粗瓷碗,熱氣騰騰。奇異的香味自嫋嫋暖煙中升騰,君青藍眼睛一亮,儼然已食指大動。


    胡掌櫃將兩隻碗分別放在李從堯與君青藍麵前,又放了四碟子小菜這才微笑著說道:“這些都是我自己醃製的一些醬菜,不是什麽稀罕東西,拿來給兩位客人嚐嚐。”


    李從堯朝著桌上瞧了一眼。叫君青藍推崇備至的禦辣湯居然就是一種深褐色濃稠的湯,湯麵上依稀能瞧見些黃花菜,小小的肉片以及他叫不出名字的一些玩意。雖熱氣騰騰的叫人瞧著很是溫暖,但實在稱不上精致,與他往日裏入口的東西相比相差甚遠。那四碟子醬菜就更不是什麽稀罕物了,都是些蘿卜,芥菜之類常見的菜蔬。


    於是,他仍舊優雅的端坐於桌邊,並未伸手下箸。眸色中沒有半分歡喜也沒有嫌棄,淡淡的,無半分情緒。


    胡掌櫃等了半晌,並不見屋中兩人有什麽動作,眼底便漸漸生出幾分尷尬:“真是對不住,下河口這地方偏僻的很,來往的又都是些粗人,實在沒有什麽精細的食物。前些日子倒是想著上些新菜,便粗粗擬了個單子,還在推敲。我這就將菜單子給二位拿來,您且瞧瞧有什麽可口的菜色,同我說一聲便是。”


    說著話,胡掌櫃走至牆角的放著的立櫃處。自裏麵的抽屜裏取了薄薄一張紙出來,遞與君青藍。


    “無妨。”君青藍伸手接過,微笑著說道:“掌櫃隻管去招待旁的客人吧,我們不需要伺候。”


    胡掌櫃道一聲是,緩緩退了出去。


    君青藍便將菜單子隨意放在桌案上,自己拿了隻調羹起來放入了辣湯裏。先滿滿舀了一勺子,卻並不急著吃,深深吸了口氣,滿麵都是滿足和愜意。


    “就是這個味道,真真是久違了。”一勺子辣湯下了肚,君青藍的神色就變了。清眸中似忽然生出了五味雜陳的人生百態,幼年時幸福的生活紛至遝來,潮水般湧入心中。


    屋中安靜的針落可聞,君青藍閉了閉眼,將心中複雜強壓了下去,抬眼瞧去,李從堯仍舊端坐著,沒有半分變化。


    “咦。”君青藍奇道:“您為何不吃?我記得今晨起身後,您似乎還不曾用膳,不餓麽?”


    李從堯隻淺淺搖了搖頭。


    君青藍瞧一眼桌案上的食物,眼底忽然就生出一抹了然:“公子可是在嫌棄這些吃食粗陋?其實您完全不必要有這樣的憂慮。”


    君青藍微笑著說道:“小菜暫且不說,這禦辣湯可真真是個好東西呢。要說起它來,可是大有來頭。”


    “哦?”李從堯聲音微揚,鳳眸一瞬不瞬盯著君青藍。


    “公子可知禦辣湯中的禦是什麽意思?”


    李從堯眉峰一挑:“你所說的禦,莫非是指……。”


    瞧他欲言又止,君青藍便知他已經猜到了。緩緩點頭說道:“禦辣湯之所以沾了一個禦字,正是因為它來自於宮廷。早年,聖祖皇帝征戰天下之時路過南陽郡,饑腸轆轆時偶然喝到了一碗辣湯,一時間被其中的美味震驚,從此後念念不忘。等到天下大定,聖祖皇帝便將當年熬製辣湯的廚子請入宮中,那時他才知道那廚子原本是個前朝的禦醫,一生都在致力於將飲食與藥物結合的研究,而辣湯便是他那時研究出來的玩意。聖祖帝聽後大喜,因聖祖太子自由體弱多病,便下旨命那廚子研究出適用太子的飲食來。經過他數次的嚐試,終於改良了辣湯,聖祖皇帝便給辣湯賜名叫做禦辣湯。這玩意,曾經可是隻有宮中才能享受的美味。”


    對這話李從堯多少有些意外:“竟還有此事?”


    禦辣湯的由來如此驚人,作為北夏親王的他怎會毫無耳聞?莫說在宮中,即便是市井,似乎也從不曾聽過禦辣湯三個字。


    李從堯的語聲才落了地,君青藍的眸色就暗了一暗。


    “禦辣湯之所以被人遺忘,還不是因為泰和之禍?禦辣湯是聖祖帝專門為太子研製的美食,自然也深受廢帝喜愛。後來英宗入朝,自然得有一番新的氣象,禦辣湯就此在宮中徹底絕跡。然而,我的祖上曾與太子關係密切,便也能時常喝到禦辣湯,機緣巧合下得到了禦辣湯的配方,自此後,這辣湯就成了我們家中獨有的食物了。”


    李從堯瞧著禦辣湯挑了挑眉,雖然君青藍將這辣湯形容的絕無僅有的好。但……這個賣相始終還是叫他,無法下口。


    “你可莫要小瞧了這一碗不起眼的湯。”君青藍垂首瞧著碗中深褐濃稠的辣湯說道:“這裏麵添加了許多藥材,又輔以美味的食材,以牛骨湯熬製數個時辰才能完成,頗費功夫。”


    她介紹的如此賣力,李從堯便淺淺嚐了一口。但覺入口時有一股特殊的辛辣氣味直衝著鼻腔去了,才要顰眉,後味卻變做一種不可思議的香醇。同一時間,鼻竅通暢。


    “這個味道……。”


    “如何?”君青藍笑道:“還不錯吧。”


    李從堯並不說話,將碗中辣湯喝了大半,玉色肌


    膚上便生出薄薄一抹嫣紅,似被上好的胭脂暈染,熠熠生輝。


    君青藍比他的速度快了許多,一大碗的辣湯頃刻間就見了底。


    “在這種天氣能喝上一碗禦辣湯,出了一身的汗,舒服。”


    “你說……。”李從堯半眯了眼眸,語聲略略一頓說道:“這禦辣湯中添加了許多藥材?”


    “當然。”君青藍不明所以點頭。


    “解表化濕,生熱生津。”李從堯忽然起了身:“去找店家,立刻將所有的禦辣湯送入營地中去。”


    君青藍略有困惑:“這是為何?”


    李從堯並不解釋,隻淡淡說了治病兩個字,君青藍卻聽的心中一動。下河口與燕京氣候大不相同,露宿野外時難免會被河道濕氣沾染。營地中大多人都多多少少感染了風寒。這時候,若是能出一身的大汗,症狀自然減輕。禦辣湯可不正中下懷?


    “這就去。”


    君青藍起身,急急朝著屋外走去。走的速度略微快了些,小屋的簾子又厚實的很,並不曾注意到胡掌櫃恰也從外間迎麵走了來。二人結結實實撞在一處,嘩啦一聲脆響,胡掌櫃手中端著的盤子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盤中的菜湯一滴不拉盡數潑在了君青藍衣襟上。


    “哎呀。”胡掌櫃嚇了一跳:“真是對不住。”


    說著話,便去尋了布巾來給君青藍擦拭。


    “無妨,我自己來。”君青藍將布巾自他手中接過,卻並不急著擦拭:“今日你店裏的辣湯都買於我吧,速速裝好了,我一會去給你結賬。”


    “府上還有許多人麽?”


    “商隊裏還有許多的兄弟,今日都略感風寒,正需要一碗辣湯來發汗。”


    “這可不巧了,今日熬的辣湯並不多。不如請客人給我留個地址,再將其餘兄弟的症狀仔細說給我聽聽。我重新熬製一鍋辣湯,親自給您送去如何?”


    李從堯半眯了眼眸,忽然開了口:“眼見為實,就請掌櫃同我們一起到營地裏親眼瞧一瞧,直接熬湯便是。”


    君青藍心中明白,李從堯是擔心胡掌櫃不可信,怕暴漏了他們的行蹤,便也極力的邀請。胡掌櫃是個熱心腸,滿口答應著去收拾些必要的東西。約了稍後在店門口會麵。


    君青藍這才騰出功夫拿了布巾來擦拭沾在衣襟上的菜湯。她今日穿了件細葛布的棉袍子,布料挺括的很,顏色不深卻極其吸水。一碗菜湯潑了上去,頃刻間就被吸了個飽,如同在前襟處暈染出一副潑墨山水。


    君青藍歎一聲倒黴,將布巾打濕了慢慢擦拭。沾了水的細葛布料子有些細微的收縮,起了密密一層的褶皺,菜湯的顏色卻隻略微淡了一些,並不見有什麽用處。


    “不必擦了。”李從堯淡淡說道:“髒了,換一件就是。”


    端王府還在乎一件棉布袍子?


    君青藍的手指卻猛然間一頓,抬起頭時,李從堯瞧見了她滿目的驚駭。


    “你……。”


    李從堯才開了口,便瞧見君青藍一把丟了手中布巾,將他的手指抓緊了。女子細瘦的手指分明在輕輕顫抖。


    “公子。”她聲音不穩,儼然有些激動:“咱們快迴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仵作女駙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葉無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葉無雙並收藏仵作女駙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