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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青藍,要給你道個喜,你馬上可就是咱們北夏的大駙馬了呢。”


    北鎮撫司衙門的停屍房裏,如豆的昏黃燈火下。百戶薑羽凡衣著光鮮,將右手按在自己腰間的繡春刀上,盯著眼前麵色微黃,似女子一般纖細清秀的男子,陰測測笑著。


    窗外,夜深沉,靜無聲。天上的星星不多,沒有一絲風,叫人覺得憋悶的難耐。


    驟然間,天空中有雪白亮光劃過,驚天一道怒雷炸響,驚起樹叢密密匝匝飛鳥,聒噪著呱呱亂叫。


    “頭……。”君青藍似終於被那巨大聲響驚醒。咽了咽口水,艱難將身上沾滿血汙的皮圍裙攥緊了,小指幾乎將圍裙光滑的邊緣給摳出個洞來:“我隻是個仵作!”


    所以,你莫要嚇我!


    “你小子不夠意思。”薑羽凡伸手朝君青藍肩頭用力一拍:“前些日子五街巷那連環殺人案你表現的不錯,我說要給你表功去,你隻推說不要。這才過了幾日,居然就叫長樂公主看中了?你可是一點口風都沒有透出來。”


    君青藍扯了扯唇角,清瘦麵頰上一雙大眼睛裏麵立刻就淌出一絲苦澀:“頭,您有話直說吧。”


    “三日。”薑羽凡果斷伸出三根手指:“三日之內,你必須將南疆公主的死因查清楚。不然……。”


    轟隆。


    剩下的話,淹沒在了驚天的怒雷裏。


    停屍房正中,放在碩大冰塊上的女屍手臂毫無征兆從遮屍的白布下滑了出去,被昏黃燈光照著,越發顯得那人手指上豔紅的蔻丹如同鮮豔的血珠子,立刻就要滴下來一般。


    君青藍狠狠打了個哆嗦:“頭,辦不到啊。莫說三日,三年都不可能查清楚!”


    “隻三日,若是辦不到,要麽你君青藍乖乖當駙馬去,要麽咱們北鎮撫司就得集體下了南司的監獄。”


    “青藍啊。”薑羽凡哭喪了臉:“咱們南北二司素來不和,若是進了南司的昭獄,誰能有個好?兄弟們各個上有老下有小,你忍心瞧著這麽些人一起死去?皇上可說過,誰要是肯當駙馬便能滿足他一個條件,不問緣由。千戶大人自然能想法子從皇上那裏求來咱們兄弟的命。”


    君青藍眨了眨眼睛,所以,你就忍心瞧著我去做長樂公主的駙馬?那位公主可是……一個月死一個駙馬,各個沒能熬過洞房花燭!


    何況……她君青藍是女扮男裝冒名進的鎮撫司,她妥妥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至於個中原因,說出來便是血流成河的下場,能往長樂公主身邊湊去?


    “青藍啊。”那一頭,薑羽凡再度變了嘴臉,癟了嘴泫然欲泣:“你那麽有本事,這點子小事情能難倒你?”


    “頭。”君青藍嫌惡的別開了眼,薑羽凡一個七尺昂揚的純爺們,做出這麽一副小女人般傷心欲絕的姿態,真真的……不忍直視。


    比停屍床上那死屍還要驚悚!


    “不是我不肯答應,實在是辦不到!”


    君青藍歎了口氣:“南疆公主是和親公主,身份特殊。南疆那些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咱們,不許咱們驗屍時觸碰屍體。我是個仵作,不讓觸碰屍體能查出死因?”


    薑羽凡聲音頓了頓,眼珠子一轉,頃刻間卻又浮起一絲神秘的笑:“我知道你小子鬼點子多著呢,就不能想想辦法?”


    “我……。”


    君青藍才開了口,就讓薑羽凡一把攬住了肩膀,粗大的手指頭抵在了她的唇瓣上:“你的法子天知地知你知就行了,千萬別告訴我。老子在鎮撫司知道的秘密太多,不想再多知道你這一樁。”


    薑羽凡咧開了嘴朝她眨眼,屈指重重朝著她腦門彈了個爆栗:“你小子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君青藍揉著發痛的額頭,心裏頭卻更痛。她哪裏能不明白,薑羽凡是在暗示她隨意折騰,北鎮撫司沒有一個人會出賣她。


    可是,這話能信?


    她重重歎了口氣,抱著發疼的腦袋蹲下了,拿眼睛瞅著外麵瓢潑一般的大雨。


    薑羽凡便也蹲在她身邊,瞧著她一臉的委屈巴巴,樂了。


    “多大點事兒,也能把你愁成這樣?長樂公主也就是比尋常女子……勇猛了些,不還是個女的?到時候眼睛一閉牙一咬,一晚上就挺過去了。旁的男人挺不過去那是他們沒福氣。你君青藍可是從咱們北鎮撫司走出去的汗子,別給咱們丟人!”


    君青藍晃了晃腦袋,不想說話。那是一夜的事?


    “你給我撂個實底,你心裏頭就真沒有一點章法?”薑羽凡瞪著眼睛,眼底有精光一輪。


    “南疆公主眼合唇開,眼球外凸手握齒露,舌尖抵在牙齒上,瞧上去分明是被人愕住喉嚨窒息而亡。然而,她咽喉處並無明顯勒痕,死後又由侍女整理過儀容掩蓋了麵色。指甲上頭生前塗了蔻丹亦無法瞧出真實顏色。單憑拿眼睛瞧一張臉,哪裏能看出死因?”


    薑羽凡沉吟了片刻,壓低了聲音:“若是換做旁的人,你會如何?”


    “這種時候就該先刮去公主指甲上的蔻丹擦掉她麵部香粉妝容,查看麵色甲貝。再除去她上身衣物仔細觀瞧。若真是窒息而亡,指甲的顏色會發黑,麵部青紫。亡者會因為痛苦,以手指抓撓脖頸,留下大片傷痕。指縫中定然會藏有零碎的皮膚血肉。接下來,便得剖屍了。”


    “剖屍?!”薑羽凡驚了一下:“你還想著要剖屍?”


    薑羽凡沉默了,君青藍也不說話,眨巴著眼睛繼續瞧著外麵雪亮的雨柱。


    今夜,大概又要這麽愁過去了吧!


    “行了。”薑羽突然一拍大腿,啪一聲響,嚇了君青藍一跳。


    側目瞧去,那人已經徐徐起了身:“給你三日,你趕緊的把死因查清楚報上來。旁的麽,嗬嗬。”


    “頭,我……。”怎麽說著說著又拐迴去了?


    “你待著吧。”薑羽凡朝著她擺擺手:“我得去衛所值夜去,不用送我。”


    “若不能破案。”薑羽凡猛然轉身惡狠狠瞧著君青藍:“兄弟們以後便隻能仰仗大駙馬提攜了。”


    “頭,不能這樣啊。”君青藍苦著臉:“我……我爹正給我說親呢。”


    薑羽凡冷哼:“這話你跟皇上說去。”


    薑羽凡語聲一頓,忽然變了嘴臉。笑嘻嘻蹲在君青藍身邊,親熱攬住她的肩頭:“這麽些日子給關在衙門裏,想你爹了吧。趕緊的破了案,我親自送你迴家去。”


    他在她肩頭上用力一拍,起身說道:“你歇著吧,我要到衛所值夜去,不必送了。”


    眼看著那人大踏步走在了雨霧裏,眨眼間便被雨水模糊了身影。陡然間起了一陣風,吹的雨水四下裏亂飛,濺了君青藍滿臉。


    家?


    君青藍神色間添了幾分恍惚。她曾經也是有家的,在一個遙遠的地方。那個家真大啊,隻一個院子就一眼望不到邊。房前有水房後有花,雕梁畫棟美麗而溫暖。娘親長的真美啊,還有那永遠都假裝嚴肅實際上將她寵上了天的爹爹。還有……


    她用力閉上了眼,不敢再想!


    所有美好的記憶在五年前她十三歲那年的夏日,徹底湮沒在血色和火光中。從那時起她想盡辦法成了仵作君青藍,也隻能是君青藍!


    君青藍迴頭瞧一眼直挺挺的女屍,打了個哆嗦。抹了把臉上雨水狠狠甩了甩頭,眼風在如豆燈火上隻一瞥,飛快閃過一抹狠厲的光。


    “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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